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姑娘,我們成為好朋友已經八年了。
大學第一天見面的時候,我們倆同時驚呼:“原來是你!”。高中的時候我們就是隔壁班的同學,互相認識卻不熟悉。月考的時候你坐我后面,你總是忘記帶文具,每次都是我借你。我們見了面會打招呼,卻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后來,我們以一模一樣的高考分數,一模一樣的志愿上了同一所大學,在同一個班同一個宿舍待了四年,畢業后,我們又回到了我們共同的家鄉。
你看,我們有那么多相同的地方,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大學時候的我熱情而又敏感,是個別人眼里的文藝小青年。大學生活開始沒多久,學院里要舉辦迎新晚會,我寫了個小品的劇本帶著你們排練,卻因為題材不新穎沒有通過評審。我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學校的籃球場發呆,你發短信給我,告訴我你去網吧重新找劇本了。那天晚上,你在網吧通宵了。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你甩給我一個劇本,讓我好好修改,然后倒頭就睡。我改了一個讓人很意外的結局,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來進行排練,可是,第二次評審時我們的小品卻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我是我們班女生籃球隊的隊長,你不會打籃球,只能在旁邊做我的忠實粉絲。我因為比賽傷了膝蓋,只好纏著繃帶上場。你看我被別人撞得很慘一副可拎兮兮的樣子,忍不住讓我把你換上去。我問你要干嘛,你說你不會打籃球,可是你可以上去撞人啊,誰讓她們欺負我。我哭笑不得地拒絕了你的建議,你明明瘦的似乎一陣風都可以把你吹倒,卻非要逞能。
我的膝蓋擦傷了很大一片,卻因為怕痛不肯上藥。你讓阿丑和大白架著我,二話不說就要給我擦藥。你的動作很輕,可是整幢宿舍樓還是聽到了我的鬼哭狼嚎。你怕我的傷口被褲子擦到,突發奇想要用衛生巾替代衛生棉替我包扎傷口。第二天,我的傷口化膿了,你卻一本正經地說,是因為這個牌子的衛生巾透氣性不夠好,你再也不買這個牌子的衛生巾了。
有一次,你用紅筆在我的線性代數的期中考卷子上寫了“抄襲”兩個字,你騙我說老師讓我把試卷抄一遍交上去,我抄完以后你在一旁哈哈大笑,氣得我滿教室追著你打。我會像個小孩子一般在紙上畫一只豬,趁你不注意用膠帶貼你背上,毫不知情的你走在路上,回頭率總是很高,你沾沾自喜地跟我們夸自己顏值太高,回到宿舍換衣服才發現原來都是我的杰作。我們的友誼就是這樣,打打鬧鬧,親密無間。
大三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非常地頹廢。除了上課,其余時間我都在床上睡覺,甚至不肯去吃飯。別人都不管我,只有你把我從床上拉起來,讓我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成了什么樣子。你狠狠地罵了我一頓,然后帶著我去食堂給我點最喜歡的砂鍋菜。我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只會打籃球的笨蛋,報名參加了聯想的創意大賽。比賽的前一天,我的演講還沒搞定,作業也沒做。你跟我說,我只要把精力放在比賽上就好,作業你幫我做。那次比賽,我們得了省級第三。我慢慢地恢復了自信,卻從沒跟你說過謝謝。
心情不好的時候,你會陪我去籃球場,或者坐著,或者慢慢圍著籃球場走。你從不跟我講什么大道理,卻總能讓我慢慢平靜下來。我的身體不好,生病的時候總是你和阿丑她們在身邊照顧我。那年的中秋節,我們幾個好朋友坐在校門口的小飯館,舉著可口可樂的杯子說,友誼萬歲。
畢業那天,我悶悶不樂地在宿舍不肯去拍照,你只好在宿舍陪著我。因為這樣,你少了很多的畢業照,這成了我和你關于大學最大的遺憾。大一時候因為身體的原因我不能參加拓展訓練,你也沒去。我要排小品,你就陪著我找劇本。我要證明自己,你就陪著我去參加比賽。你陪伴了我整個大學,見證了我這個別人眼里固執的文藝小青年一點點成長為一個溫和而又善良的人。
大四的時候,我們學院搬了校區。我買了自行車,載著你去老校區上課或者吃飯。畢業以后,換成了有車的你載著我出去。我笑嘻嘻地跟你說,這叫輪回。
畢業后,我們離得很近,只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廝混”在一起。我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也越來越默契,即使隔著電話,你也能聽出我情緒的不對勁。你明明那么瘦,我卻非要給你起個外號叫“王大胖”,還厚顏無恥地讓你叫我“鄭小瘦”。我把你介紹給其他朋友,他們都很喜歡你。因為你是一個什么都好的人,長得好,性格好,家庭好,待人謙和有禮。
你長的真的很好看,很多朋友都說你像明星,所以你成了我這個十八線外的業余攝影師的專屬模特。我給你拍過很多的照片,放到朋友圈以后收獲了無數個贊。你總結了我的“文藝范”拍照風格:不笑,不看鏡頭。我總是在朋友圈“黑”你,發你的糗事,你也會在評論下不客氣地“回敬”我。我們的唇舌之爭讓我們共同的朋友好笑不已,有一段時間,看我們的朋友圈成了他們的一大消遣方式。
(二)
在別人眼里,我們好得可以穿同一條褲子了。可是,我卻差點跟你斷交了。
你和你的男朋友家里是世交,你們從小就認識。大四那年你們在一起,卻不在一個學校。他是個有著小孩子脾氣的男生,你們常常在電話里爭吵。我睡在你的下鋪,知道熄燈以后你在躲著哭。我見過那個男孩,只因為我跟你開了一句玩笑話便橫眉豎眼。我不喜歡他,我希望你找一個像你前任那樣溫和的男生。后來,在一次爭吵中,你沖動之下跟他說了我們對他的評價,所以,他也不喜歡我。工作以后我試著緩和和他的關系,因為你那么好,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收效甚微。有一次,我們意外地碰見,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當著很多人的面他不斷讓我難堪,最后你送我回去的時候他朝著你大喊,“不要再跟她玩了,越玩越傻了。”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跟你說什么,可是回到家我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在往下掉。我是個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工作以后再也沒有跟家里要過一分錢,我那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你打電話給我,不斷跟我道歉,我卻沒辦法說服自己。我打電話給我們大學時候共同的好朋友阿丑,她陪著我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陣,我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晚上你回來路過我家,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讓我下樓來拿水果,于是,我也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笑嘻嘻地下樓去拿水果。
你為了緩和我和他的關系,做了很多的努力。你跟我說,他其實心地不壞,只是從小被父母寵壞了。他并不是針對我,只是很介意我以前說他不如你的前任好。你試探性地問我,可不可以他請我吃飯然后我為以前說過的話跟他道個歉。我用沉默來回答了你。我是個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人,可是我很固執,我沒有辦法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說對不起, 而且,我從未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幾個月前,你打算結婚了。阿丑在微信群里問你想清楚了沒有,你回復了很長的一段話。剛畢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參加朋友的婚禮,我總是對他們的婚禮設計噓之以鼻。我跟你夸下海口,一定要給你設計一個讓你最感動的婚禮。可是那個時候,我甚至不想參加你的婚禮了。
你欽點我一定要在你結婚的時候當你的“大管家”,我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答應你。我的腦海里總是浮現那天他對著我大喊讓你不要跟我玩的場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心甘情愿地去幫這樣一個人籌備婚禮。我們認識那么多年,從未有過任何分歧,可是這一次,你卻不能理解我內心的那份自卑與無助。一邊是我無比看中的自尊,一邊是和你多年的情誼,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我開始跟你敷衍,我說沒錢送紅包怎么辦。你說,你不要我送什么紅包,只要我來。我又繼續瞎扯說萬一我突然成為了一個炙手可熱的作家,就不在這里了。你看著我,很認真地說,即使你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買機票給你,讓你回來。
那天,我們幾個大學時候特別好的朋友又在群里討論你結婚的事情。大白突然插話說,她下個月要結婚了。我并不想太多參與你們的討論,所以在隔了一段時間以后我才回復說去不了。我原本是想跟大白說,因為她結婚的日期剛好跟我們單位盤點撞車,我實在走不開,可是沒想到你卻誤會成了我在回復你。你突然很激動地說,你真的已經盡力了,如果我再這樣下去你也沒辦法。我被嚇了一跳也很莫名其妙,知道是你誤會以后我拼命跟你解釋我回復的不是你。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我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就要失去你了。
我的腦海里浮現了很多場景,我們認識八年了。在我心里,你早已成為了不可或缺的親人。那些所謂的自尊,都讓它見鬼去吧。
那天,你陪我聊到了很晚。最后,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一定會去。我沒有辦法給你設計一個很好的婚禮,可是,我會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
每年你的生日,我都會送你一份自己做的生日禮物。上次生日,我給你做了一本紀念冊,上上次生日,我給你做了一個被譽為歷史最丑的hellokity的蛋糕。因為我常常在朋友圈“黑”你,所以你說我是你的最佳損友,特意在我生日那天分享了陳奕迅的那首《最佳損友》。
我們那么像,又那么不像。我們在不同的家庭環境下成長,卻有著出奇相同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所以我們無話不談。盡管工作以后在別人眼里我只是什么都很一般的人,你卻可以羅列我的種種優點。
那天,我發微博@了你和阿丑說,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優秀,除了你們。
你很快回復:沒有人知道你有多自戀,除了我們。
(三)
我并不擅長與單位的人打交道,我更像是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文藝青年。我在微博上發文指責一些社會現象,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我太無聊,只有你支持我。你總是喜歡打擊我,可是如果別人的言語或者行為讓我受了一點委屈,哪怕那個人是你的朋友,你也會憤憤不平。你從沒讓我做過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卻盡力照顧我的小情緒,正因為這樣,我開始更能體諒你。
你為裝修和工作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我卻想約著你一起去回學校一趟,因為我們共同的好朋友遇到了些事情。你不能確定是否一定去,我有些失望,在微博上發了一條心情。你一定看到了那條微博,可是你什么都沒辯解,只是跟我說,你可以去。為此,你加了好幾個晚上的班。看著在火車上睡著的你,我忽然有些自責。我們去學校拍了很多的照片,我終于讓你,彌補了畢業時候的遺憾。
我在空閑時間賣家鄉的水果,沒事的時候你會去幫我裝快遞。快遞小哥一見到你,就魂不守舍地跟我說你是他的女神。我翻了快遞小哥一個白眼,明明是女神經好不好。小哥喜歡音樂,彈得一手好吉他,還會自己寫歌。他跟你漸漸熟悉以后我們倆一拍即合,要給你寫一首歌。對,這就是我們送你的特別的結婚禮物。這首歌的歌名叫《嘿!姑娘》《嘿!姑娘》音樂鏈接
歌名:嘿!姑娘
作詞:鄭小瘦
作曲:金凱
演唱:金凱
總是喜歡嘲笑我
卻不讓別人欺負我
我們一起喝過酒
暢聊心事常常有
我是你的最佳損友
什么玩笑你都接受
而你是我的后天親人
即使爭吵從不認真
今天的你是那么美
這是你最重要決定
總想為你寫一首歌
就現在
嘿,姑娘
還記得那年的籃球場上
一起訴說著心事
憧憬著夢想
你也曾陪我哭泣
我擦干眼淚
請你請你別難過
總是喜歡嘲笑我
你真的很搞笑
卻不讓別人欺負我
誰都不可以
我們一起喝醉酒
你真的很糗
暢聊心事常有
我們一起做過
我是你的最佳損友
什么玩笑你都接受
而你是我的后天親人
即使爭吵從不認真
今天的你是那么美
這是你最重要決定
總想為你寫一首歌
就現在
嘿,姑娘
還記得那年的籃球場上
一起訴說著心事
憧憬著夢想
你也曾陪我哭泣
我擦干眼淚
請你請你要快樂
那么美好的你呀
做個勇敢的女孩
我想你會快樂的
那么善良的你呀
做個追夢的女孩
我想你會幸福的
嘿,姑娘
老了我們還要一起喝酒
聽著最佳損友
卻要互相嘲笑
我會陪著你出嫁
寫首歌給你
請你請你別忘記
我想自己唱這首歌給你聽,可是在我練習了至少三十次以后你默默地跟我說,我唱歌真的是越來越走心,也越來越走調了。于是,我只好放棄了自己唱的年頭,讓快遞小哥代勞。
(四)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是至少在過去八年的時間里,你陪著我哭,陪著我笑,陪著我走過了人生最迷茫的日子。陪伴,是最長情的溫暖。我從那個看不慣學生會就不顧后果辭職不做,不認同毛鄧老師的憤青思想提起書包就走人的小屁孩成長為了今天的模樣。你見證了我的很多面,看過我淚流滿面的樣子,看過我因為生病邋遢的模樣,看過我一個人坐在籃球場的無助,看過我的逗逼,見識過我的小孩子氣。可是,你更看見了我的溫和與善良,看見了我的獨立,看見了我的夢想,和我這點小小的才華。
我一直很慶幸自己遇到的是你,我們不是什么“勢均力敵”的友誼,卻有著友誼關系里最舒服的狀態。我什么話都可以跟你說,不用擔心你是否會生氣。你可以讓我幫你做各種事情,不用擔心是否麻煩我。你總是無比地信任我,即使在我最搖擺不定的時候,你也未曾給過我任何壓力,你相信我可以想明白。
最好的友誼大概就是這樣:認同彼此,共同成長,不忘初心。
嘿!姑娘,希望你以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做你想做的事情,愛你所愛值得你愛的人,成為那個你一直想成為而不是別人希望你成為的那個人。
嘿!姑娘,我會陪著你出嫁,老了我們還要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