多年以前，蘇丹遇見她的男神陸昊。
她說：“春風十里，不如睡你。”
多年以后，我們卻不期而遇。
蘇丹說：“當年，你只是我的閨蜜。”
她一臉傲嬌。
我嗔道：“當年你還不是被男神甩。”
蘇丹無語，作扇我狀。
我邪魅一笑：“那換個姿勢，我們再來一次。”
01
蘇丹大學畢業前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分手之前沒有能睡到男神陸昊。
最后一次班級聚餐，全班42個人，齊整整地坐在后街一家餐館里。
蘇丹大醉，突發酒瘋，舉起酒瓶猛地往地上一砸，坐在她旁邊的女生，頓時嚇得連連尖叫。
“陸昊，你個王八蛋！陸昊，你不是男人！”
全班人都伸長脖子，一致朝她看齊，尷尬的是，當時咱們輔導員也在場。
第二天，蘇丹發酒瘋的視頻在班級群里被瘋傳，后來，竟傳到了陸昊那里。
晚上吃飯，陸昊碰見蘇丹，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墻角處“嚴審”。當時我經過那里，一眼看見陸昊，他右手撐著墻壁，我還以為他躲在那里撒尿。我心想，長得帥就是任性，連撒尿都躲在墻角。
結果，不一會兒，蘇丹捂著嘴哭了很大聲，從我身邊跑了過去。
那一次，是她們真正意義上的分手。
02
陸昊實習臨走前，請我和蘇丹的閨蜜謝楠吃了一頓飯。
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嶄新的皮鞋，一副即將步入社會的大人模樣。
“你叫陳小賤？我聽蘇丹經常提起你。”
“嗯。”
“聽說你文字寫得很棒，校報上都有你的文章。”
“嗯。”
然后他轉身對著謝楠，問：“你和蘇丹一個寢室？”
謝楠：“嗯。”
“你們關系很好吧？”
“那當然。”
當時我們三個人面對面坐著，特別的尷尬，一味的喝酒吃菜。
末了，陸昊說：
“其實，叫你們來是希望你們以后能照顧好蘇丹。她是單親家庭，跟著媽媽一個人住，挺不容易的，曾經我是深愛過她，但現在沒感覺了.....她是個好女孩，很單純，直爽。明天我就要去上海實習，再回來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所以，拜托你們幫我照顧好她。”
陸昊心里一直愛著她，但不知什么原因迫使他們分開，就像明天的暴雨和意外到底誰先到來，又有誰知道呢。
風一直吹，愛情也會泛起漣漪，兩只海鷗相遇在海上，也分別在海上。
03
畢業后，蘇丹做了一件讓我們所有人都震驚的事：去西藏支教。
好友爭相發言：不可能吧，她腦子抽風啦？
她這是去旅游吧，她那大小姐身子骨，怎么受得了那邊艱苦的生活。
是真的!你看，她還給我發了照片，她身后有一座中學：林芝朗縣中心小學。你看你看，還有一張是她站在講臺上講課的。
蘇丹的確去了西藏。
她一個人，一位從未出過遠門的女孩，什么都沒帶，孤身前往山高水遠的西藏。
去西藏之后，蘇丹換了電話號碼，我聯系不上她，于是我從謝楠那里打聽到她的聯系方式，撥通好幾次都沒人接，過了一會兒，那邊很嘈雜的出了點聲音：
“喂，你是？”
“陳小賤。你大學損友。”
“哇!你怎么找到了我的電話，你還好嗎?你不是在北京嗎?”
突然信號中斷了。
“喂，聽得見嗎?”
“聽—得—見—，我這山區信號不太好，你在北京混得咋樣?”
“人模狗樣。”
“沒找一個暖被窩的?”
“別人不頂用，你來吧。”
“小賤你，你信不信我掛了。”
“好好好，不貧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空空蕩地天花板，心里突然變得很空洞，有個東西它引誘我不斷向前，但似乎又一點點消散，我抓不住它，但我知道，我想快點見到蘇丹。
就像當年我們并肩仰臥在操場上，一起數天上的星星，看誰數得多，一起玩“一二三木頭人”，一起瘋狂地奔跑在校園的寬闊馬路上。
我是那個距離她最近的人，也是那個距離她最遠的人。我們無話不談，卻有一事閉口不談。
我是她的閨蜜，僅此而已。沒想到畢業之后，我都沒能開口對她說出那句話。
是的，我是個懦夫。
04
畢業第二年，我的人生陷入迷茫期。
我辭職回了老家，每日一個人在灣里四處溜達，釣釣魚，和小屁孩打撲克，什么是“無敵最是寂寞”，就是和小屁孩們打撲克，贏的那個人總是我。
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整個夏天，九月一開學，連小屁孩都上學了，然后我就像個留守老人，終日游走在村頭村尾。
終于，我爸大動肝火，他從外地打來電話：
“你咋回事？啊？！在家待了三個多月，還不出去找工作！我跟你媽在外面累死累活，為了誰？你看看你自己，多大了？24歲了啊，還一個女朋友都沒談，你這么大一個人了，你有什么用？！”
一聽見他那憤怒語氣，我立刻想掛掉電話。
但我媽突然把電話搶過來，說：
“兒啊，你要聽話，我和你爸在外面那么拼，是為了啥，不都是為了你嘛，想以后給你一個好點的家，你爸經常跑夜班，白天做完，飯沒吃兩口就又去做事，他今年56歲了啊，再過幾年，他就六十歲啊，你看看，我倆都快老了，做不動了，你要是再不爭氣，那可咋辦啊......”
我媽在電話那頭哭了。然后我的淚水也不停地往下流。
“媽....對不起.....是我沒用。你放心，這兩年內，我一定要干出一番事業，我一定讓你和爸過上好日子。媽，你相信我嗎?”
“信，當然信吶，我兒子的話我怎會不信。”
九月中旬，我背起了行囊，離開了老家。離家前，奶奶一直抹眼淚，她舍不得我。
我說：“你這樣搞得我跟死了一樣。”
她說，“呸呸呸，瞎說，不吉利。”
“奶奶，你一個人在家照顧好自己，我會常回來看你。”
“知道啦，快走吧，還有，別再惹你爸生氣啦。”
“嗯，等我回來，我想吃你做的排骨蓮藕湯。”
“好好好，到時候我就做大大的一鍋，讓你吃個夠。”
奶奶站在村頭，目送我走了很遠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我的背影。
青春很可笑，卻又單純到令人懵懂無知，我曾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是個富翁，讓那些愛我的人不在再任何貧窮之苦，不再疲憊，沒日沒夜的奔忙，他們能舒服的坐下來，一家人團圓，爐火旁打盹，睡意闌珊。
但后來我知道，現實就是殘酷到連你做夢的機會都不會給你，命運的大門，還得靠你自己去打開。
而我這無數個夢里，也有蘇丹的一份。
05
在廣州，沒日沒夜地工作了一年多，因為表現出色，很快我被晉升為網絡部經理。
原本以為當個小官后，擔子會減輕不少，誰知反而更忙，經常忙得晚飯都沒吃，一回家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醒來，天還沒亮，我就爬起來去附近公園晨跑，鍛煉身體。畢業三年后，我的體重激增，從原先的119斤一下子增到140斤，連啤酒肚都冒了出來。我心想，這還是當年那個陳小賤嗎。
很快，我戀愛了。
她是公司銷售部的副經理，名叫羅欣。
有一次我下班很晚，公司就剩我和她兩人。羅欣過來一屁股坐在我桌子上，結果花瓶倒下，水全潑在她裙子上。她連連說對不起，我不停地遞衛生紙給她。
擦完裙子后，她說：
“真是抱歉，為了補償你，我下去給你買一份宵夜吧。”
結果，她就買了兩大份油燜小龍蝦，超級辣。
結果，第二天我上廁所，足足蹲了一個小時，肛門炸裂。
結果，她索性下班就不走了，不管有事沒事，都會留下來。
結果，我們就好上了。
結果談了大約半年，我發現我并不愛她。
我們經常去海邊玩，她穿比基尼，身材超好，她往沙灘上一站，立刻能吸引無數路人的眼球。但不知為啥，我們彼此能玩特別熟，但似乎并不能更進一步。
去海南玩的時候，大晚上好不容易找一家賓館，結果，只剩一間房。我搖頭說找另一家吧。她說挺喜歡這家賓館，擠擠算了。
無奈，我只好同意。
結果晚上她正洗澡，突然叫一聲從衛生間跑出來，只披著透濕地浴袍，當時我心跳飛快，臉頰發燙，我不知道那是種什么感覺。
她擰著手機丟給我，說剛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進水了。
她叫我幫她修手機，結果不停向我靠過來，她身上的香水讓我頭暈腦脹，然后不知怎么的我用力抱住她，狠狠地吻她的嘴唇。
但我突然想起了蘇丹，我停下了。
我一把推開她，我說不舒服，想下去走走。
晚上回到賓館，她已睡下。
那一夜，我睡在沙發上度過了。
回去后，她就提了分手。她說那個晚上我一直不停地叫“蘇丹”這個名字。我解釋說，那是我老媽的名字，她暴跳起來，說，你以為我是SB嗎，她分明就是你前女友！
分手那天，我給蘇丹了個電話，她在西藏那邊，聲音還是那么好聽，信號還是斷斷續續。我說我想你啦。她說想我了就來西藏看我啊，你來了，我就帶你去看南迦巴瓦峰，還有羊湖。
我說，好哇。我要去你所在的地方，踩你走過的腳印，面朝神山，喊你的名字。
她說，好哇。我要帶你去布達拉宮腳下轉經，帶你去藏民家里喝青稞酒，帶你去聽喇嘛廟外號角的長鳴，請你吃牦牛肉，品嘗酥油茶，帶你去我去過那些美麗的地方。
06
二話不說，我交代好公司的事，就出發了。
西藏第一天，因為第一次看見那么藍的天，無比激動，活潑亂跳，結果晚上開始高原反應，腦袋炸裂，渾身無力。
第二天，就近在布達拉宮、大昭寺、八廊街附近逛了逛。
第三天，準備出發去林芝見蘇丹，結果，我在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倒下了。
被急忙送往醫院，檢查說，嚴重高反。
第四天，蘇丹專門坐車來墨竹工卡縣醫院看我。沒想到畢業五年后，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再一次見到她。
她穿著藏紅無袖長袍，頭上披著珊瑚珍珠串掛，高原紅臉頰，大眼睛，比五年前還要美。
“不是說了叫你第一天來不要亂跑亂動嘛，還有，現在氣溫低，要多穿一點衣裳。”她一邊說，一邊替我蓋被子。
“是是是，都怪我不聽話。”
第五天我的高反完全好了。
蘇丹像個導游，一路帶我去尼洋河畔，看水天一色，油菜花海，喝苯日神泉的圣水......我突然發現，似乎我們又回到了那些年青蔥的校園時代，肆無忌憚地狂笑，一路高歌歡唱。
我說，你看命運真捉弄人，當年我可是你的閨蜜，你追你的男神，我只是你的閨蜜。哎，現在，劇情反轉啦，哈哈。
她說，當年我是個花癡啊，看不到我身邊這個閨蜜的好。
我說，你看這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十里春風，不如你。
她說，別肉麻啦。
我說，那我改一下，咳咳，這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十里春風，不如睡你。
蘇丹一個巴掌過來。
我說，不睡你啦，那你給我生猴子吧。
她又一個巴掌過來。
07
多年以前，蘇丹遇見她的男神陸昊。
她說：“春風十里，不如睡你。”
多年以后，我們卻不期而遇。
蘇丹說：“當年，你只是我的閨蜜。”
她一臉傲嬌。
我嗔道：“當年你還不是被男神甩。”
蘇丹無語，作扇我狀。
我邪魅一笑：“那換個姿勢，我們再來一次。”
- END -
『生活有時美得就像一首詩
只要你肯慢下來，側耳傾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