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山
七十歲的老張已經是退休十年的人了。剛退休那陣覺著身體差不多,還在省城醫院當過幾年保安。慢慢的年齡大了手腳不利索了,也就不再去上班。
兒子女兒都算孝順,要他在城里住著。可老張覺著呆在城里遠沒有小縣城舒服。那里有熟悉的老同事,幾十年的老關系。到哪都是熟人,不像這省城。大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陌生的對門誰不認識誰。
說回就回,老張決定要按照自己的性子活一回。
縣城的生活新鮮了一段時間,也開始變得百無聊賴。閑不下的老張總覺著現在的自己就是混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的,活的沒啥意思。
和老伴一叨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意見統一:“農村是個一個廣闊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說干就干:走,回農村!
一個月左后,老屋翻修一新。老屋老院新氣象,老張心氣特敞亮。
這個時候,說啥話地都有,有贊的有損的,有不解的有忽悠的。老張一概不管。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幾個房子分了類,只要是家里的人,不管成家了還是出嫁了,老屋都留一間房子。用他的話說就是:有了吃住的地方才能叫個家。
他把租種給別人的自留地(老婆的戶口還是農村老家的)要了回來,在地頭上種了些菜。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這塊菜地里。
可這塊地沒有那么多活兒可干,再說這人也不能整天地“長”在地里呀!得尋個事情干干……
閑諞的時候,有人提議說:房子收拾好了,你辦個麻將館不就行了,既能消磨時間還多少能掙些錢。
用麻將館掙錢?老張根本就不考慮,他的退休金夠他花。至于能消磨時間,可是應了他的心。
可老婆死活不同意在家里搞這個東西。她的理由很簡單:不要把農村想簡單了。
啥?簡單?老張很不理解這個一直不曾脫離農村勞動的老太太對農村的看法竟然和他有這么大的差別!
雖然不滿意這種認知“差距”,但他還是很尊重老婆的意見。最后在村頭的村委會借了一間空房子,辦了個“棋牌室”。有麻將有象棋,還象征性的添置了幾十本的農村科學書籍。很自然的,裝修的費用都是老張出。上報鄉里的時候是以“鄉村文化活動室”的名義上報的。
村民有了玩地方,主任有了上報的業績,老張實現了一點小愿望。一箭三雕,各享其樂!
為了能更好的服務棋牌室,老張購置了兩臺自動麻將機,一副大號梨木象棋,十二把靠背椅子,一臺飲水機一個吊扇。房子裝修,水電到位。到冬天的時候還計劃再弄個低溫爐。經過打扮的棋牌室立馬顯得生動起來。窗明幾凈,茶葉飄香,人來人往中卻少有真正上手“操作”的。老張看出了人們的嘀咕,于是明確告知村民,這個棋牌室不收取任何費用,水電免費,只是開放時間上有所限制。說罷,老張就拿出已經寫好的“若水村棋牌活動室活動時間及相關規則”。
在規則里,老張詳細的做了要求說明。比如只要不逢年節,中午十二點以前都不開門。不管冬夏,晚上活動時間不超過十點等等。宗旨就是“服務農村,不耽農事”。大家都拍手叫好,都說老張給村里弄了個大好事。
時間在推移,日子在繼續。開始的一段時間棋牌室真的是歡笑陣陣祥和一片。因為不收費用,閑著沒事的人都愿意聚在這里。雖不一定打牌下棋,就是愿意呆在這里。起先的時候大家還都恪守著規則里的時間規定:早上絕不打牌。可時間長了,老張也不能天天給這伙人開門關門?有時他也會發個懶把鑰匙交給昨夜晚走的人。一來二去,那個“時間約定”也就慢慢的不那么嚴格了。據說有一晚打牌的竟然打了個透透夜!別的先不說,單說第二天的兩口子吵架就讓老張受不了。他的初衷是給村民提供個解悶解乏的地方,他可不愿意落個“嚯嚯人”的“哈慫”。
老張很是生氣。他要修改“規則”。
這個事件前前后后幾天時間讓老張就得罪了幾個人。大家都說老張占理著,可他心里總是不得勁。
修改“規則”以后的很長時間,棋牌室還都正常運轉著,只是來的人不是開始時候的那么多。
一轉眼就入了冬。冬日的農村閑人多了起來。雖然還有大部分的男人在外打工掙錢,可家里的媳婦婆娘還在家里呆著。新置辦的低溫爐把房間烤的熱哄哄的。聚在這里的人確實不少。他們雖不打牌,可她們能吃能諞呀!烤饃烤紅薯的,泡茶諞閑傳的,東拉西扯說東道西的……嘻嘻哈哈的笑聲夾雜著農村特有的“怪話”“騷話”,摻雜在濃嗆的煙霧中掀起門簾,擠到屋外,飄向曠野……
一月下來水是換了七八桶,電費三百多。
有人建議老張說要收點錢,要不然有些人都想搬到這里吃住了。自家一年都用不了這些電費,倒是在這里大方得很!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情。
老張不在乎這個,老張覺著“以此為家”的行為是不是要說一說?
老張把這個事件稱之為“二次談話”。結果比第一次還明顯:又是好久的冷清。
快過年的時候,老張決定把棋牌室的衛生好好打掃打掃,順便把破損的幾把椅子換一下。也不知是他把話沒說清楚還是傳話人聽岔了。等他把需要更換的椅子拉回來的時候,發現原先十二把的椅子居然只有六把能用?那些“被壞”的東西已經被好心人清理了。老張感到莫名其妙的懊惱!好在他拉回的新椅子可以保證兩臺麻將一副象棋的運轉。
收拾好房子后,老張做了個決定:過完年就回城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