饋贈? 遺憾
雪花一片一片,靜靜的落在了海禾的肩膀,她下意識的轉了頭,你也想我了嗎?媽!路燈趁著雪地,把整個黑夜都照亮了,可是,現在要走向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了,該回到那個清冷的家還是繼續在寒風里游蕩。雖然下雪了,可是卻不覺得冷,出門的時候,只穿了個羽絨服,睡褲也沒有換。禾禾,快出來,下雪了。以前媽媽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雪,叫她去院子里的雪地,感受大自然的饋贈。可是,以后再也不會了,她仰起頭,回憶一下子就全涌現在腦袋里,眼淚順著耳根流。
今年的初雪下的好早,雖然早上哥哥海恬已經打過電話給她,說今天家里會下雪,讓她早點回家,可是當看到窗外雪花飄落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想出來呆著,對她來說,雪花就是天上掉落的思念吧。
身后的辰溪一步一步跟著她,這場大雪已經快下了兩個小時了,為了不讓她發覺,他只能在后面慢慢尾隨著,大概50米,走起路來也不能太用力,街道上很安靜,他第一次發現,太安靜了也不好,50米,他想,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下一次距離她更近一點,20米,10米,2米,甚至是不是也可以牽著她,陪著她在雪地里漫步呢?想著想著,等他抬起頭時,發現海禾已經原路返回,朝著他走來了。
她眼神空曠,安靜,像是有訴說不完的故事,頭上飄滿了雪花,她就這么一步一步過來了,辰溪一時慌了神,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假裝鎮靜的拿起手機,接起電話,喂,媽,知道了,好,我現在去買,要買什么。
聽到聲音,海禾才抬起頭,發現對面有個人,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這個人,好像似曾相識,但也沒多注意,又徑直走了過去。辰溪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了,除了他假裝的說話聲,西蘭花,蔥花,蝦……他甚至怕對面的海禾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噗通噗通噗通,他覺得太難受了,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咽了下口水,告訴自己,鎮靜,鎮靜。五米,兩米,一米,這大雪沒有絲毫停的意思,海禾靜靜的從他身旁走過,而辰溪只得繼續貼著手機,演戲,確切的說,是偽裝。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辰溪感覺自己的世界都靜止了,她的側臉,她的發絲,她被凍紅的鼻子和耳朵,她的一切,沾滿了他的余光。他就這么看著她走遠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這次真的是媽媽李易易打來的電話了,辰溪和家人關系都很好,媽媽的手機備注是大美女,爸爸胡飛則是大帥哥,熙熙,快點回來了,外面太冷了。知道了,媽。他看了看手機,都要十一點了,從他跟著海禾出來已經快一個多小時。此時,海禾已經走的很遠了,那個背影在路燈下,顯得如此單薄,就這樣,在漫天大雪里,一個前,一個后,走向家的方向。
海禾和辰溪住在一個小鎮,鎮上有很多搬遷外來人口,海禾家就是其中之一,因為這個小鎮有全縣最好的高中,蒙城高中,說來也奇怪,雖然是個小鎮,卻擁有非常好的教學資源,林玉之前聽說,鎮上有一家特別有錢的人,一直在資助蒙城高中,但是很少有人見過這一家人。海恬成績一直都很優秀,從來沒讓林玉操心過。自從李曉旭走了之后,她就決定帶著兩個孩子換個環境。
林玉帶著海禾和海恬來的那天,也是漫天大雪,海恬比海禾大六歲,海恬今年面臨高考,因為大雪,他不放心媽媽和妹妹,所以軟磨硬泡非要過來幫忙,林玉沒辦法,讓他過來了,正值周天,下午海恬就要去住校,繼續學習,讓他認認路也是好的,以后他們就要一直呆在這里了。雪是早上才開始下的,林玉也沒料到,鎮子里的人一大清早就組織起來一起掃雪,開了條路,所以一早上都還算順利。
辰溪家離海禾家并不遠,隔著兩個院子,算斜對門,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很不容易,鎮里的領導也很照顧,不過每次有搬遷的外來人,鎮上都會安排人幫忙,海禾家也不例外。辰溪的父母親都上班去了,馬上要高考了,雪又大,他根本無心出去,桌上擺滿了復習資料,還有剛刷的英語套題,幾個年輕力壯的人搬著沙發,各種電器,書籍,一聲一聲應和著。鎮上的幾個人也跟著應和,幫忙,還有幾個大嬸送來了雞蛋,面條和蔬菜,為了歡迎她們。辰溪站在窗戶口,靜靜的看著對面,舒展了會筋骨,又開始沉浸式刷題。
海恬一直在屋子里幫忙收拾東西,媽,這個放哪里啊?海禾倒是偷起了懶,扎著兩個小辮子,在屋里到處轉悠。她發現新的房子有木香的味道,不像以前的家,爸爸還在的時候,房子里總有酒的味道,她說不出來討厭,也說不出來喜歡,但是,那個人走了以后,海禾覺得自己只有哥哥和媽媽了,這個家她很喜歡。她看著其他同學跟著自己的爸爸嬉笑打鬧時候,她總覺得遺憾,為什么自己的爸爸沒有這樣對過自己呢?甚至都沒有對過媽媽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