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不是一個時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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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今天晚上她要趕到綠籮山莊參加朋友的聚會,下班以后她就急急忙忙往綠籮山莊趕過去。

綠籮山莊是彼得繼承的遺產(chǎn),一想到跟男朋友的周末聚會,玫瑰的嘴角彎出一絲笑容,他們還邀請了加林夫婦和單身的康妮小姐、卡門青先生。

玫瑰是一位美麗的白領(lǐng),優(yōu)渥的收入,良好的家教,和彼得算是門當戶對的一對璧人,他們在商學(xué)院結(jié)識,從此就保持了很久的戀人關(guān)系,只是他們都不愿意結(jié)婚,仿佛不約而同的商量好了一樣一同躲避結(jié)婚這個話題。盡管如此,玫瑰還是對今晚的聚會非常向往,她一腳踩在油門上,捷豹在高速公路上飛奔。

終于到了綠籮山莊,朋友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彼得雖然是主人,但是他卻顯得很慵懶,不太愿意跟客人交流,玫瑰自然承擔(dān)了女主人的角色,儼然一朵宴會中最出色的鮮花。

大家坐下來開始晚餐了。

加林先生是個物理學(xué)家,玫瑰也不知道彼得怎么會認識這對夫妻的,此時加林先生正在侃侃而談最近的新聞:有一顆彗星今晚會和地球擦肩而過。

加林太太照舊用敬佩的眼光看著丈夫:“哦,彗星!”,但是她很難理解一個彗星與地球的關(guān)系,所以只能用睜大的眼睛表達驚訝。

并沒有太多人留意加林先生的談話,他是個半禿的中年人,實在不夠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卡門青先生此時發(fā)現(xiàn)了獨自一人的康妮小姐,開始跟她套近乎,雖然他承認康妮小姐不夠漂亮,但是,管他的,只是在今天晚上找個人聊天而已,但是康妮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卡門青先生這里,她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卡門青先生的詢問,一邊盯著餐桌上的菜肴,而中間的白色大花瓶里插滿了藍色繡球花,越過繡球花濃密的花瓣,隱隱約約呈現(xiàn)著彼得疲憊的神色。

玫瑰坐在餐桌盡頭的主人位置上,端起一杯紅葡萄酒慢慢嘬了一口,今天她還沒有機會跟彼得單獨聊過,這時她問旁邊的彼得:“喝點什么嗎?”

“不用了,謝謝。”

“怎么了?你看起來很疲倦。”

“沒事”,彼得掩飾的用手指摸摸眼皮。

“跟我說說你的'沒事'吧”,玫瑰意味深長的對著彼得微笑。

“我只是有點累”,彼得抱歉的笑一笑。

突然加林先生的聲音傳進玫瑰的耳朵:“是的,一百多年才一輪……就在今晚,真的……”,玫瑰掉過頭撲閃著大眼睛、假裝熟稔的問加林先生:“是嗎?”,她刻意提高了聲調(diào)以顯示自己的興趣。

看到美麗的女主人對自己的話題感興趣,加林先生更加得意了,他用激動的聲調(diào)開始講最近探測到的彗星軌跡,但是玫瑰對他的科學(xué)話語又失去興趣了,她只是微笑著看他,耳朵里嗡嗡作響,什么也沒聽進去。只有加林太太始終盯著丈夫表示自己的興趣所在。加林先生則完全被玫瑰的美貌吸引了,眼睛一刻也離不開玫瑰。康妮小姐盯著桌子中間的一大瓶繡球花發(fā)神,卡門青先生仿佛在自言自語般的發(fā)表演講,而彼得照例疲倦的看著大家。

突然,所有的燈都熄了,一切陷入黑暗中——停電了。

大家發(fā)出非常克制的嘆息聲,房間里開始有動靜不算很大的騷動,衣服摩挲的聲音和推動椅子的聲音交織。

“我去檢查一下電閥”,彼得站起來向屋外走去。

“要我?guī)兔幔俊保ㄩT青先生主動要求。但是,彼得謝絕了,他比較熟悉房子的布置。

彼得還沒有走到門口,燈又亮起來了,把房間照得通亮,大家松了一口氣。看來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短暫的停電。彼得又回到了房間。剛才的話題被打斷以后不知道該怎樣才能重新提起,大家略有些尷尬。

“你們看”,加林太太指著窗外大驚小怪的喊,“外面只有一戶人家有燈。”

大家一起擠到窗口向外看去,果然是的,周圍除了自己所在的房子,就剩下對面房子里亮著燈了。“很奇怪,是不是?”,加林太太小心翼翼的問。

“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許這里本來就只有兩戶人家”,康妮小姐不屑于加林太太的神經(jīng)質(zhì)。

但是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對面窗口傳來的微弱燈光確實令人感到詭異。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玫瑰看著外面的燈光問。

彼得聳聳肩,不置可否。

加林先生表示附和:“是很奇怪。”

卡門青先生表示:“也許我們應(yīng)該去拜訪一下孤獨的鄰居。”

玫瑰看著他:“去看看吧。”

加林先生連忙說:“我去”,他看著玫瑰晶瑩的臉。

加林披上外套就出門了,加林太太緊張的看著丈夫走遠,她覺得今天丈夫的表現(xiàn)很英雄主義,令人自豪。

大家都不再說話,坐回原來的位子、靜靜等待加林先生回來匯報情況。

“嘭——”,門被一把推開,加林先生氣喘吁吁的沖進來。

大家連忙圍過去七嘴八舌的問他,怎么回事?

玫瑰遞給他一杯威士忌:“對面屋里有什么?”

加林接過來一仰頭全倒進嘴里,然后才驚魂未定的說:“里面有'我們',你們想不到吧。”

大家一頭霧水,沒弄懂他的意思。

加林先生也一臉迷惑的說:“對面屋里就是我們所有人在舉行宴會。”就像突然出現(xiàn)了一面鏡子,對面的房子就像自己的鏡像一樣,完全復(fù)制了自己。

“不可能!”,康妮尖叫一聲。

“是真的”,加林先生沮喪的低下頭。

“我相信你”,加林太太蹲下身,撫摸丈夫的肩膀。

“怎么辦?”,一向激動的卡門青在房間里亂轉(zhuǎn)。

彼得終于說話了:“這樣吧,我們給對面的人寫封信,告訴他們,我們已經(jīng)在這兒了,你們應(yīng)該離開,怎么樣?”

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好,卡門青主動要求執(zhí)筆,他攤開紙,拿起筆把剛才的話寫下來,所有人都緊張的圍著他,他最后寫道:“你們的鄰居啟”,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彼得走過去拉開大門,門外沒人,卻發(fā)現(xiàn)從門縫里塞進來的一張紙,他撿起紙,拿到餐桌前,大家一看不由驚呆了,那張紙上寫著卡門青剛才寫下的話,連筆跡都一摸一樣。這時,所有人才覺得倒抽一口冷氣,面面相覷。

怎么辦?

還是好動的卡門青先生提議,大家一起悄悄到對面屋子去看看。

沒有多少異議,大家就開始行動了,一伙人輕手輕腳越過草坪,悄悄靠近窗口往里面看。果然,房子里面的裝飾跟剛才的房間一摸一樣,恐怖的是,里面的人居然也一摸一樣,不管是玫瑰還是彼得,還有加林夫婦、康妮小姐和卡門青先生,大家圍坐在餐桌旁,一邊聊天一邊飲酒吃飯。

玫瑰覺得腿都軟了。

他們覺得還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全一點,為了避免被屋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一伙人又輕手輕腳的離開,準備穿過草坪,這時,他們發(fā)現(xiàn)迎面一伙人鬼鬼祟祟的走來,走到不遠處,他們發(fā)現(xiàn),原來這伙人又是他們自己,他們也是悄悄潛過來看這棟房子的。

玫瑰再也忍不住,“啊——”,大叫一聲,然后向自己的房子奔跑過去,其余的人跟在她身后也跑回去,這聲音驚嚇了對面的那群人,他們也嚇得趕緊往前跑去。

玫瑰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子,還沒推開門就聽到屋里一片歡聲笑語,她本能的趕緊彎下腰,從窗口往里面窺探,其他人也伏在她身后。里面儼然又是他們一群人在進行晚宴。

這個地方也不能待了。

玫瑰心里升起的恐怖同時也提示她:自己已經(jīng)被很多其他時空里的玫瑰代替了,其他幾個人也是這樣,剛才所看見的一系列自己就是其他時空里的自己。

“其他人”,玫瑰突然想到,“還是不是剛才一起吃飯的人?”,這個恐怖的念頭一旦升起,玫瑰就沒有辦法從腦海中揮去,她悄悄看了一眼彼得,彼得緊張的盯著窗口往里面看,沒有留意玫瑰的注視,卡門青和康妮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加林太太努力往前湊過去,加林先生瑟瑟發(fā)抖,縮在妻子身后。

玫瑰決定離開這群人,她悄悄往后退,一直退到所有人背后,然后她瘋了一樣的往前跑去,她意識到,要找回自己的空間才能平安的待下去。

甩開其他幾個人以后,玫瑰一路跑下去,只要一看見有亮燈的房子她就跑過去往里面看,里面全是自己和朋友在吃飯,她就繼續(xù)跑,繼續(xù)尋找。

玫瑰跑到一處花叢中蹲下來、躲進陰影中歇口氣,她大口喘著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她的那顆經(jīng)濟學(xué)碩士的腦袋開始運轉(zhuǎn)起來:既然無數(shù)平行時空已經(jīng)交錯了,自己其實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時空待下去的——當然要選最好的那個時空!對,她站起來一路小跑,一邊觀察路邊的房間。有一戶人家里,玫瑰和朋友被歹徒綁架,一個個被捆住手腳扔在地板上,嘴上貼著膠布。不能待在這里,她趕緊逃跑。有一個窗口里,玫瑰和其他朋友正在吵架,一群人激動的手舞足蹈,相互大聲吼叫,玫瑰也跑開了。有一個窗口里,玫瑰看見彼得和康妮在門口的黑暗中擁抱在一起……,玫瑰覺得一陣惡心。

終于,她找到一戶,里面的玫瑰和朋友人其樂融融的坐在餐桌旁聊天、吃飯,沒有爭執(zhí)、沒有嫉妒,彼得深情的看著坐在旁邊的玫瑰,多么和諧的情景,玫瑰決定加入他們,但是,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消滅掉里面的那個玫瑰,自己才能取而代之。

她俯在花叢里,靜靜地等待,直到第二天清晨,這伙人都飯飽酒足以后一個個都走出門,開車離去了,玫瑰才悄悄潛進屋,她熟悉的躲開彼得和玫瑰的視線,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房子里多了一個玫瑰,她聽到彼得對玫瑰說:“我們回城里去休息吧,我來開車。”

“好的,不過我想洗個澡再走”,玫瑰伸個懶腰、慵懶的說。

“正好我要先去檢查一下車,你等會兒出來吧”,彼得溫柔的撫摸一下玫瑰的肩膀,然后打開門,向車庫走去。

洗手間里傳來水流聲,等候的玫瑰悄悄拉開門走進去,手里提著從工具房里拿到的一把巨大的鐵榔頭,她猛的沖進去,浴缸里的玫瑰看見一摸一樣的玫瑰走進來,驚恐的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剛進來的玫瑰揮舞著榔頭、對著浴缸里的玫瑰狠狠砸去,這個玫瑰頓時滿頭鮮血,沒來得及叫一聲就滑入水中。

玫瑰輕輕放下榔頭,捧了幾把水淋濕頭發(fā),然后走出門,彼得正在晨光熹微中等待,玫瑰走過去,彼得輕快的問:“這么快?”,玫瑰熟悉的抱住彼得親吻一下:“我可等得太久了”,她微笑著說,然后拉開車門準備上車。這時彼得的手機響了,他摸出手機一看電話號碼,然后抬起頭奇怪的看著玫瑰,他按動接機鍵,里面?zhèn)鱽砻倒逄撊醯穆曇簦骸氨说茫靵恚冶蝗艘u擊了。”

彼得收起手機,對一只手拉著車門的玫瑰冷冷的說:“對不起,我們不是一個時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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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量子力學(xué)開個玩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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