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朝東開去,拌著馬達的轟鳴聲,把窗外的一切急速的甩出去,仿佛這條路專門為他而建,所有風景專門為他而生一樣。
大概半小時后,突然起了大風,他感覺到風不停地擊打車頭,使他難以操控,不得不把車速降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暴雨,天空就是一個大的布袋,雨滴就像豆粒一樣從空中砸下來,狠狠摔打在車窗上,雨刷以最快的速度奮力的左右搖擺,他還是像沒起任何作用一樣。
他倒是不擔心安全問題,因為不會有追尾。
他象征性的減了減速,就好像母親在你面前不停的嘮叨,你不得不回應一聲一樣。
雨還在下,還越來越大,直到把你的視線完全阻隔,李男不得不停下車,鉆到后座補充一些能量。
世界很大,是他自己的,世界很小,也是自己的。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與世隔絕(外面的空間又如何),一層層的雨布像極了一道道墻,你想到達前面的世界,就一定遠離后面的世界,供你獨處生活的空間其實就那么一丁點,為什么還要向前,去找到和你同類的人呢?
他打開一罐啤酒,有滋有味的品了起來,把腳挪到沙發上,后背倚著車窗,很享受的樣子,他總共拉開了十幾個拉環,慢慢的也睡著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圍坐一團,意識的模糊讓聲音變得不真實,身邊深紅色的血液像河流一般流淌著,源源不斷,發源地就是穿著白色襯衣的胸膛,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
他聽見還是看見?這一群人的七嘴八舌:
這小伙子肯定沒救了,
你說他管那閑事干嘛,
救護車來了嗎?有人打電話嗎,
那人早跑遠了,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仰望天空,感覺不到一點痛,相反還是一種從未經歷過的快感,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多久也沒有固定的概念。
他醒來了,準確的說是被大大的太陽曬醒的,他瞧瞧窗外,已無昨天狂風暴雨的影子,平靜的像是什么沒發生一樣。
他對著鏡子,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確定剛剛奇怪的場景是在夢中,怎么會是這種夢?他不知具體原因就這樣被一名歹徒刺死。仿佛又不是夢?而像大腦皮層深處的記憶,某一刻被喚醒了而已,如果是這樣,難道我已經?他不敢想,看著鏡中頹廢,臉色豪無生氣的自己,一種來自極地冰川般的孤獨襲來,讓一切都走向死亡。
他不著急開車,也覺得到底有沒有必要向前看,盡管離自己當初的目的地也就十公里路程了。他害怕,害怕那里和這里一樣,他被仍進了一個孤獨而有熟悉的星球。
人,活著,是為希望而活,這也是我們為之高等的本質區別。一但希望不在,生命也就不能稱為完整的生命了。
兩條淚流硬生生地從他粗糙的臉上開出了河道,滴落下來,兩個眼球就像黃河和長江的發源地一樣,不斷地供給著資源,這是這些天的爆發,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