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念 插畫|MooNyk
有姑娘問我,在兩人交往的過程中,是感情重要,還是物質重要。其實你發現沒有,當你在問這件事情的時候,心里已經有答案。
你也明白,沒有面包,就沒有愛情。
H和女友分手了,據說剛分手沒幾天,H就收到了女友的喜帖,她結婚了,選擇了一個更有權勢的男人。
女友和他是同一個省的,就算是他們所在的城市,也僅有半小時的車程,并不算多遠。
他們在同一個大學里讀書,認識彼此是在學校的秋風社,說白點就是詩詞社,當女友聽到H那帶著濃厚本土腔的話語,沒來由地生出一股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女友喜歡元曲和宋詞,而H對于唐詩和南北朝時期的詩歌頗有研究。
又是老鄉,又有同樣的愛好,他們經常湊一起談論學術上面的見解,女友說著王實甫、張養浩這些生僻的名字,H就扯些山水派的謝靈運、顏延之等人,就這樣,兩顆年輕的心慢慢越走越近了。
H有點浪漫主義,在認識一百天的時候,他靠著平日從伙食費里省下的錢,買了一大束玫瑰和一本精裝的《梧桐雨》,向她表白了。
結果可以預知,女孩當然同意了。
H的家庭背景一般,母親是紡織廠的工人,父親由于早年進城打工,清洗外墻時摔斷了腿,只得回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耕作些小麥玉米補貼家用。
幸運地是,H很努力,他從小就愛學習,憑著對文學的酷愛,他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學,雖然家庭拮據,但家人還是東拼西湊為他湊夠了上大學的錢。
只是每個月只有九百的伙食費,對于他這正值青春的年齡來說,確實不夠用,每每同寢室的人約他一起去看電影,他都只能搖頭拒絕,能吃飽飯就已經不容易了。
女友的家庭條件也一般,但稍比H好些,起碼雙親經營著自己的小吃店,日子還算湊合,她父母就時常對她說,將來找男人,要找個有錢的,這樣你以后就少吃苦。
女友總是很抗拒,說:“你們真的很物質,找對象有必要那么復雜嗎?”
她的父親總會氣得吹胡子瞪眼,罵她沒出息,傻婆娘一個。
這些都是她告訴H的,“我希望我們的感情能夠純粹點。我不想最后變成爸媽說的那種人。”
H總會摸著她的頭,說:“不會的,我們會一直好下去的。”
可是事與愿違,自從戀愛后,H的生活雪上加霜,原本一個月九百的生活費更加不夠用了,他常常一天吃一頓,這一頓就是每天和女友共同吃午飯的時候。
兩人一頓三十的伙食費,剛好九百一個月,哪還有剩余,總不能問父母要吧。H過得很艱辛。
他終于下定決心去兼職,在校外的面包房當起了學徒,一個月五百的工資,算是緩解了一點壓力,但還是不夠。
和女友逛街,有時會發現她盯著某件衣服,某個包包,雙眼發光,H瞥著條碼上的價格,都是好幾百,他只能帶著滿懷期待的女友離開。
他們時常見到情侶們手牽手,男的出手闊綽的將另一半心愛的東西買下,他們時常看到出雙入對的情侶一起進出高檔的餐廳,而H和女友只能在夜市的攤位前買些小吃。
失望是一次次積累的,H能明顯感受到女友的變化,他們談論詩詞的時候,她的興致不那么高了,時常走神,雖然她從沒說過什么。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年,在即將畢業的最后一年,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
那是女友的生日,在之前,她就跟H說過,希望能夠有款普拉達的手拿包,雖然只是手拿包,但也要將近上萬,他尷尬地笑著,有些無奈。
手頭的積蓄并沒有多少,只有兩千多點,離買下它還差五千多的錢。可離女友的生日只有不到兩個月了,說實話,這三年來他從未為她買過像樣的東西。
僅有的幾次情人節也只是買束不實用的花和巧克力,然后在校內的食堂慶祝,是虧欠了很多啊。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獲得的,在學徒的崗位上做了三年,依舊只有五百的工資,還要兼顧學業,H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的禮物呢?”女友雙手環著他,充滿期待地看著H,H沉默,緊了緊口袋六千的錢,三千多是自己的,另外的三千是借的,可還是湊不齊這筆錢。
“額,我還差一千多的錢,有些不夠。”H抱歉地說。
“夠了!你不用說了,和你在一起后,我的愿望沒有一次實現過!沒有一次!”女友的眼眶紅了,“我現在有些懂我家人說的意思了,真的該找個有錢的,我跟著你浪費了三年時間!”
“那你去找其他男人去啊!”H也火了,“我求你跟著我了,我是買不起禮物,怎么了,我錯了嗎!哪個女孩子會要男友買那么貴的奢侈品!你這個虛榮的女人!”
“我虛榮?!好,你別來找我了!”女友哭著跑走了,H也沒去追,只是覺得為什么這段感情走到后來會這么操蛋呢。
呵,女人都是喜歡有錢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他們還是和好了,只不過最后的這一年,感覺有些變了,雖然表面上看去什么都沒改變。
離畢業還有最后一個月,H對她說,我們畢業了,你就嫁給我,好嗎?
女友笑著,說好。
畢業那天,H和她一起踏上了返程的火車,在車廂里他們一起拍著合影,H只覺得今天的女友特別溫柔,特別開心,難道是因為我說了那句,嫁給我?
不管了,先回家再說。
她的城市先到達,將行李幫著給她送到車廂門口:“到了和我說聲啊。”
“嗯。”女友甜甜地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真是心情愉快的一天,H想著。
到家的時候,他看著手機,始終沒有她的信息,他有些不安,試著打了過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聽筒里字正腔圓又略帶冷漠的聲音充斥了他的左耳。
沒有音訊,沒有任何訊息,她仿佛蒸發了。
H不知道女友家的具體位置,他焦頭爛額的過了好幾天,手機始終聯系不上。
在第五天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張請柬,上邊寫著:“張XX女士、何XX先生將于X月X日在XX酒店舉辦婚宴,邀請H先生蒞臨。敬上。”
看到這張請柬的時候,H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還有一封寫著H親啟的信,字跡很熟悉,就是她的筆記。
“不用再來找我了,這三年來過得很開心,我很感激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與我有著共同愛好的你,可惜,愛情終究只是愛情,我們賴以生存的,是面包,而你,給不了。我終于成了我家人口中所說的人,盡管恨我吧,我很愛你,但我寧愿選擇面包。”
“滾!!!”H將信撕了個粉碎,在家門口哭成了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