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聽到古早這個詞,是一個媽媽在群里分享她給孩子做的古早蛋糕。當時聽到這個名字,很是驚訝,覺得它非常好聽,但是生長在落后鄉下的我,卻是第一次聽說還有古早蛋糕,更不要說吃過它了。
我順勢想到的,是對兒時早餐的記憶。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母親就起床,在暗黑的廚房里燒下一大鍋粥,然后快速地走向菜地,摘來新鮮的菜花或空心菜,給我們炒好一大盤,她自己端起碗扒拉完,就外出干活去了。留下我們隨意起早過早,在那個物質缺乏的年代,一碗清粥和一盆青菜,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協調,甚至那盆青菜和著粥米咀嚼后的清甜,留在唇齒間,至今尤存。
直到在一期《三聯生活周刊》里面提到“古早”這個詞,那卻不再是一種早餐,是一種游戲。才發現古早這個詞可以這樣用,它不僅僅是一種古時的早餐(我的理解),而是變成了當下孩子再也玩不到的一種過期游戲——那是獨屬七零八零后玩的游戲,那種幾乎只能靠“廢料”成就的玩具。
像撿石子,是從石子堆中撿出10粒較圓的石頭(或撿來小石子用錘子打磨成較圓不扎手的石子)每人五個石子,一只手拿著一個石子拋出,拋出石子后,手要迅速抓往地上撒的其他石子,直到把其余4個都撿完抓在手上,誰撿得次數多沒有漏洞就算贏。還有像80年代很火的跳皮筋,皮筋很多時候是從媽媽的毛線堆或爸爸的麻繩那偷偷剪下來的,從跟花到跳高,展示著那時我們這批孩子的靈活度。還有一種游戲叫“跳海”,是在地上畫出方形的兩列各5個格子,用柿子的籽曬干,中間扣個小洞,再用繩子串成比手鏈小串珠“海子”,放到格子里,人單腳跳進格子,用腳尖找準位置,輕輕踢“海子”,將它踢到固定的格子里算贏。至于玩彈珠和拍畫片,就不用說了,那是我們在物質匱乏的兒時,擁有的獨屬記憶,是一種已經已經消失,只活在我們腦海中的游戲,它成為了那個時代的“古早”,因為現在的孩子已經不再會玩那樣“簡陋”的游戲了。
過年回家時,看著我們小時候玩古早游戲的水泥地塘,也已經苔蘚跡斑斑,幾塊水泥大片脫落,長出綠色又旺盛的野草,即將把這一片古早游戲地掩沒。除了幾個大人坐在邊上吃飯或閑聊,很難再看到小孩子的身影,孩子們大多選擇宅在家中玩游戲,或外出找同學。
不得不說,當下孩子的玩具,基本靠花錢買來。女兒這會正在傾心整理著她花幾百元得來的小馬寶莉卡,一邊在被爸爸催著去畫畫和練琴的不情愿中嘟著嘴。而她放學回家最大的期待,就是約著她的小伙伴在小區里面騎自行車,或和小姐妹在樓下或坐或站著談談心……她玩不上我們80后靠“廢料”而玩游戲,也絲毫不再感興趣那些已經過時的游戲。
被稱之為“古早”的東西,原來是一種丟失,它似乎很難再回去了。就像那大塊的古早蛋糕,人們很難再去做它,就像我兒時的早餐,當下家庭基本靠精致的點心來填充,也如我們那些過期的游戲,被遺忘在大時代里?,F在的孩子,已經身處在自己的時代和當下的游戲里,不能自拔,他們并不為我們那個時代游戲的缺失而難過,甚至毫無痛癢。但等到他們長大,回憶起他們的童年,和小伙伴組團玩蛋仔、王都榮耀的情景、小馬寶莉卡那微乎其微的變化和色彩和在小伙伴中的炫耀,小區里傍晚的小小自行車隊……終將成為他們自己那個過去的“古早”。
時代在發展,我想,不能拿自己不識“古早”的見識,去左右孩子們的快樂,他們也終將擁有屬于他們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