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

每個人都有另一面,所看到或優(yōu)點或缺點,在某個相處的平凡的日子里總會無意間發(fā)現(xiàn)其中的秘密,或震驚或平靜又或是裝作一切沒發(fā)生的樣子,一切終歸在時間的洗禮中褪去,慢慢接受一個人的另一面。

這天下著蒙蒙細(xì)雨,早上的水泥路被雨水坑坑洼洼的占滿了整個路面,成群的蚯蚓從泥里冒出,向水泥路面上移動,一條兩條的把自己曬在路邊,就像被曬干的咸菜,等天晴時它們只能任由天命擺布,或曬死在路面,或被車碾成餅狀,或被覓食的小鳥將其當(dāng)做美味的食物吞入口中,早上,覃如雪穿好了褲子,踩著拖鞋就到了科室,換好衣服之后,覃如雪剛擦好臺面,外邊就響起了碩大的雨聲,室內(nèi)忽然變暗,就像一塊黑布遮住了所有的光線,整棟樓處于陰森森的環(huán)境之中,她望著墻上那一丁點電燈開關(guān)的輪廓,摸索著將手往那白色的開關(guān)上一按,配藥室、輸液大廳亮如晴天,雨越大,室內(nèi)反而越安靜,有節(jié)奏的雨聲聽得想讓人睡覺,剛弄完衛(wèi)生,覃如雪拿著紅凳子坐了一小會兒,醫(yī)院門口忽然涌進(jìn)很多看病的人,將傘放在門口,有的帶著小孩來看病,有的攙扶著老人到診室坐著排隊等待會診,還有的幾個人同時翻車要求醫(yī)生給他們縫針的,走廊內(nèi)外擠滿了人,說話的聲音大如給人辦白事的嗩吶,甚至于雷聲。

“有醫(yī)生在嗎?!”

一位男士捂著額頭臉色青白,從門口走到走廊的診室往里頭瞧一眼又向配藥室走去,覃如雪在他即將走進(jìn)來之前攔下他:“醫(yī)生在診室,你先到處置室那里坐一下吧,我叫醫(yī)生來幫你處理?!?/p>

男士準(zhǔn)備往處置室里走,身后的幾位中年男子不樂意了,對著覃如雪大罵道:“他都受傷了,你還要讓他坐著,坐什么坐!”

藥房的小趙也跟著出來解釋:“我們不是說不給他處理,首先要叫醫(yī)生才行啊,你著急有什么用!”

后面那人不管不顧,仍罵罵咧咧站在處置室門口處徘徊,直到醫(yī)生從診室中走來,他才閉了嘴,醫(yī)生看了傷勢說:“擦點碘伏就行了。”

“不用縫嗎?”

“不用縫!”

醫(yī)生幫他把無菌紗布敷上,并叮囑他:“按時來換藥?!?/p>

“給你開點消炎的藥,你現(xiàn)在喝酒了一定不能吃,等明天酒醒了再吃,記住了嗎?”

“嗯。”

那中年男子帶著醉意胡亂晃晃自己的腦袋,之后挨在走廊的椅子上打起了鼾。

另外一個中年男人時不時用手觸碰自己靠近太陽穴的頭發(fā),從他手掌灘了一小塊銀行卡大小的血,他看著手里的血發(fā)愣,旁邊的另一男子發(fā)覺了異常急忙叫來醫(yī)生查看:“醫(yī)生,他這個傷口要不要縫針?”

“傷口有點深,最好是縫一下。”

醫(yī)生隔著PE手套向發(fā)根中探查了一會兒皺起眉又說道:“上縣城去縫吧!”

“不縫,這點小傷口,影響不大!”

受傷男子態(tài)度堅決,旁邊剛包扎好傷口的兩男子也開始勸他:“兄弟,身體健康要緊啊,我們還是上去看看!”

一來一回,幾個人就這么勸了十多分鐘,那人終于愿意上縣城縫合,停在醫(yī)院停車道內(nèi)的五菱面包車又一溜煙的跑出了醫(yī)院門口的拐角處。

“那幾個人真難講,本來好好和他說話愣是聽不懂,只聽醫(yī)生的話,在醫(yī)院,還是醫(yī)生的地位比我們的高!”

覃如雪默默去藥房抱怨了句,坐在電腦前加庫存的小趙也發(fā)起了牢騷:“就是,這種人,怎么講他就是不聽,固執(zhí)己見!”

臨近中午,該吊針的藥液差不多都見了底,拔完針,只剩下零星的幾個在無聊的玩著手機(jī),覃如雪忙完,肚子就猝不及防打了聲悶響,這證明,它也餓了。

“如雪,吃什么,等一會兒和我們一起點外賣?。 ?/p>

收費的呂丹嘴里啃著玉米就進(jìn)來了,她左右往配藥室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胖胖的身子擠到覃如雪跟前悠悠的說。

“我回宿舍煮面吃,就不點外賣了。”

“行吧?!?/p>

收費的呂丹和覃如雪年紀(jì)差不多,甚至要比她小一歲,說起她的戀愛經(jīng)歷,比蕭亞軒還要豐富,初中文憑的呂丹到廣東去打工,跟著學(xué)做菜的師傅做了半年的學(xué)徒,廚藝了得,在廣東結(jié)識了三任男朋友,提起她現(xiàn)在的老公,她得意的說:“找男人,就要找有錢的,會照顧你的,花了他的錢就不要想著還,找你談戀愛分手以后還叫你還錢的男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p>

“我找的幾個男朋友都是對我大方的,很照顧我,不過現(xiàn)在我老公相比較于前三位,太摳門了,舍不得給我花錢。”

她繼續(xù)回憶起從前的點滴,又故意抬起她戴了金鐲子的手,用手撓撓自己的脖子又搓了搓,這是赤裸裸的顯擺,是炫耀,也是幸福的象征。

覃如雪看著其中的意思,便順著她的想法往下問:“你手上的鐲子好漂亮啊,你老公送你的?”

“對啊,我身上的金項鏈、金鐲子和銀鐲子都是我老公送我的,全身上下五萬塊?!?/p>

呂丹臉上露出喜悅之色,開始詳細(xì)介紹這些金銀首飾的由來,聊了一會兒,下班了,呂丹胖胖的身子又?jǐn)D出門外,跟覃如雪說了一句道別的話就騎上電車走了,覃如雪也回到宿舍,在椅子上休息了一小會兒,門外飄進(jìn)來一股菜香,一股酸菜的味道開始在室內(nèi)彌漫,覃如雪吸了吸鼻子,這些酸菜的香味在鼻腔內(nèi)循環(huán),牽動舌尖上的味蕾,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忽然想到之前凌盛煮的酸菜魚,那很好吃,是她吃過到目前為止最好吃的一道菜之一,她給凌盛發(fā)了一條消息:“你今天出去嗎?”

“菜炒好了,你要下來吃飯嗎?”

“下?!?/p>

同往常一樣,她拿起廚房的一副碗筷跑下樓去,路上遇見剛下班回來的同事,她與其打了一聲招呼:“這么快就下班了?”

“對啊,回宿舍煮飯吃。”

路上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快步走小桌子面前坐下,往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凌盛,吃飯了?!?/p>

“你先吃,還有一道菜沒好,再炒幾分鐘。”

他的聲音不知從何時起便多了幾分溫柔,他炒好菜端上桌自己也舀了一碗飯到桌邊坐著,他說:“你吃過這種菜嗎?”

“沒有。”

覃如雪搖搖頭,只夾了一小片菜根往嘴里送一小口,酸中帶著甜,她問:“這個是酸菜嗎?”

“不是,這個是空心菜,炒的時候加了點醋,你沒吃過???”

“沒有?!?/p>

覃如雪還是搖搖頭,她帶著一點驚喜看向他,凌盛居然還會做這么多種類的菜,她似乎好久都沒有與凌盛有過這么長時間的對話了,這種感覺就是像是貧瘠的土地上突然遇到了一場及時雨,把土壤變得滋潤肥沃,中間開出朵朵茂盛的小花,看著養(yǎng)眼舒暢。

此刻,她只想看著他,這是她下班以來最放松的時刻,今天輸液的人很多,一早上將近四十個左右,一趟下來,身心疲憊,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凌盛沒有叫她,反而自己先吃上了,還叫來同事一起吃,之后過了很久覃如雪才緩緩給他發(fā)消息:“還有泡面嗎?”

這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她自己沒有煮飯,她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凌盛會叫她吃飯,并沒有,似乎每次都是自己主動找凌盛說話,也只是收到一些簡短的回復(fù),過了十分鐘凌盛才緩緩發(fā)來幾個字:菜好了,下來吃飯吧。

他只不過是把菜都熱了一遍,然后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機(jī),完全并不理會她的心情,到了第二天晚上,覃如雪問凌盛下班之后做什么,凌盛說:“就在衛(wèi)生院跑幾圈?!?/p>

過了晚上八點,一位女同事開著車很大聲的在他門前喊道:“凌醫(yī)生,就差你了,快點!”

喊了幾聲,凌盛沒開門,軟磨硬泡之下,他還是去了,直到半夜三點,才看到他的車停在宿舍門口,覃如雪八點時便給他發(fā)了消息:“你在干嘛?”

同樣的一句話,凌盛即便再忙他都會給她發(fā)消息,可覃如雪等了三四個小時,半夜三點多時又打開手機(jī),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她玩手機(jī)玩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中午時,凌盛才給她發(fā)了消息:“菜炒好了?!?/p>

關(guān)于昨晚的原因,愣是只字未提,覃如雪也沒問他,只是心里生出一股幽怨,越想越氣,只是幾個男生聚在一塊還好,倒是他擠在一堆女生中喝酒聊天,許多對他感興趣的女生倒是不少,說不定還會做出什么事來,酒喝多了難免摟摟抱抱,更過分的還會偷偷接吻上床之類的,這些都避無可避,凌盛無論做什么都不會向覃如雪透露半分,而這也成了覃如雪難以訴說的心結(jié),她喜歡他,在意他,可還是會有這么多人喜歡,只要有聚會一定會叫上他去喝幾杯,其實覃如雪什么都知道,只不過說不出口而已,神秘的東西,永遠(yuǎn)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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