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油紙傘,
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的這首《雨巷》,道盡了多少人心里在雨里的那份惆悵、凄清、凄婉迷茫,還有那份對美好的渴望……
在雨天里,思緒總是別樣的幽暗,連日的陰雨,甚至不想洗澡和做飯!任由那幽暗的思緒纏著記憶的藤條蔓延在心底,然后慢慢咀嚼,期盼著她會索然無味,可又當然不會!除非,天從此不再下雨。
記得很小的時候,家里的茅草屋總是漏雨,雨夜里那些瓶瓶罐罐和雨滴碰撞的聲音,讓人很是不安,母親也是哀怨的,甚至連床都無處安放!那時還太小,只知道等著天亮雨停。
小時候生病的夜里總是伴著大雨,母親和外公輪流背著我去集鎮上看大夫。雨夜里深一腳淺一腳,大人越是著急仿佛那雨下的越是起勁,隔著衣服外公的汗水都會浸濕我的臉龐,大概從那時起,我便對雨生了敵意。
后來上了學,家里搬了新房,雨夜里總算可以安心入眠了。可家通往學校的路在雨天里總是一片泥濘,一眼看不到頭的泥濘!那泥濘像鍋里煮的糊糊,又黏又滑!可怕的是那片泥濘伴隨著我長達十年的求學生涯。
甚至在夏天里,曾經跟著大孩子們一起光著腳趟過泥濘穿過田埂,還要擔心田埂旁從蛇卵里爬出來的花花綠綠的小蛇,還有那泥土里像蛇一樣的蚯蚓,無不令人一路膽戰心驚!但終究沒有一個孩子說因為害怕而不去上學,風里雨里,成群結隊歡聲笑語。
越是路途遙遠越是時間緊張越是雨水頻繁,那時的雨靴不知是質量太差,還是走的泥濘太多,總是破,穿著雨靴的腳還是擺脫不了泥濘。那時修鞋的阿叔總是很友好的給孩子們修補雨靴,很多時候都不收錢!他總是笑著說算了,那幾毛錢留著去買糖吃吧!
說起這段記憶已然是二十年前,那段光腳的記憶后來無數次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夢里,夢里大大小小的花蛇,夢里一路光著腳一路著急的找著鞋。
后來高考后,等待成績的那段日子也是沒日沒夜的下雨,那種潮悶的感覺,到處散發出的發霉的氣味,在焦躁和不安下更讓人覺得窒息……
到底成績不理想,已經決定出去打工,那天還是雨天,只是雨不是很大,我和閨蜜一起,打算去鎮上買身相對成熟的衣裳。沒有太多的錢也不知道去什么店,后來逛了很久,我至今記得我買了一件黃色的短袖,大紅色的七分褲和棕色的皮鞋,想著變成熟些……但高中畢業,一無所知下穿起那身衣服只覺幼稚。
家里最后還是鼓勵我讀書,到底上了那所并不好的大學,離開了家,雨天總算沒了泥濘。可以撐著傘三五成群,雨傘下都是爽朗清脆的笑聲,雨天獨自撐著傘的姑娘和小伙都會顯得格外的迷人。
畢業離校那天也是下雨,是磅礴大雨,那個雨天離開校門,覺得什么都看不清,看誰都覺得透著恍惚和不定。
再后來出嫁的那天,是蒙蒙細雨,滿堂的賓客,家里地板上越聚越多的泥濘,給熱鬧添了些喜慶,可雨天的出嫁更多的會讓新娘戀戀不舍,淚眼婆娑。
幾個月前的一個雨天,微信的家族群里發來了一段視頻,是外公雨天在輪椅上坐著鬧著不要穿衣服。視頻里看不清外公的臉,只看到他并不利索的擺手的動作,和已經說不清的言語,而那是外公生前的最后一段視頻……后來的每個雨里我總能想起外公不愿穿衣服的場景……
現在的雨天,孩子格外的喜歡,她穿著雨衣和雨靴在水坑里跳來跳去,小臉笑的紅彤彤。然后聽著她的媽媽給她講雨天里光腳和花蛇的故事……她的媽媽卻想著這些年在雨里那些或悲或喜的記憶,五味雜陳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