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澄飏，澄飏

漫真轉眼都大學三年級了，所學的景觀園林設計專業(yè)亦進入關鍵階段。

大一做基礎，主要是植物與畫圖基礎。大二專業(yè)課多了，但仍然是以基本知識為主，樹木，花卉，測量，風景藝術原理等等，無疑都是在為以后的設計夯實基礎。而三年級在學習真正的園藝設計的同時就就要完成一定的設計項目了。時間緊了，漫真來馥真斕園的時間也少了。

馥真的斕園距離漫真的學校實際上就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漫真的大學坐落在本省首府，名氣正盛。當年的馥真就是這里畢業(yè)的，就是漫真這個專業(yè)的高材生，雖然已經(jīng)自己自立門戶，但基于多年行業(yè)口碑與園林技藝的天資，學校將馥真聘為客座講師，馥真需要完成的任務就是需要按照學校要求做相關內(nèi)容的講座，這也凸顯出馥真在這個專業(yè)的影響力和權威性。

馥真這幾年積累了很多實戰(zhàn)經(jīng)驗，倒也為學生們歡迎。只不過馥真不會輕易去講，每次講的東西自己總是反復修改，反復論證才會形成較為成熟的成果與學生們分享。

漫真的成績也還好，不過與馥真相比總是差了點什么，馥真對漫真寄予厚望，總是給予她所能給的任何支持，毫無條件地去支持漫真。姐妹兩個只要碰到一起就開始了園林的話題，更多的時候就是在斕園，這是姐妹倆共同的記憶，也是姐妹倆事業(yè)的起點。對于斕園，馥真傾注了太多；她時時想讓漫真早日能夠獨當一面，馥真就像是另外一片斕園，是馥真所期望見到的另一番風景。

現(xiàn)在正是要上課的時間了。教室上課前，寢室就寢前都是消息傳播速率最快的地方。

“知道嗎？咱們學校的跨國交流項目中從國外的景觀園林設計專業(yè)來了一位厲害的角色！”

“柳——澄——飏，聽說過嗎？”

“沒有！”

“柳澄飏，美國哈佛大學景觀建筑專業(yè)，三年級學生。”

“我們就想知道你的點在哪，這就很厲害嗎！”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柳澄飏這個人，不是他的專業(yè)也不是他拿的獎，是因為太帥了！”

“哈哈，還有你覺得不帥的男人嗎？看來這個人也不怎么樣啊！”

“還有，還有，知道嗎？他參加國際大賽可都是拿獎的。雖然他年紀輕，但也是三年級，我們也是三年級，會來我們班嗎？”

“來我們班會怎么樣？”

“會怎樣，會成為他的哥哥姐姐們，他才十七歲！”

“換了你，高中還沒畢業(yè)吧！”

……

一陣喧鬧過后，一位老師進了教室，喧鬧聲戛然而止，大家都不敢缺席的也不愿意缺席的美女老師的課：馥真本學期的最后一次教學實踐指導課。

不得不說馥真還是最最喜歡紫色，紫色也是適合馥真的，淡淡的紫色套裝，不施濃妝，卻勝似春江，馥真有一種天然的美，靜若潭水，悠悠無聲。

只要是馥真的課，同學們是都會來的，尤其看到男孩子一個個手里偷偷拿著一塊漢堡，桌子上放著礦泉水，馥真就知道，早起還顧不及吃個早飯就來到教室里了，只為了上課，或者虛榮地想一下，是為了看一眼同學們心中的傳奇女子，景馥真還是魅力不減啊。

座位上的漫真好不神氣，有這樣的靠山，同學們沒有一個不另眼相看。

……

幾天后，柳澄飏如期而至。

柳澄飏，學霸型選手，十七歲已經(jīng)是哈佛大學景觀建筑專業(yè)三年級學生，目前來到漫真的大學進行交流，做東西方景觀園藝設計比較，也可以作為畢業(yè)論文內(nèi)容，還可以為繼續(xù)深造做準備。

柳澄飏是柳氏集團掌門人柳權的獨苗。柳氏集團也是以園藝起家，目前涉及園藝設計，綠植新品繁育，園藝項目工程，房地產(chǎn)，度假村酒店，綠色旅游項目，生態(tài)改良等多個子業(yè)務。將獨子送到全球有名的學校也許是柳權的集團發(fā)展的重要一步吧。說來柳澄飏生來對這些就流露出強烈的興趣，小小娃娃居然每日弄花養(yǎng)草，嘴里還說不清楚話就整日里喊著“漂亮苗苗，香香花花……”。

柳權看到孩子如此就試著將其帶至公司，還未上學的稚童而已，對那些花花草草好生喜愛，有一次居然鉆進試驗田中最新引進的灌木叢中去找“漂亮的苗苗”，衣服卡在了灌木里，最后嚇得大哭。

“漂亮的苗苗，香香的花”永遠是澄飏的最愛。這樣的兒時探秘，成了今后澄飏在此造詣深厚并且出類拔萃的最原始的動力。

但是澄飏有一個天生的缺陷，嗅覺障礙。

從很小的時候柳媽媽就發(fā)現(xiàn)，這孩子居然說蘋果和香蕉的味道差不多，為什么模樣差距這么大，而且名字不同。媽媽以為是笑談，但后來孩子越來越大，發(fā)現(xiàn)澄飏居然會有嗅覺障礙。不知道去了多少醫(yī)院，問了多少醫(yī)生，醫(yī)生的診斷都是澄飏部分嗅覺功能下降、偶有完全喪失或異常。原因很可能就是神經(jīng)問題，嗅覺神經(jīng)為嗅覺上皮穿過篩板到嗅球的神經(jīng)纖維，嗅覺能力是鼻黏膜中嗅細胞的特性，鼻黏膜、嗅球、嗅絲或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連接部損傷，可能影響嗅覺。

醫(yī)生也很難解釋，因為澄飏從來沒有受到過醫(yī)學上指出的這些神經(jīng)性損傷，所以醫(yī)生將其定性為先天性的味覺障礙。

柳媽媽百思不得其解，父母兩邊家族中沒有任何人會有味覺障礙，在基因上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為什么偏偏澄飏如此，為此，柳媽媽偷偷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尤其每當看到澄飏對吃的東西描述不出其中的美味的時候。澄飏還好，憑著舌頭去感知美味吧。

澄飏在飲食上不挑剔，什么都可以吃得下，最愛的卻是最普通的，雞蛋，不管怎么做來吃。雞蛋想要做好，也不簡單。單單煮雞蛋如果煮到恰到好處就需要考慮火候和時間的配合。（再加上一些別的雞蛋做法）

?“飏飏？媽媽的兒子回來了！”柳媽媽聽到門聲，一下子來了精神。

“兒子已經(jīng)快到十八歲了，你這媽媽還把他當小孩子。”爸爸也顯得很高興。

這個兒子絕對是柳權最得意的作品，不滿十八歲就已經(jīng)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了，不僅僅開智早，而且在自己的領域那么出色。青出于來而勝于藍。當別人家的娃娃孩子還在過家家，澄飏已經(jīng)在找“花花”；當別人家的孩子還在為學業(yè)艱難發(fā)愁，澄飏早已經(jīng)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獲得了大學入學OFFER；當別人家的孩子還是小奶蓋兒一樣在父母身邊撒嬌，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能夠坐下來和父親談行業(yè)發(fā)展前景和戰(zhàn)略業(yè)務選擇。

在專業(yè)上，柳權毫無懷疑兒子的天分，但在如此復雜的對市場的敏感和未來的走向上，柳權近乎有點怕了，害怕這個孩子，害怕這個孩子令人震驚的成熟與聰慧，自己在他這個年紀也少有這樣的見地。除此之外，還有他與生俱來的少年老成，柳權閱人無數(shù)，但在他一個成年人看來，這個孩子考慮問題之周全之深遠，包括他自己，甚至周邊出色的業(yè)界同行也是少有的。時常與澄飏談話，雖不一定觸及基本的業(yè)務發(fā)展問題，但是他們談的問題思路清楚了，順帶業(yè)務發(fā)展思路就清楚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個死結的解除有時居然會是一次次不經(jīng)意間的談話。柳權有時會想，如果自己在兒子的年紀，或者兒子到了父親的年紀，會是怎樣的發(fā)展狀況呢？

最近的一次談話，澄飏居然將視野轉移到國內(nèi)生態(tài)改良上，這是一個燒錢卻不得好的行業(yè)。但是澄飏對城市發(fā)展頗有見地，他預測未來城市發(fā)展，向周邊擴展，因此土地資源還是緊缺的瓶頸資源，卡住土地資源就卡住了發(fā)展的咽喉。可是大多數(shù)地已經(jīng)被占，而柳氏進入地產(chǎn)時間并不長，并不具有優(yōu)勢。

澄飏卻不僅僅看到這一點，他說城市垃圾填埋之后的地塊，經(jīng)過一定時間就可以進行生態(tài)改良；還有國家政策不允許動用的農(nóng)用土地之外的荒灘，鹽堿地等，如果將此地能夠進行改良成為農(nóng)田，土地流轉政策將來應該是會落地，因而要把眼光放在前面，將來的發(fā)展不可限量……

柳權喜，喜的是得到這樣的孩子；柳權嘆，嘆的是這個孩子的才華，千萬不要天妒英才才好。這是柳權最怕的，太美好的事物最怕失去。

“爸，媽，這次校際交流也讓咱們一家能夠團聚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終于可以吃到中國的雞蛋了……”柳權一直在國內(nèi)發(fā)展，本來就很忙，疏于照顧家庭，照顧澄飏；澄飏十歲離開父親，媽媽做了陪讀，兩人去了美國，經(jīng)常國內(nèi)國外兩邊飛，國內(nèi)國外兩邊住，這種生活轉眼已經(jīng)快八年了。

“就知道雞蛋，還記得我和爸爸嗎？”

澄飏爽朗地笑了笑。說話間，澄飏上了樓。

就快到十八歲了，之前顯現(xiàn)得不明顯，現(xiàn)在，澄飏的個頭猛長，以這樣的速度都快沖到了籃球選手的高度，有一次澄飏媽媽說，兒子，千萬別再長了，再長就不帥了，就太高了。澄飏無奈笑笑，說這事他說了不算。這事也真的是他說了不算，也許誰都不會料到，澄飏這次回國，不久之后，他會做父親，而且在澄飏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澄飏還在長身體。和澄飏面對面坐著，當澄飏站起來的時候，就會感覺澄飏逐漸“升騰”起來。這個說法，當然是澄飏孩子的媽媽說的。

青春帥氣的男孩，逐漸褪去了稚氣，一股男子英氣賦漫全身，剛剛好的身體比例，健康的身體，隨著發(fā)育不斷成長起來的身體；渾身上下透著干凈，從未有過任何不潔侵染過他，手臂在延長，肌肉生長的悄無聲息，卻逐漸鼓將起來，宣示著澄飏的生長與萌動。

看那藏在袖口邊的腕，隱現(xiàn)著皮膚的顏色與光，細看卻是象少女皮膚的滑，當然不是煮雞蛋的白兒那樣，太軟；也不是藕的節(jié)，太硬；那血管就嵌在里邊，像是青色的，實際上里邊都是熱的鮮紅的血。

唯有那一雙細眼睛，掉梢眼兒，像極了桃花，那是一雙狐族的眼睛。

血肉之軀，父精母血，仍舊無法泯滅你原來的印記。

但在父母眼中，澄飏是完美的。

席間，看到至少三種雞蛋的做法，還不包括隱在別的菜色中的雞蛋。

雞蛋，雞蛋，還是雞蛋，滿桌的雞蛋，是未央回來了，終是得了人身。

這一世的未央得到了父母之愛，給沒有童年的未央也是一個補償吧。但終究還是應了前世因緣，得母庇護多，與父緣少緣淺。

可是，你還記得馥真嗎？

……

“蛋蛋呢？”

“哦，應該很快就來了，剛剛說要周圍看看。”

蛋蛋，是澄飏給隨他回來的美國“大管家”的名字。澄飏十歲出國，到了國外第一個語言老師就是Noah，當時的Noah正在上大學，專業(yè)就是景觀建筑，正想著做兼職，而且據(jù)說Noah是有中國血統(tǒng)的，他的姥姥就是華人，這一點也讓柳家滿意，不過從Noah的樣子上已經(jīng)沒有了華人的特點，純粹的歐美人。而柳家找大學生給澄飏做語言老師的原因不僅僅是語言問題，還有就是澄飏學習的專業(yè)課程已經(jīng)很難了，語言老師不僅僅可以教語言，還可以教專業(yè)課程。后來發(fā)現(xiàn)兩個小伙子雖然年齡差距十歲，但是兩人脾氣性情相投，雖然文化差異大，但骨子里有些東西居然能夠說到一起去，尤其Noah認為澄飏年紀小卻對景觀建筑專業(yè)如此癡迷而且有如此見地，這在Noah身邊也是不多的情況，對澄飏另眼相看。

Noah倒是做得開心，美國人隨性，只要喜歡怎么都行，后來澄飏教Noah漢語，還有中國的文化，兩人的友誼就這樣建立了，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Noah還曾經(jīng)和澄飏合作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為早些年的柳氏立下過汗馬功勞呢。現(xiàn)在澄飏回來，Noah對中國也很感興趣，所以把手頭項目結束，跟著澄飏也來了，只要有項目就行，在哪里都是一樣，Noah還可以完成柳氏集團的項目，但是澄飏勸他放放手，也好好放放松，所以就和澄飏一家住在一起，看Noah的樣子，是把柳母和澄飏當成自己家里人一樣了。

澄飏給Noah這個大高個子美國男生居然取了“蛋蛋”這樣一個搞笑的名字，有時私底下就這么叫他。Noah甚至還比澄飏高一些，卻得了這樣一個圓滾滾的名字……而且“蛋蛋”是十歲的澄飏給大學生Noah取得名字，能夠延續(xù)到現(xiàn)在，也是說明兩個人關系好的一定程度了。

時代在發(fā)展，語言在豐富，后來“蛋蛋”這個名字的含義居然有了玩笑的意思，尤其是男孩子之間的玩笑，可是澄飏和Noah都不知道，這還是后來，澄飏的校園生活開始之后向新朋友介紹Noah，當提到“蛋蛋”這個名字時候，讓同學們好不憋笑，這才知道的。

其實，潛意識里，澄飏總覺得“蛋蛋”就應該是個名字，不是因為自己愛吃雞蛋的原因，而是總覺得好像有人總是在耳邊喊起“蛋蛋”“蛋蛋”，尤其是在夢中，很清晰的夢境，一個女孩，年齡不大，銀鈴般的笑聲，輕輕呼喚“蛋蛋”“蛋蛋”……??

但澄飏又沒有什么依據(jù)，他很小的時候就去問過媽媽，是否有人叫“蛋蛋”，柳母大笑，說這孩子整天腦瓜里不知道裝了什么，而且明確告訴澄飏，沒有任何人叫這樣一個怪名字。后來干脆，他就把這個名字給了Noah，是的，他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其實“蛋蛋”就是他的名字啊。

Noah回來了，坐了下來，“飏，我問了一下當?shù)厝擞袥]有景致，好的景致，有人告訴我這里有一個非常好的景致的地方——斕——園，不是景點，卻是私家田園。一個小時，開車。但必須經(jīng)過主人同意才可以。”因為有柳母在，所以二人就用漢語聊天，以示尊重。Noah的漢語在澄飏的幫助下已經(jīng)達到能夠交流的程度了，有時還會出現(xiàn)小錯誤，但已經(jīng)無妨了。

“哦？這樣的地方還有私家田園，有機會吧，反正這次不趕時間，不過這些小地方的私家田園能有什么好的！”

澄飏喝了一口橙汁，橙汁杯子還端在面前，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