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十五年不敢碰觸的心底,如今讓它釋放,只是想把自己放生。只是為了更好的珍藏那個時空的一切,他屬于我的那些時光和那些美好。
那些是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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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安寧,現在是兩個孩子的媽媽。1979年出生,現在在一家建筑設計院做電氣工程師。2016年的五月份,在那樣一個明媚的午后,我打開了心里的那個地方,釋放著那些記憶。
我是安寧,女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用男同學現在的評價,當時就是女漢子品質。現在就讀于青城的二中。有著輝煌的小學和初中,沒有考到市重點高中,但是沒有費吹灰之力考到了向往的青城二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一直活在大人給列的框框里,爸爸媽媽的好孩子,老師的好學生,同學們的眼里就不一樣了,說什么的都有,從經有個男生說,你這樣的,長大了都嫁不出去。言外之意就我這樣的沒有哪個男生會看上我,娶我,再言外之意,我就是女生但是沒有軟妹子的那些優良品質,單單一項溫柔就能淹沒我。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是帶著自信和向往踏進高中大門的。管什么文靜管什么小鳥依人。
因為爸爸工作調動,在初四下學期,快要初中畢業那會,我們家搬到了青城的市區,到二中上學距離比較遠,騎自行車依著安寧速度,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沒有一起同行的人,一個人的小旅行顯得很無味。尤其不喜歡那些大卡車從我的背后呼嘯而過,也許就從那個時候起,我很不喜歡自己單獨出行。
高中入學報到后我被分到了高一六班,班主任是師專剛畢業的年輕老師,教語文。各科老師陸續的和我們見面,在我的眼里,這樣陌生的時候,是一個新的開始。我要我是什么樣子的,就會是什么樣子的,但是這只是我心里想的而已。我的同桌是初中同學,我倆的名字有點接近,他叫王寧。王寧知道我是誰,知道我所有的底細。初中四年班長,有名的好學生,數學在初四之前不論大考小試都是滿分,全面發展的好學生。同樣,王寧是個靦腆的男生,我也知道他的底細。學習很好,但是除了學習其他的不關心。
有天中午,考到中專的初中同學徐娟娟,來學校里看我們。我和王寧還有幾個在操場上聊天,從來不知道高中的紀律嚴格,我們大聲的說的很起勁,也覺得很理所當然,沒有什么違反紀律。我的嗓門底氣一直很足,在很多次訓話管紀律的時候練就了我的一副好嗓門,聲音清脆響亮。教導處的那個小個子老師走過來,他們給我擠眉弄眼的,我沒有反應過來,我背對著他,他不要臉的,走路一點聲都沒有。他說你們干什么呢,不知道中午休息的時候不能大聲喧嘩嗎?我不怕,很自然的應著他的話說,快到起床時間了,我們遠離宿舍,沒有影響的可能。老師看著我那眼神就知道,我觸及了人家的老師形象,我就被叫到辦公室。一本正經的拿出規章制度給我看,沒有看完我就認錯了。走出辦公室,我在想,這是什么事。
神經的我遇上了有點神經的老師,回到教室王寧問我是不是挨訓了。我說沒有,給我看了制度,完了就沒什么了。王寧還不太相信了,然后來了一句,當過班長的就是不一樣。我還是那句話這是什么事。
我們女生的宿舍在學校的最后一排平房,在這樣炎熱的夏日,本來住八個人的宿舍,被安排了十八個人,只好把九張上下鋪的床并排的擠在那,只留了一條窄窄的小道,然后有一張床和后面的窗戶緊挨著。住進去的第五個晚上,有個不要臉的無恥的家伙,穿越了大片的玉米地,翻過不高的墻,再穿過廁所的臭味和草叢,到了我們宿舍的后面。窗戶上有鐵欄桿,那只該剁去的咸豬手,費了好大勁,把我身旁的同學給整醒了,然后寂靜的夜空,傳來了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我是緊挨著她的那個,可想而知,我是怎樣被驚醒的。之后,我們的窗戶被徹底堵死,夏日的夜晚是那樣的讓人難忘,以至于失眠。
這樣開始的高中生活,總是不同于初中生活,包括學的東西給我的感覺有點難理解。就說數學吧。第一次小測試,我只把前一半試卷上交,另一半留在了我手里。沒想到的是,成績下來后,我那半張試卷是50分,全班只有王寧及格了。我不知道我應該怎樣去適應,就像我無法把我媽給我炒的苦面喝下去一樣。只有語文,還是那樣的得心應手。我們的語文老師,我們的班主任,還有一點學生氣,對于我們女生像是他的女朋友,關懷備至。王寧經常跟我說,從班主任的眼里能看到愛情的光芒,尤其在他講課的時候。因為我們班女生多。
王寧的話不能全信,總是溫柔話語背后的詛咒。因為我就是信他了,早讀跑操的時候我沒有滅掉蠟燭,他說不會燒到書本,可是回到教室的時候,一股燒紙的味道,我的書本尤其新買的練習冊全部被燃燒了,值日生發現后給滅掉了。我看著每一本都有黑色的邊緣,我特別的生氣,王寧說他要補償我的信任。其實我生氣的是,為什么沒有讓本子燃燒完,而是還能用。于是我把沒有用過的,但是也被燒掉一些的,去掉黑色的邊緣,給了王寧。時刻讓他記住這件事情。王寧被我逼的沒辦法,用那些本子做了草稿紙。于是我和他的桌子上那段時間被那些火災余生的本子搶了視線。
我在六班的時間很短,還沒有打聽出班主任有沒有女朋友呢,就開始了文理分科。像我這樣的一看就是理科,然后我就分到了四班。五六班成了文科。我六班的班主任在一次語文課調研中,因為是突擊調查,沒有充分的準備,得分不高,讓校領導有點失望,在我們分科后,他不再是班主任,而那次語文課,我記憶最深的是他重復了好幾遍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概就是這句話,讓領導失望了吧。而這句話,成了我對他的最后記憶,也是他在這個世上,我對他的最好緬懷。
進入四班后,我遇上了我初中的同學,我們前后桌的,馮遠和孫明月。他倆在初三的時候,一直坐在我的前面。馮遠濃眉大眼,很帥氣,知道和他一班,我很高興,他似乎比我還高興。孫明月不帥,但是有霸氣,聚光的小眼睛看你的時候,總是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他倆還是一桌,但是這次離著我有點遠,我最前排,他倆倒數第二排。
天氣慢慢轉涼,秋天了,每次大休回來后,我都要多帶一件衣服,因為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跨越兩個季節。在1995年的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我把全部的衣服都穿上了,可是還是冷,因為那毛衣根本抵擋不了呼呼的北風,更何況風里面還夾著雪花。一到教室,就凍得鼻子臉耳朵還有手全紅了。那早操都不能出去跑了。還想著一會去食堂打飯,怎么去呀,估計還沒排上隊就成雪人了。
我看著窗外在空中飛舞的雪花,被風吹過的尷尬,同學們都陸續去打飯了,我喝著不怎么熱的水,想著那熱氣騰騰的飯,我感嘆那雨雪天啃著跟石頭一樣饅頭的人,是怎樣的凄涼。而此刻,我聞到的是那暖暖的飯菜香,回頭看見馮遠微笑著看著我,手里面是兩份飯,關鍵是熱乎乎的飯。他說順便給我帶了一份。看著他頭發上還有雪花在那硬挺著沒有化成水滴,我還以微笑,怎么這是什么日子,想什么來什么。孫明月喊我們快過來吃吧,他給我帶了一份粥,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初三的時候。馮遠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是給我溫暖。有時候想,離家的日子,沒有家人在身邊,遇上困難的時候,我會找誰,那肯定是他們兩個。
我有一點點認識到我自己,我很孤單,也害怕孤單。
尤其高中生活這幾個月以來,我的學習沒有了初中時的自信,一切降落的那么快。甚至被他倆遠遠的丟在后面。有時候,看著他倆,就那微微的一笑,我都不能很輕松的回應。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我成了差生,還不到半年的時間,我來了一個灰色暗淡的轉身,成了名副其實的差生。那些不曾經歷的失落,和我越來越敏感的心相遇。這個冬天真的好冷。
四班的班主任張老師,是我們的地理老師。家里有個三歲的小孩,當爸爸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眼里的我們都是他的孩子,有著不一樣的魅力。我被叫到辦公室,他說我入學的成績是班級的十一名,而現在是三十六名。我那脆弱的神經沒有能力抵擋,老師那些鼓勵和溫暖的話語,眼淚沒有聲響的滴了下來。張老師笑了,說你們女生我都不敢說了,說一個哭一個。而這次談話,成了我高中最溫暖的畫面。所以在知道轉學后,我第一時間給張老師寫信,感謝他的關心和鼓勵。
王寧在理科二班,分開有一段時間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平時不見他,根本想不起來他。大休那天中午遇上他,還是那個熊樣,同桌過跟不認識似地,我對著他皺眉頭,他勉強的從牙縫里擠了一點微笑。元旦要來了,我說祝你元旦快樂。大概他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用語言表達的祝福,有點不好意思的,像姑娘一般低著頭害羞的笑著跑開了。我天,行不行,是男孩子嗎?可是我挺高興的,也跑起來,順手抓了一下旁邊看熱鬧的枯枝。
放寒假的日子要來了,考試成績根據老師預測的,我提了十四個名次,成了二十二名。我想要是這樣下去,下學期再回到我的那個位置應該沒問題。在教室里收拾東西的時候,馮遠走進來,給了我一張賀卡。我接過來,沒有看,就問他和孫明月怎么還沒走。因為我們不同路了。他們往東走,我往西,出了校門就分開了。已經不是初中的時候我們會同路很長一段,然后先是馮遠退出我們,接著孫明月的村子,最后一個是我。快樂的日子已經不復返。馮遠好像給我賀卡有點不好意,可我沒有,天生大方的要命。我就納悶我為什么不能和別的女生那樣會害羞呢,怎么就不能體會一下臉紅的感覺,像王寧那樣。
他說他先走了,我一個人繼續收拾我的東西。我看了一下那張賀卡。
打開后,新娘和新郎彈了出來,那一刻,我想不明白,怎么會有這樣的賀卡出現在校園的小賣店里,上面寫著祝福語,學業有成。對,我們要學業有成。又一個新年到來,我們都要開心快樂,學業有成,萬事順意。
放假的第四天,我收到了馮遠的來信。第六天我又收到了馮遠的信。第十天他的第三封信。
我回憶著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片段,前后桌的時光。初三寒假,他借走了我一本書,還回的時候,我聞到是青青的蘋果香。每次放假回家一起走的快樂。還有掃雪時給我的手套,溫暖的早飯。可是我沒有一點覺得不一樣。但是信里的那些話,顯得他和我的距離那么的近。
我的心不知所措。
馮遠,原來你喜歡我。
馮遠,你站在那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