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
那棵橘子樹被砍掉了。
早晨，從街上回家，看見對面人家院子里很熱鬧，鄰居夫婦指揮著什么。
我覺得什么地方別扭，定睛一瞧，出大事了：那幾棵枝繁葉茂的樹呢？趕緊放下手里的菜，走進院子。
“尹老板，在修剪枝葉嗎？” 走近了，看清幾棵樹連枝帶葉都被截掉了，光桿的樣子凄慘丑陋。
“不是修剪，要把幾棵樹起掉?！? 尹老板笑著說。
我驚呆了，好端端的樹干嘛砍掉？
“實在不好意思，幾棵樹長得太高太密，連你們都不清爽。你家人好，從來不出聲音?！币遗魅私恿艘痪?。
誤會啊，我們家從來沒嫌棄過這幾棵樹，沒說過它們的壞話。
我們兩家一南一北，院子是相通的，中間用不銹鋼的柵欄隔開了。樹根在他家院子里，枝葉伸到我家院子里。
這幾棵樹我都喜歡。東邊兩棵橘樹，年年結橙黃的果實，垂到我家的都歸我們；西邊一棵丹桂，高出圍欄很多，亭亭玉立，秋天香飄十里。雖說樹葉落下來一半在我們院子里，掃掃地又不累的；況且公公也是愛花之人，自家院子里也栽得滿院花樹。
我趕緊阻攔：“沒有，我們沒覺得這些樹不方便，每年還吃到很多橘子。要不把東邊這棵橘樹留著吧。”
我公公在掃地，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個橘子，黃橙橙的。那是長在高處，沒法摘下的，今年最后的秋果。
“都砍了，清爽點，否則我晾衣服經常在樹枝下鉆進鉆出的。” 老板娘又說。
我說：“要不把它們搬到別處去種著，不是還能賣點錢嗎？”尹老板說因為院子封閉式的，搬不出門；砍掉枝葉和樹根搬出去，幾年也長不好。
天哪，它們只有死路一條嗎？
“這樣修掉點枝葉，也清爽的。別砍了！”我哀求著，抱著一點僥幸，希望留下它們。只要留著樹干和根，它們還能活；即使要幾年，也有希望再長葉開花結果。
“它們不聽人話的，瘋長一氣，只有砍掉才一次性解決了?！?老板娘笑著，卻堅決地說。
花圃里兩個工人忙碌著，鋸子、斧子、鏈條，攤了一地“兇器”。他們推搡截掉枝葉的橘樹干，它很頑強，根莖深扎到地下，不肯輕易倒下。兩個男人，又拿出帶滑輪的鐵鏈，拴住樹干和旁邊那棵樹的樹樁，漸漸絞緊。它被一點點地拉倒，露出一條條強韌的樹根，又被鋒利的斧子砍斷。大刑伺候下，它被連根拔起。
誰叫它不歸我家管呢，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大卸八塊。
樹也有鮮活的生命，如果它有痛感，一定疼入骨髓；如果它能說話，一定在向我求救！
我淚目了。
就這樣，到下午，院子里看出去確實清亮了，但我像失去愛物一樣心里空蕩蕩的。
這幾棵樹春夏秋冬四季常綠，雨天，我會聽雨滴敲打樹葉的聲響；晴天，我會看陽光在樹葉上閃光的生機。假期我看累了書，會到陽臺上看那滴翠的綠色。最喜歡秋天里的它們，桂花香滿庭院，橘樹果實累累，我會摘一個新鮮的橘子，嘗嘗甜甜酸酸的滋味。
現在，它們徹底消失了！
曾經多次在日記里寫到那棵橘樹，寫到我對它的喜愛。
一枝橘樹過墻來。這樹年年開花結果，滿枝滿丫掛滿果實。
鄰里關系和睦，樹根長在那邊，樹枝在哪家，枝上的果實歸哪家。
春天賞花，夏天看它結出碧綠的果實，一天天長大。橘子個大，沉甸甸壓彎枝頭。
秋品果，也享受采摘的樂趣。
前一刻果實還在枝頭，后一刻到了嘴里。清甜，略有一絲酸味。嘗到的是樹的精華，充滿陽光的味道。
秋果
秋天，最先預知季節變化的就是秋果。
碧綠的橘子，前兩天還沒見著影子，秋雨過后，猛然發現已經有嬰兒的拳頭大了。
很快，它們都會變了顏色，引人垂涎。
隔壁鄰居家有兩棵橘子樹，晚飯后找到幾個青橘子藏在枝葉里。往年樹上掛滿黃澄澄的橘子，枝頭不勝負荷，就垂到我家院子里。
我們年年嘗鮮，把橘子摘下剝開塞嘴里，不超一分鐘，新鮮的滋味進肚了，照耀橘樹的陽光也一并被吞到肚子里。兩棵樹品種極好，橘子飽滿圓整，甜美多汁，筋皮嫩，回味無窮。外甥女家的小寶，每次來都吵著摘橘子吃。
前陣子院子里修剪樹木枝葉，把南天竹、枇杷樹都剪掉一點，橘子樹也被修掉好幾根枝條，不知是不是傷了元氣。
大概今年橘子是小年，那只能回味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