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穎
仲夏夜,我饑渴難耐,腳步蹣跚,炎熱把我的呼吸奪去了一半,眼皮微抬,她就進入了我的視野,那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我毫不猶豫地搭在了她的肩上,那香氣猶如興奮劑,瞬間趕走了我的饑荒,近距離盯著她,就這樣慵懶地欣賞著我的獵物,“嗯,不錯!”
我被她帶回了家,她那身上的香氣讓我著迷,我只想擁著她!于是我閉上眼睛,沉醉在她的體香里,深深地嗅著這芳香,不舍得離開她半毫,情不自禁,我吻上了她,貪婪地吮吸著、輕咬著,甜!那殷紅的液體溢流在我的口舌,輸送到我的體內,直到我那透明的、紅色的大胃鼓鼓而起也不想松口,“真甜!”
飽餐之后的我,喜滋滋地回味這甘醇,熱浪再次襲來時,我已經(jīng)找好了我的棲身之地,那就好好養(yǎng)精蓄銳,伺機而孕吧!
她就沒我這么好運了,被吻疼的她,怒了!看著被自己撓得紅腫起來的地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可我卻早已厚臉皮地逃之夭夭,躲在幾角旮旯消化我的美食,偶遇我的情郎去了。
她無奈,她抓狂,汗水已濕透了她的脊背,她看不到我,更抓不住我,只能蔫蔫地警告我:“告訴你,小蚊,我知道你就那幾天的活頭,今天我就不和你計較,但,請你檢點自己的行為,不許再去吻咬別人,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濫交不要緊,死翹翹沒關系,但你給我?guī)韥y七八糟的病,我可不管你是死是活,來個滿門抄斬,斷你子孫八代,哼!”她抱著冰袋,煩躁地躺在了涼席上,輾轉著……
我呆在暗處,聽到如此叫囂,滿眼不屑,“竟敢威脅我,不是看在你那美味的大血罐子的份上,誰稀罕你呀!我想吻誰就吻誰,想咬誰就來一口,信不信,我再虐你百遍,讓你滿臉桃花燦爛開!喳喳,話說回來,你可真是回味無窮,我的饕餮??!”
午夜,酷熱消下去一些,我的體力恢復了許多,我開始尋找我的情郎,花間落葉處,廁所水池邊,我極盡舒展自己的魅力,唱著悠揚動聽的歌曲,撲閃著大而亮的美眸,想要找個情郎愛愛,可是,看到的他們卻是懶散散,吸點花露靜靜躺著,沒有一絲被打動,反而都背身而去。哈!我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瞧,大長腿,小蠻腰,櫻桃小口紅盈盈,要身材有身材,要情調有情調啊!怎么他們卻無動于衷呢?不管了,主動求愛才是我的風格么!找準一個,就是他,他就是我的情郎了。心動不如行動,我的大長腿已經(jīng)盤上了他,小嘴也貼了上去!可,可是,我被無情的拒絕了,他嫌棄的啐一口,離開了!放棄可不是我的性格,我再不努力孕動,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只能一個人死去,沒有子孫延續(xù),我不甘??!再來!我飛蛾撲火一般,一次又一次,但我的情郎終不是我的情郎,更別說愛愛了!我是怎么了?不要急啊,今天不行,還有明天??!可是,我的明天有幾天?
我像霜打的茄子,蔫了!驕陽席卷著熱浪潮水般襲來,我無精打采,我生無可戀,我已沒了斗志!我的她,血罐子早已離開了房間,唯一有的就是那水池一角即將干涸的小水洼,撫著干扁的肚皮,拭去額頭的細汗,吸一滴水填補空虛的腸胃,卻如嚼蠟,老天公平地給了我吸血的本領,卻不公平地只能靠吸血來孕育下一代,老天是怎么啦?這是要窒息的節(jié)奏呀!不,我還是等她,等她回來,我再滿血復活,再尋找我的情郎,否則,我死不甘心!
再次躲在角落,已沒了昨夜的激動,只想孤單單閉上眼睛去夢里,夢里可否能如愿?
入夜,她回來了,酷熱只比白天減少一分,她卻沒聽到小蚊惱人的歌聲;“咦!小蚊轉性了?還是跑走了?”第二日,第三日,都沒有那紅腫的包包,只有炎熱的長夜。
哎!我已離開,是羞死?還是熱死?估計是被熱死的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我干扁的尸體就是我離開的見證。還尸體呢!我是如此的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不足為惜,我死了,誰同情?我的血罐子嗎?她開心還來不及呢!無奈呀,沒有一子半孫的,老天就要了我的命!只恨這火一樣的老天,他無情的奪去了我的身體,本來我茍延殘喘還能幾日,再孕動一下,留個兒女滿堂,可偏偏它那暴脾氣,害的我那情郎也軟綿綿,無生機,躲我如瘟疫。
算了,算啦!隨它去吧!
一了百了,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