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里沖出來的風,從向南的陽臺吹入,從客廳魚貫而過,飄過北窗,沖進電閃雷鳴的黑夜里。客廳里主燈上一串串風鈴管叮叮當當地敲打著,在滾滾雷聲中,如一串珍珠灑向熊熊烈火。我在這窗下的書桌上敲擊鍵盤。懷想著每一天的生活,摩挲著歲月流逝的痕跡。
我是最喜歡下雨的,雨水沖刷著渾濁的空氣的同時,也洗滌滋潤著我在俗世中疲憊的心靈。總想在荒無人跡的山野里,有一間屬于自己的草屋,屋檐下油燈初上,翻幾卷詩詞,讀幾行散文。時而掩卷細聽蛙蟲歡唱,過一種夜闌臥聽風吹雨的閑適恬淡生活。人生,無欲無求,才是最高境界吧。
窗外的雨小了些,雷聲也漸漸偃旗息鼓。想起高三的時候,半夜醒來聽外面潺潺細雨,興致勃勃地學著古人,起身,即興寫了一篇《夜雨旋律》,現在好像還可以在我的空間里找到這篇文字。那些年的單純,那些年的意氣。似乎生活得沒有什么憂愁,沒有什么煩惱。有時候我想,所謂理想,其實也是一種欲求。人之所以有了理想,才會進步,可能和有了欲求,就開始煩惱。是一個意思吧。最近在讀南懷瑾的《易經雜說》,認識到這個世界,萬般心機皆小技,唯有空空是大道。當你從更高角度看待生命、社會與人生,真的會發現其中的規律與一種必然的命運。
我素來有寫日志的習慣,但是很少提及關于愛情的話題。現在看待這個話題。更愿意用曾經滄海的口氣,嘆一聲“天涼好個秋”。一切都是命運里注定的,不必強求不必心揪。現在比起現實,我愿意自己安靜下來的時候,讀一讀那些文人雅士的愛情,金岳霖和林徽因,錢鐘書和楊絳 ,赫本和派克。
金岳霖單戀林徽因,一生未娶,在林徽因的吊唁會上,一句“萬古人間四月天”,流露著固守一生的情愫。錢鐘書和楊絳可謂是珠聯璧合,有著同樣的人生追求,同樣的才情趣致。讓我想起一部美劇《廣告狂人》里的臺詞:“看他們,像蛋糕上的那對人兒般相配。”赫本當年24歲,在《羅馬假日》中摘下了金像獎,其實世人很少知道,其中很多有派克的功勞,派克那時和赫本還很陌生,他們此生雖然交流密切,但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派克在早年送給赫本一只蝴蝶胸針,赫本一直珍藏到死,最終派克又以高價拍回了那只胸針。那些歲月里的愛情故事,沒有浮躁與欲望,只有一種清新雋永和濃的化不開的情愫在其中流淌。在我看來,只有文人,才能真正體會愛情的美好,才能擯除世俗的觀點,用獨特的視角看待愛情這個神圣的話題。
愛情,從何時開始變成利益交換的手段,從何時開始成為不負責任的簽約,從何時開始,變得沒有趣味沒有回憶。失去愛情,那些青春年少,我們都不曾擁有……
窗外的雨又開始彈起激揚的旋律,像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般時而低訴衷腸,時而熱烈奔放。這平淡的世俗生活,我只有此刻在無邊的思想里自我放逐,我體驗這一刻的暢酣,體驗這一刻的自我。我像似萬里夜空中的雨的精靈,從萬丈高空中疾速飛越而來,在驚雷與閃電中放縱自我,我順著夜風的方向,看盡人世息怒哀樂、悲歡離合。我化作一顆顆雨珠,叩響每一戶人家的窗臺,聽孩童綴泣,看蒼生百態。最終我匯入奔騰的長河,帶著對生命的熱愛,對萬物的贊美,我歌唱著,奔流著,匯入海洋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