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常常為愛情糾結,情況總是不如人意,“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不喜歡”,那時總覺得,愛情應該是最能折磨人的感情了。多年后,我才發現,原來友情折磨起人來,與愛情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回想,竟不知從何說起了,這段讓我糾結了好幾年的友情,最近才慢慢放下了。曾經,我把她視為我最好的朋友,就叫她J吧。
J和我相識于初中,在高中成為好朋友,認識十七年,其中有十年的時間以最好的朋友相稱。在那所普通高中,我們度過了拼搏的三年,分享屬于青春的所有秘密。走在高考這座獨木橋上,我們互相打氣,即使情況有時不盡人意,但我們毫不泄氣。
在內地的小城里,冬天只有幾度,但是卻沒暖氣,我于是抱著被子晚上和J一起睡,常常有說不完的悄悄話。高中三年,除了上課,我們就像孿生姐妹一樣,黏在一起,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上自習。我們的家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都知道對方是自己孩子的好朋友。
高考之后,我和J去了不同的城市讀大學。我在廣州,J在海南。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是毫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們隔幾天就打電話,每周寫信向對方訴說大學生活。J說她在海南好難買衣服啊,于是我立馬在廣州商場挑了幾件給她寄過去。寒暑假J從海南回來也會給帶那邊的手信。大三的暑假,我們省吃儉用,一起去游了海口和三亞。
大四的時候,J決定考研,而我決定找工作。J考研通過了筆試,但是在面試關時怯場了,跟我說決定不去北京面試了。我極力勸說她,讓她放手一搏。她說海南找不到導師指定的面試書,網上也買不到,我走遍廣州大學城的所有大學的圖書館找到她所說的書并交給她,最終,她去了北京面試,并通過面試,成為她夢想中大學的一名研究生。從北京回廣州的那天,剛好我在拍畢業照,于是J那天就當了我的跟班,一天幫我拎包拎衣服,還幫我照顧家人。我畢業照上,有兩個人的合影,笑得無比燦爛。不久后,J收到了研究生入學通知。
本科畢業后,我開始工作了,而J上京城繼續深造。初到北京,J說在北京不習慣,不習慣北京的澡堂,不習慣北京的干燥天氣,經常身體不舒服,感冒咳嗽發燒,她甚至想退學了。我于是把我在北京讀研的表哥介紹給J,讓他幫忙照顧一下我的好朋友。其實我當時就有意撮合他們兩個,想想,如果自己最好的朋友變成自己嫂子,也不錯。后來的后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當J告訴我這個消息,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洋洋得意,到處跟朋友說我牽線成功。
J和表哥談戀愛后,雖然時間少了很多,但我們依然保持一樣的頻率聯系,她常常對我說的一句話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你找到你的真命天子。我常常對這話表示不滿,說,難道我有男朋友之后,你就不陪我了?她笑笑。
畢業后的一年,我去北京找J玩,她和表哥帶我游遍了北京,那時的他們,已經很合拍的情侶。我經常自我陶醉,我這紅娘當得太成功了,兩個高材生,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北京回來后,我也談戀愛了,我們的聯系慢慢變少。是因為精力分散了呢?還是我們重色親友,這不得而知。在我男朋友生日時,我打電話給J讓她寄北京的一種特產過來給他做禮物,不過她沒答應。我自己一直為這個生悶氣,覺得最好的朋友居然連這個都不肯幫忙。看我看來,這件事似乎成了我們友情的轉折點,我們十多年的感情慢慢的淡了下來。后來聯系更少了,只是偶爾在過年過節的時發發祝福的短信,但是在我友情的位置上,她依然占據著重要的位置。這段友情之所以讓我感到心寒,是因為后來,我從我媽媽口中得知他們兩個將會在家鄉擺酒結婚,但并沒有邀請我。得知這個消息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等J或者表哥聯系我,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婚禮,但是,并沒有。我那時才發現,原來我和J已經陌生到這個地步了,就算當初是我牽的線,就算是以表妹的身份,他們都沒通知我他們的喜事。現在J成了我的親戚,卻不再是我的朋友,我偶爾還會從親戚口中聽到她的消息,但我們現在基本不聯系,這樣的友情讓我覺得可笑。
這段長達十幾年的友情在J結婚后算是中止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直覺得J虧欠了我,這也是我放不下這段友情的主要原因。但其實并沒有。到現在,我才發現,最終把我和J分開的,不是我,或是她,做了什么對不起這段友誼的事,是時間和空間把我們分開,我們同行了一段很長的路,有一天,來到一個分叉路口,選擇了不同的方向,我覺得我們不久就會匯合的,但是并沒有。走在不同方向的路,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彼此的視線當中。
人說勢均力敵的愛情,更能長久,兩個人在這段感情中一起成長,才能一起走到最后。不僅僅是愛情,友情也是這樣好嗎?但無論怎樣,友情這東西,同時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年少的時候,以為好友都是一輩子的。但小學的好友,上了初中后,就慢慢不怎么聯系了;初中的好友,上了高中后就不怎么聯系了;大學的好友,出了社會之后慢慢感情也變談了。讀書時期,每個階段,我們會有不同的好友,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能一直走下來的,卻是少之又少。我想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走到分開的路口,我們就會漸行漸遠。我們追尋不同的目標,追求不同的人生,到最后分離得很遠很遠。
現在想想,在這件事所能做的,就是在同行的那段路上,好好珍惜彼此之間的感情,回想起來,都是美好的回憶。如果能在重逢之際,毫無陌生感,能夠沒有隔閡的聊天,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