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小姐,別談一場復(fù)制粘貼的戀愛

文:劉晚楓



“春熙路站外面,不見不散!”

一串?dāng)?shù)字發(fā)過來的幾十條陌生信息,她很用力的按下刪除鍵一一刪除掉了。走出地鐵站,無數(shù)的人低著頭看著手機(jī),無數(shù)人拿著手機(jī)撥打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手機(jī)響很久沒人聽,林沫放下手機(jī),生氣的踏著重重的腳步剛剛走出地鐵二號線春熙路站,就看見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男朋友周謙摟著長發(fā)披肩腰瘦臀翹一臉網(wǎng)紅自帶妝束的女生站在路易斯威登店的櫥窗前看包包。

周謙陶醉的模樣像是腳踩在柔軟如棉花糖的云層上,但從櫥窗反光處看到站在身后不遠(yuǎn)處憤怒的林沫之后,陶醉變成了扭曲的波浪,便秘的模樣林沫恨不得把十瓶開塞露賽進(jìn)他嘴里,雖然這樣做林沫未免覺得太惡心。

是惡心自己。

兩人意外“撞車”之后的三個小時,他們進(jìn)行了馬拉松般的唾沫橫飛的拉鋸戰(zhàn)。周謙安撫好網(wǎng)紅女后,一路追著解釋。解釋的理由從經(jīng)不住誘惑到和想要找回初戀的感覺等等。無論他怎么說,林沫都覺得很可笑,明明初戀就站在面前,你還找什么初戀,那分明是二婚?

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之后,林沫步入前方的地鐵站。周謙很有耐性的跟了進(jìn)去,繼續(xù)向她解釋著他在林沫面前身心俱疲的那種感受。林沫越聽越來氣,男人嘴里說出的話就像是網(wǎng)絡(luò)小說的坑,不要相信它們之間的有什么相互聯(lián)系的邏輯。

一個月前,周謙說公司派他去北京出差。第二周,林沫閨蜜徐璐佳就在來福士商場看見周謙摟著一個女人逛街,說兩人親密的樣子像是倒了一桶502膠水在他們身上。不過徐璐佳還沒來得及用手機(jī)拍下來兩人就消失在人群中。

對于徐璐佳的描述,沒有證據(jù),林沫當(dāng)然不信,半個小時前她還和周謙你儂我儂呢。而且,周謙打過來的電話手機(jī)屏幕顯示的地址是北京,林沫心里還埋怨徐璐佳坑她。如今親眼所見,早上和周謙煲電話粥溫存的話語,承諾出差回來兩人去韓國濟(jì)州島旅游什么的想來全都是屁。

地鐵緩緩進(jìn)站,周謙的臉皮太厚了,嘴唇像機(jī)關(guān)槍般不停的說。他的那些話林沫一句也不想聽。她很想揮舞著巨型蒼蠅拍向周謙蓋過去。

地鐵停在了站臺前,等車的人們向著車門圍攏過去,等著車門開啟。

車門伴隨著導(dǎo)播柔美的聲音緩緩打開,林沫終于忍無可忍,“我們分手吧!”她奪過一杯咖啡向編著各種理由的周謙蓋了過去。咖啡從頭淋到腳,周謙站在原地,像是被凍住的咖啡冰淇淋娃娃。

林沫在車門即將關(guān)上的時候快步進(jìn)入車廂,車門關(guān)上。她站在門邊,透過窗戶,看到周謙一臉憤怒的臉,怒吼著“老子早就受不了你了,你真以為你是世界的中心,人間的精靈?······”

后面再說些什么,林沫已經(jīng)聽不清楚,地鐵帶著憂傷和失落鉆進(jìn)了隧道。林沫狂跳的心漸漸平復(fù)下來,她陷入和周謙在一起的六年回憶中。這是他們第三次提分手,或許是最徹底的一次。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喜歡她的呢?她想著這樣的問題,手臂上滴滴眼淚垂落。她一直認(rèn)為,自己要談的戀愛會是白頭到老的,沒想到還沒到老就被劫了道。

地鐵經(jīng)過數(shù)不清的站,直到終點站,所有的乘客下車,車廂里只剩下林沫,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走下車,站在車站光滑的大理石上反射著她悲傷地倒影。她卻被另一件事情吸引。

她的手上,拿著一塊西鐵城機(jī)械手表,表帶斷裂,時針秒針已經(jīng)停止。她開始回想是什么時候開始拿著這塊表的,她的記憶里,周謙從不戴表,他只看手機(jī)的時間。

難道,是在車站奪過那杯咖啡的時候?看著手表的指針,林沫又開始哭泣。

三月十七日下午15點23分,在一起六年的林沫和周謙分手了。

林沫以為,周謙會如同往常兩人吵架一般,冷戰(zhàn)期一過便屁顛屁顛的來到她身邊如哈巴狗似的諂媚著臉求饒。如果說,“主觀以為”這種東西管用的話,世界便給林沫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周謙沒有來找她。是她去找的周謙。她想著是不是能夠結(jié)束冷戰(zhàn),兩人和好。

去往周謙家的地鐵站里,當(dāng)周謙牽著身材火辣,下巴尖得能夠戳破十厘米厚紙的網(wǎng)紅女友走到林沫面前,并戲謔的告訴她不是你說的分手么?特別是周謙身邊的女友那一副用洛陽鏟挖了一臉粽子屎的表情,讓林沫腦海里雷電交加,那一刻,她真想雷電劈死他們。

林沫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心臟,令她透不過氣來。雖然身體從地鐵站出來了,靈魂一直留在地鐵站里。

那天開始,她便開始了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工作老是出錯。林沫是一家電子科技產(chǎn)品的翻譯,負(fù)責(zé)把公司研發(fā)的產(chǎn)品翻譯成英文。自從她失戀,翻譯的東西同事們直呼到底是什么鬼。翻譯的信達(dá)雅原則什么的林沫才懶得管,一切有色彩的語句在她眼里全都變成了灰暗,所以一切語句皆是直譯。

生活老是停電。失戀之后,除了公司,林沫總是宅在臥室里,不開門,不開窗,不開燈,不開電腦。她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而且是自己主動的。老爸帶她出去跑步,跑著跑著不見了人影,沿著府南河找了一上午,回家才發(fā)現(xiàn)她早就躺在床上睡著了。老媽帶著她去逛街,逛著逛著她說去了趟廁所就沒了身影,商場里角落都找遍了,著急的老媽回到家,發(fā)現(xiàn)林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為林沫的態(tài)度,老爸老媽和她大吵一架。林沫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哭,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這樣。

失戀有什么大不了的,難道失戀了就要與世界為敵么?愛得深,才傷的深。深深的傷口就算愈合了也會留下濃墨重彩的疤痕,它像印記一般,更像是關(guān)上我們與世界溝通的大門的鑰匙。

現(xiàn)在,林沫覺得,這把鑰匙在她的心上怎么也抹不去。這把鑰匙是她用六年時間換來的,六年的感情其實就是六年的習(xí)慣。兩個人在一起,培養(yǎng)感情,相互磨合,好似齒輪,早已形成咬合的默契。如今,和她咬合的齒輪撤離,她一個人旋轉(zhuǎn)又有什么意思。

“人說,治療失戀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開始并快速投入到新的戀情中。”

徐璐佳一腳踹開林沫臥室,把頭發(fā)林亂的她拖起來說出這句話,并且要介紹男性朋友給林沫認(rèn)識的時候,林沫打了個呵欠翻了個白眼,這到底是誰說的,以毒攻毒無異于慢性自殺,飲鴆止渴。

在父母的慫恿和徐璐佳的教唆下,林沫簡單打扮上了徐璐佳的車。

關(guān)上車門,她有一種上賊船的感覺,一路上都在打聽介紹給她的男人到底是誰。徐璐佳說她也不清楚,就是她男朋友的什么人。林沫高呼有你這么坑朋友的么?你到底是把我推入火坑還是把他推入火坑。

徐璐佳說既然你們都是火坑,那就相互取暖吧。

別克轎車在錦江萬達(dá)廣場邊停了下來,徐璐佳告訴林沫約會地點在碎碟咖啡,讓她自己上去。林沫詫異的看著徐璐佳說不是讓她自己一個人上去吧?徐璐佳悠悠的說,這世界充滿惡意,有個理論叫做陪跑原理。更何況,相親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一男一女單挑最合適,萬一我陪你去,那人看上我,豈不是讓你很尷尬。

林沫心中奔騰過無數(shù)的羊駝,心說你爆棚的自信心是哪里鉆出來的。

碎碟咖啡,暗色基調(diào)背景里播放著宋冬野的《董小姐》,剛好唱到,“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里沒有草原。”

根據(jù)徐璐佳的信息,走進(jìn)碎蝶她撥打了那人的電話,在緊靠著馬路的落地玻璃窗邊的位置,身穿著藍(lán)色格子襯衫,淡藍(lán)色牛仔褲,頭發(fā)剪得精致,目測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站起身來向她揮手。

胡然,重慶人,成都某廣告公司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走近他的路途中,林沫心說看他穿著普通,樣子普通,身材普通,什么都普通,會有一顆不普通充滿創(chuàng)意的大腦?

走到胡然面前,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很羞澀的請林沫坐下,然后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接過名片,林沫想起和周謙的第一次相遇,他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個魔術(shù),當(dāng)時她就覺得周謙太浪漫了。那時候,他們是高三補習(xí)班的同學(xué),周謙的男友力已經(jīng)接近滿分。

相互寒暄之后,林沫心不在焉的回憶著往事,和忽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林沫說了句什么,他見胡然的雙眼釋放出光芒。好吧,她還是扛下了話題殺手的招牌。

空氣靜默了幾十秒,胡然做了個深呼吸,

胡然問,“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的會面是一場相親?”林沫點頭,

胡然又問,“你明不明白相親到底是什么?”林沫搖頭。

胡然解釋,“相親就是兩個相互不認(rèn)識的人坐在一起,首先看顏值,其次聊人生,聊得到一塊就牽手,聊不到一塊就道別。現(xiàn)在,你沒看上我吧?”林沫點頭。

胡然說,“不過我看上你了。”林沫一臉懵懂,心撲通狂跳。胡然接著說,“不過你沒看上我,很遺憾。這就像是兩個人從獨木橋的兩端往中間走,相遇的時候如果能夠牽手則同向而行。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分道揚鑣。謝謝,再見。”胡然站起身來。

相親失敗,林沫一言不發(fā)。她本來就沒有對這種面對面交談就能交談出個人生伴侶抱有希望。就在胡然站起身來的一瞬間,她反而希望能夠牽著胡然的手。

此刻,周謙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但上帝拒絕在回響的時候合理分配時間。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這哪里是回響,簡直就是雜音。

一見到周謙,林沫的大腦便處于缺氧狀態(tài),她快速站起身來走到胡然身邊緊緊的拉住了胡然的手。

你不是不要我么?現(xiàn)在我有男朋友了。

看到周謙緊皺著眉頭,詫異的問她是不是男朋友的時候,林沫的臉,滿臉的寫著得意。對付前男友最好的方式就是帶著新男友向他示威,雖然身邊的新男友不怎么樣。

林沫向胡然介紹周謙是她前男友之后。胡然點了點頭,甩開了林沫的手對周謙說他只是和林沫相親,對于兩人能夠進(jìn)展到立馬牽手的程度,還要歸功于你的到來。不過,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決定退回到獨木橋的一端。他對林沫和周謙說了聲再見,快步走出了碎蝶咖啡。

宋冬野的《董小姐》剛好唱到,“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林沫在周謙戲謔的嘲笑,逃離出充滿著尷尬空氣的碎碟咖啡廳。

地鐵站門口,林沫拿著手機(jī)大聲的向徐璐佳控訴,“胡然就是一大寫的傻X。”

十字路口,胡然站在斑馬線外看著紅燈的數(shù)字,面帶笑意。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電話,屏幕上顯示“璐璐”。

徐璐佳靠在韌性超好差不多呈一百八十度的電腦椅上,雙腳搭在桌面,涂了水晶指甲油的腳趾不停地摩挲,有氣無力問胡然什么情況。

胡然對徐璐佳說了聲感謝。徐璐佳想了想,急忙問周謙是不是你打電話約過去的?胡然說是。她問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是你主動找我約林沫出來相親的,怎么還要整這么一出?胡然嘿嘿一笑,不這樣怎么在林沫心里留下好印象呢?

徐璐佳說我去,看不出來你挺腹黑的。她問你到底是想愛林沫還是想害林沫。

胡然停住了笑容,打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好朋友,難道徐璐佳你還不了解我么?我什么時候干過好事兒啊?

徐璐佳吞了口唾沫,告誡胡然,你可別把我閨蜜弄成了神經(jīng)病啊。

胡然笑笑,不會。掛斷電話,街道對面,林沫氣沖沖的朝地鐵站走去。胡然快步跟了上去,在地鐵站門口截住了林沫。

林沫沒好氣的說好狗不擋路,問他想干什么?胡然看準(zhǔn)時機(jī),一把拉過林沫抱著她親了起來。林沫被這陣仗給嚇住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胡然柔軟的嘴唇離開了她的嘴唇。

錯愕驚訝之際,她看見了站在街道對面正看著他們的周謙。他驚訝的臉像是涂滿了劣質(zhì)油漆。他一定覺得林沫在戲耍他,剛才還說是相親的兩人,一走出來就甜的不要不要的。這是什么套路?

胡然向周謙使了使眼色,輕聲問林沫,“這是不是你需要的?”

林沫的臉?biāo)⒌募t了,胡然的約會魔術(shù),果然不同于周謙的技術(shù)流,他是創(chuàng)意流。

周謙非常氣憤轉(zhuǎn)身消失在人海中。

前面說過,林沫和周謙相識在補習(xí)社。兩人相遇的第一天周謙就變了個魔術(shù)給林沫看,林沫的心,就被周謙變沒了。

那時候,林沫高三,周謙高四。

周謙是那種放個屁都想讓林沫知道他的感覺的男生。高三的時候,喬布斯被趕出了蘋果公司還窩在皮克斯公司做動畫片,所以智能手機(jī)還沒生產(chǎn)出來,當(dāng)然也沒有微信。動感地帶的短信是林沫和周謙的主要聯(lián)系方式。

每個月贈送的三百條信息基本上月初就沒了,而后的一毛錢一條的短信,通常林沫都會寫滿了才發(fā)出去。

周謙卻不這樣,他基本上是一想到什么就會發(fā)給林沫,大到月考考了多少分,小到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螞蟻。事無巨細(xì),那時候,林沫的手機(jī)里滿篇滿篇的幾乎都是周謙的短信。

她常常在復(fù)習(xí)完之后悠閑的躺在床上慢慢地一條一條的看周謙曾經(jīng)發(fā)給他的信息。

每次換手機(jī),她總是會把舊手機(jī)好好的保存。可惜,在大學(xué)畢業(yè)把東西搬回家的時候,存放著周謙發(fā)給他信息的三部手機(jī)的小箱子弄丟了。她為這件事情郁悶了好一陣子。周謙還在她面前保證,以后一定為她發(fā)一樣多的信息。保證還沒過十二個月,如果按生產(chǎn)質(zhì)量算的話連保質(zhì)期都沒過,他們就分手了。

回想起這些,林沫心有些小小的抽痛,手上緊緊握著的手機(jī)響了起來,是周謙。他說想和她談?wù)劇?/p>

林沫沒好氣的說我們有什么好談的,要談你和你的胸大腰細(xì)臀肥談吧,說完啪的掛斷電話。她的心中其實憋著另一番話,她想談,想問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撇下她不管。他們曾經(jīng)不是說過要手牽著手一起去往更遠(yuǎn)的前方看風(fēng)景的么?說好的承諾呢?

承諾這種東西,只存在于發(fā)誓的當(dāng)下,和腦海中想象的未來。

過了一會兒,周謙又打來電話,林沫接聽。他說他很有誠意的想和她當(dāng)面談?wù)劊f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哭腔。

林沫心突然軟了,“好吧,但我只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兩人約定在北城天街見面。臨出門的時候,林沫手握著門把手,心里想著和周謙見面的場景,心中忐忑。如果兩人見面把持不住感情如瀑布怎么辦?本來連朋友也做不成的戀人因為余情未了見面把持不住變炮友這檔子事還少了么?

想了想,林沫就釋懷了,心說不知道是我傻還是他傻,打開門走了出去。

剛下樓,一輛車飛馳而來,停在了走出小區(qū)門口的林沫面前。

車門打開,胡然走下來,一把拽著林沫像塞棉花似的把她塞進(jìn)了車?yán)铩kS后胡然快速上車,換擋踩油門,動作一氣呵成。汽車飛奔在暗夜城市的霓虹燈下,速度與激情也不過如此。

當(dāng)恍惚意識恢復(fù)過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沫這才開始憤怒,質(zhì)問胡然想怎樣。胡然很用力的指著林沫讓她不要說話,副駕駛座的乘客影響司機(jī)開車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扣六分。林沫罵了句扣你妹。

汽車上了高速,向著青城山開去。

高速路上,胡然提速,汽車開到了一百碼。林沫回望,霓虹燈閃爍的成都市區(qū)離她越來越遠(yuǎn),轉(zhuǎn)頭看著胡然嚴(yán)肅的臉,她不僅害怕起來。從包里拿出電話想打給周謙求救,胡然一把抓過手機(jī),打開窗扔了出去。

林沫瞬間怒了,“混蛋,你知不知道高速路上扔手機(jī)是違法的?而且,你扔的還是別人的手機(jī)。”

“我知道。”胡然頓了頓,“所以我沒有扔出去,只是做做樣子。”他的攤開左手,握著林沫的手機(jī)。林沫正要去搶的時候,胡然順勢扔了出去。

林沫心說又騙我,卻見他的手上并沒有手機(jī),她瞪大眼睛問他真扔了?他說是的,扔進(jìn)了高速路旁邊的田地里,沒有扔在路上。林沫很想打開車門跳下去.

汽車開出高速到達(dá)青城山,胡然把車停在了僻靜處。

等車一停,林沫立即去拉車門,卻怎么也拉不開。車門被他用電子鎖鎖死,她氣氛的讓他開門,胡然得意的死活不開。

“你想怎么樣?”林沫怒目圓睜,想一口撕碎他。

“我想追你!”胡然笑著說。

林沫聽成“我想睡你”,神情一怔,這小子挺直接的,才見了一次面,接了一次吻,這小子就巴巴的想要睡我,也太得寸進(jìn)尺了。她皺著眉頭,你把我?guī)У竭@里就是想給我說這個?

“我不喜歡你。”林沫拒絕,“你這個樣子是在耍流氓,好么。”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難道我要告訴曾經(jīng)我是春熙路扛把子么?而且,喜歡就不叫追了?喜歡的話早就在一起了。你說是不是?”

胡然問了個林沫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問題,“我不喜歡你。”

“現(xiàn)在我們討論的不是喜歡的問題,而是我要追你的問題。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才要追啊。”

“勉強(qiáng)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不勉強(qiáng)是連幸福也看不見的。”

“你他媽要我罵臟話嗎?”林沫怒道。

“你罵臟話的樣子簡直太可愛了。”胡然嘿嘿一笑,“跑了這么遠(yuǎn)就為了表個白,我也不容易。林沫,”胡然拿出手機(jī),“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九點過五分,再過十一個小時的八點半,將有一件大事發(fā)生。”

林沫皺著眉頭看胡然,“什么大事?”

“我正式開始追你,你做個心理準(zhǔn)備,調(diào)整心情。”

“調(diào)整你妹的心情。”

連追女生都要設(shè)定日期,都要進(jìn)行宣誓的行為讓林沫覺得胡然很沒誠意,那種感覺無異于《重慶森林》里買了三十罐鳳梨罐頭的金城武等著罐頭們過期的日期到來。

回到樓下,林沫下車的時候胡然塞給他一個包裹揚長而去。林沫打開包裹,里面是嶄新的蘋果手機(jī)和一張電話卡。電話卡是她的,不知道胡然什么時候把卡取出來的。

剛躺在床上,徐璐佳打來電話問林沫晚上刺激不刺激。林沫反問徐璐佳她怎么會知道。徐璐佳說她當(dāng)然知道,因為這一切都是胡然安排的。林沫白眼翻到腦后,她當(dāng)然知道是胡然安排的。

徐璐佳笑笑說,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是胡然的安排,那要從周謙給你打電話開始。林沫嗆了口唾沫,什么意思?

七月二十一日,早上八點一十,胡然的車停在了林沫家小區(qū)門口。

林沫和周謙分手三個月后,她身邊鉆出了令她反感的男人,胡然。

看著挺像是成功人士模樣的胡然做出的行為竟然和成都小男人沒什么分別,這讓林沫很不可思議。

他說開車送她上班下班,她拒絕,說她習(xí)慣了乘坐地鐵上班,徑直向地鐵站走去,把一臉霸道總裁樣子的胡然甩在身后。下班的時候,胡然在樓下等他,說要下班一起吃飯。林沫翻了個白眼,找個借口說外面的垃圾食物能吃么?她喜歡吃媽媽做的食物。

林沫家樓下,胡然建議周末找個地方散步看風(fēng)景什么的,林沫拒絕了這個建議。作為一個死宅,你還要我浪費周末的睡覺時光去看什么無聊的風(fēng)景?

回家的電梯里,想著胡然被拒絕的模樣,林沫生出一股油然而生的勝利感,像是開了上帝之眼,能夠猜到胡然的一切想法,然后用合理的方式拒絕他。就這樣下去,在無數(shù)的挫敗感碾壓下,放上壓死胡然的最后一根稻草指日可待。

那天之后,事情并不是朝著林沫想象的方向而去。

接下來,胡然就再也沒有開過車,掛著個真皮單肩包晃晃悠悠的跟在林沫的身后坐地鐵,還似笑非笑的問她是不是很接地氣?真皮包里裝了些杯子蛋糕,刺身飯團(tuán)什么的,是胡然自己做的,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絕對沒有添加防腐劑,安全又衛(wèi)生。

下班的時候,他用去醫(yī)院看病人才會用的八十年代三層保溫飯盒裝了滿滿的飯菜站在樓下等她。在她穿著碎花連衣裙、優(yōu)雅高跟鞋,踩著春風(fēng)般的腳步走出公司的時候雙手遞給了她。林沫一臉鄙夷的打開飯盒,聽著胡然介紹說這是他自己做的時候,很想把飯盒扣在他的頭上。

雖然,飯菜的味道還不錯。

周末的時候,叮咚一聲響,胡然拖了個睡袋在林沫爸媽神奇的目光中走進(jìn)林沫的臥室。躺在床上睡眼朦朧的林沫看著胡然慢悠悠的把睡袋鋪在地上,然后如泥鰍般鉆了進(jìn)去。她嚇得睡意全無,在被窩里質(zhì)問他要干什么。

“作為一個死宅的追求者,唯有周末陪她睡覺才能顯出誠意。”胡然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林沫說。

林沫抄起床頭柜邊的杯子扔向胡然,神經(jīng)病!

醫(yī)院,白色的紗布包裹著胡然的腦袋,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負(fù)傷下線的士兵。他坐在凳子上喝水,林沫很不好意思的拿著單據(jù)站在他身邊,有些不服氣,“誰讓你后腦勺不長眼睛,杯子扔過來也不躲一下,可憐我的杯子。”

那個水杯,是周謙在他們在一起兩周年的時候送給她的,當(dāng)時她還說,紀(jì)念品怎么送個杯具?現(xiàn)在想來,他們的感情,果然就是個杯具。

“我受傷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必須養(yǎng)我,否則,就不只是醫(yī)療費用的問題了。”

“那是什么問題?”

胡然指了指腦袋,“我傷的可是腦袋好么,如果腦細(xì)胞損壞,智商下降,智商堪憂,不能工作,那就是人生問題了。”

那一刻,林沫有些后怕,感受到了來自人生的深深惡意。

打從胡然受傷開始,才算是真正的進(jìn)入了林沫的生活。無論從物理距離還是心理距離,他都感覺和林沫拉近了好幾十米。他可以自由出入林沫的家,林沫的父母看他的眼光就像是貓看見了魚,兩眼放光。

距離產(chǎn)生美,也產(chǎn)生感情。胡然的視角看來,林沫不再那么決絕的討厭他,反而有些接納他的意思。她對一起坐地鐵不再排斥,對他接她下班不再拒絕,主動邀請他去散步,有新電影上映和他一起去看,甚至碰到了親戚朋友之類的人,她還會主動介紹這是她的朋友。

所有的感情投入都是一場融入。以個人身份融入到對方的生活里。胡然也不例外,他主動地把林沫介紹給他的親戚朋友,并介紹說這是他女朋友。

林沫并沒有反駁說只是朋友,她沉默的點頭。

胡然躺在床上,想著林沫沉默點頭的模樣,笑了起來。

林沫卻不是這樣想。她想的東西和胡然不一樣。有很多的事情都是這樣,女人的腦回路和男人的腦回路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當(dāng)女人正在用情感去審視一切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把相同的看法歸結(jié)為理性。

和胡然發(fā)生的一切,林沫都是在回憶。因為這些事情,她和周謙都做過。對她而言,她只是把胡然當(dāng)做周謙的替身,重新感受一遍燃起戀愛小火苗的過程。

那些和周謙牽手走過的路,一起看看過的電影,一起去過的餐廳,一起吵過的架;向親戚朋友第一次介紹對方的羞澀以及過后的調(diào)侃和吐槽,工作以后用第一筆工資相互請吃大學(xué)階段最想吃卻沒錢吃的東西。

那些和一個人充滿回憶的小確幸,都在另一個人復(fù)制粘貼了一遍。能夠讓自己的回憶重新的變?yōu)楝F(xiàn)實,林沫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直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她高興地拿著蘋果走出地鐵站,在太古里的那條街道上,看到了兩個人手拉著手站在zara時裝店的櫥窗前,看著當(dāng)季流行的最新款。

男人他認(rèn)識,是胡然,女人她也認(rèn)識,是徐璐佳。

他們依偎的模樣簡直人神共憤。當(dāng)他們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林沫站在他們身后的時候,什么你聽我解釋,什么對不起,什么我們是認(rèn)真的之類敷衍的語句都特么的是狗屁好么?

林沫嘴唇顫抖的對徐璐佳說,“你······你······”手腳冰冷,不知道是平安夜的空氣特別冷,還是她出門忘記了貼暖寶寶。

“我先回家了,你們聊吧。聊完電聯(lián)!”徐璐佳看也沒看林沫一眼,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后向地鐵站走去。

胡然指了指IFS方向,“走走吧。”林沫站在原地,沒動。他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邁開腳步。

平安夜斑斕的燈光灑在兩人行走的路上,走在彩虹之上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兩人緩緩的向前走,林沫感覺每走一步便離前方的懸崖近了一步。恐懼感油然而生。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林沫問胡然,忽然沒有回答。

“這幾個月,我的替身當(dāng)?shù)倪€不錯吧?”胡然說,林沫怔住。

胡然笑了笑,“一直以來,你并不是真心喜歡我,而是把我當(dāng)做你滿滿回憶的前男友替身?我說的沒錯吧?”

林沫默認(rèn)。

“看來我猜的不錯。那么,從今天開始,我的角色扮演生涯就正式結(jié)束了。電影殺青的那一刻,演員才是真正的自己。現(xiàn)在,我要做回我自己了。”

“你和徐璐佳在一起就是報復(fù)我的方式么?”

“算不上報復(fù)吧。”

“難道感情一定要做成數(shù)學(xué)題,過程必須算計,答案必須正確?”

“那么,我給你的純粹的感情,你難道不是在算計?”

胡然停下腳步,“有的人,只要在一起,牽著手就能夠走很長很長的路,長到無法用時間計算。有的人,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注定了只能走到這里。”胡然指了指腳下。

聽到這句話,林沫的眼淚掉了下來。IFS的五彩燈光照射到她的身上,一瞬間,她腦海中的所有回憶都變了。那個硬拉著她進(jìn)電影院看恐怖片的人;那個在晚秋時節(jié)握著她的手呵護(hù)他的人;那個在游泳池里比賽看誰先游到終點的人;那個下班之后巴巴的跟在身后硬要吃了晚飯才回家的人;那個不喜歡發(fā)微信,不喜歡發(fā)短信,不喜歡聊語言只喜歡打電話的人。

由周謙變成了胡然。

如果回憶是一片片樹葉,那么最先落地的樹葉總就會被最后落地的樹葉覆蓋。而我們,只能看見最上面一層樹葉,那些被覆蓋的,終究消失在我們眼前。

10

“從一開始,你就把我當(dāng)成一個替代品。開始戀愛,進(jìn)入熱戀都是個套路,就然如此,失戀為什么不加入其中呢?對我而言,熱戀的最好結(jié)局并不是結(jié)婚,而是擁有一場可以緬懷的回憶。我想,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否則你就不會把我當(dāng)做周謙的替身。曾經(jīng),我以為我的努力,你會忘記他。但是,當(dāng)你在睡夢中都還喊著他的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在你的記憶深處,我是怎么也無法替代他的。人說,初戀是篆刻在心靈深處的印記,隨著年齡的增長,它不會磨滅,會越來越深。至始至終,我都在嘗試著把你內(nèi)心的印記慢慢的撫平,但我發(fā)現(xiàn),我越是撫慰,它越是深刻。好吧,原諒我在感情的路上半途而廢,因為,在追尋你的這條路上,太長了,我根本就看不見終點。再見,愿你的生活充滿陽光。”

地鐵上,林沫反復(fù)的看著胡然發(fā)給她的唯一的信息。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是的,曾經(jīng)在某一時刻,她對胡然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感覺。地鐵經(jīng)過一站又一站,她陷入猛烈的回憶中,試圖在回憶中找到這種感覺。

戴上耳機(jī),手機(jī)里播放著宋冬野的《董小姐》。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里沒有草原。”

一切結(jié)束都是另一種開始。在深度惋惜自己的感情又一次輸給了,等等,輸給了什么呢?無論怎么想,她總也想不出個能夠替代的敵人來和它們劃清界限。好吧,暫且歸結(jié)為輸給了回憶。

那之后,徐璐佳找過她很多次。她連電話也沒接。徐璐佳也給她發(fā)了短信,說想和她談?wù)劇K绦乓膊换亍?/p>

徐璐佳的電話號碼,黑名單;微信,刪除;QQ,刪除。一切和徐璐佳能夠掛上鉤的聯(lián)系方式,通通被她裝進(jìn)了宇宙飛船送去了外太空。女人的友誼,就像是個炸藥包,遇到了感情這根引線就會爆炸,粉身碎骨,無法愈合。

在公司里,她本身也沒有多少談得來的朋友,生活里,除了徐璐佳這個高中閨蜜,還真沒有能夠鉆進(jìn)被窩相互傾訴的死黨。由此看來,林沫孤身一人了。不是徐璐佳拋棄她,是她拋棄了徐璐佳。

她常常在想,果然戀人還是別人的好啊。某些時刻,她真的為徐璐佳的男朋友心疼,他對她那么好。

11

徐璐佳的男朋友和周謙同時給林沫打電話是在初春三月的中旬,林沫剛洗完澡,準(zhǔn)備換身衣服去和遠(yuǎn)房親戚介紹的男生相親。

徐璐佳的男友說:“有空嗎?見個面吧。有事情聊。”簡單直白,林沫還沒答應(yīng)就掛斷了電話,發(fā)過來一個地址。

周謙說:“沫沫,我和李玥分手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終于明白,我還是最喜歡你。”林沫心說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什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李玥又是誰?那個蛇精臉不是叫張心么?

二選一,最重要的留到最后,林沫選擇去和徐璐佳的男朋友見面。當(dāng)然,她的心里,對和周謙見面,并不存多少的希望。

咖啡店里,坐在柔軟的暗色沙發(fā)上等著林沫的除了徐璐佳的男朋友,還有徐璐佳。林沫一看見他們就想走,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坐了下來,心里如火山噴發(fā)一般,這男人也太好說話,太犯賤了,徐璐佳隨便使個眼色,拋個媚眼,滾個床單什么的就死皮賴臉來給她當(dāng)說客。

“說吧,找我什么事?我時間很寶貴的,還有,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我們兩人,友盡了。”

徐璐佳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來找你和好的?”

“那么,再見!”林沫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如果選擇坐下來不離開,你或許會后悔一陣子;如果你今天不把我的話聽完,我想你會后悔一輩子。”

“什么意思?”林沫重新坐下。

“首先,我對摻和進(jìn)你和胡然的戀愛感到萬分抱歉,但我并不感到不安心。因為,我和胡然并沒有談戀愛。那次你看見我們手拉手是胡然早先就設(shè)計好的。你聽我把話說完。其次,我并不知道胡然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猜他其實也在做一件替代的事情。你把他當(dāng)做替代品,而他,卻想著把你心中的周謙替代下來。”

“······”林沫不說話。

“胡然喜歡你。”徐璐佳頓了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想想,應(yīng)該就是從高中一年級轉(zhuǎn)學(xué)過來之后的初夏吧。”

林沫瞪大眼睛,“他是我們的同學(xué)?”無論林沫大腦怎么檢索,也找不出班級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么一個人。

“是的,他在我們班上只呆了一個月,然后就轉(zhuǎn)走了。你可能沒有印象,因為他轉(zhuǎn)來的第一天你就生病回家了,而你病愈上學(xué)的第二天,他又轉(zhuǎn)走了。是的,命運就是這么可笑,你不記得他,他卻記得你。”

林沫頭腦有些混亂。

“他說,看你生病的模樣很想保護(hù)你。人說初戀是最不可磨滅的。他心里最不可磨滅的就是你。”

無數(shù)的回憶,如蒙太奇般閃回,林沫的眼睛有些朦朧。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什么時候戳破了周謙的謊言?春熙路外看到周謙和別的女生在一塊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沫努力回想,有個陌生人用陌生的號碼發(fā)了幾十條短信讓她去春熙路,走出站口她便看到了不想看到的畫面。

“你還記得那個號碼嗎?”

“胡然!”

12

林沫已經(jīng)不記得她是怎么沖出的咖啡廳,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胡然面前,然后扇他一巴掌。你這個大傻瓜,感情這種東西,你以為和挖墻腳一樣,都是可以算計的?

最快的速度,公交車?出租車?它們都會被紅燈阻攔。唯有地鐵,林沫每天上下班都會乘坐的地鐵,除了站臺的停靠,沒有紅綠燈。

感情這種東西,就像是地鐵,往前沖了一陣子,總是會需要停靠在站臺邊歇一歇,然后奔向下一段旅程。

林沫,歇夠了。她要走到那個人面前,牽著他的手,一直向前走。

地鐵口,好巧不巧,遇見了周謙。林沫這才想起,周謙約他在省體育館站見面,然后一起乘坐地鐵去天府廣場。這是地鐵一號線開通之后,他們那時候天天乘坐的路線。回憶這種東西,林沫真想一腳把它踩在腳下。

周謙走上來,高興的開啟了話語乞憐復(fù)合模式,嘰嘰喳喳的聽得林沫很煩。她多希望現(xiàn)在能夠個月光寶盒什么的,把他送到印度去。

“我并不是來和你復(fù)合的,請你讓開。”

林沫一把推開周謙,她甚至都沒產(chǎn)生一絲心痛。這種渣男,有什么值得心痛的。周謙不屈不撓,從地鐵站外一直跟到月臺邊,嘴唇如機(jī)關(guān)槍一般,聽得林沫如吃了變態(tài)辣的作料,火冒三丈。

這時候,她又看見了一杯白色的星巴克咖啡,憤怒抄手過去想要奪過來潑向周謙。手剛抓住咖啡杯,卻沒有奪下來,咖啡被那人緊緊的抓住,并不讓林沫奪過去。

“這次,我可是把咖啡緊緊的抓住了喲。”那人咧嘴一笑。

林沫一看,渾身顫抖,胡然站在她面前,兩人一人一只手,緊緊的抓著咖啡。胡然從兜里拿出一塊西鐵城機(jī)械手表在林沫面前晃了晃,“地鐵小姐,這次手表你也別想奪過去,因為,我還沒修好啊。而且,你這個偷我手表的人我也抓住了,你怎么也跑不掉了。”

手表上的指針,顯示著:三月十七日下午15點23分。


感情這種東西,用回憶去覆蓋回憶也許是最傻的。但沒關(guān)系,我們有別與其他物種的方式便是創(chuàng)造回憶。地鐵小姐的故事就到這里戛然而止了,故事終究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也許,林沫和胡然又在一起了,也許,也沒在一起。

從某種意義上說,在一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一起卻又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相知容易,相守很難,我們終其一生都在學(xué)會與另一個人靈魂伴侶般的相處。這是人生,故事,則另當(dāng)別論。我們總是希望故事有個美好的結(jié)局,因為,只有美好的故事才會散發(fā)著玫瑰般的香味。

董小姐這么唱:“前半生就這樣吧,還有明天!”

明天,林沫和胡然手牽著手等地鐵,地鐵小姐終究遇見地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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