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夏日的傍晚,因為馬上就要下雨的緣故連空氣都變得悶了起來,特別是天上的那一大片黑壓壓的云彩就那么直直的垂在頭頂上像隨時就要砸下來,更是在人們本來就沉重的心頭上又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讓人覺得更加的煩躁不安了。
? ? ? 其實這種極端的天氣在每年的夏天里頭都會出現個那么一兩次,但每次出現的時候還是都會讓村民們的心頭隱隱起些不舒服的感覺。伴著不知從那里刮過來的一陣狂風,天上的烏云也慢慢的從四方往中央逼近,而此時的天色已經變得很黑了,甚至到了隔著不到兩三米就已經看不清對面的人臉上表情的地步。樹上的樹葉被狂風吹的發出嗚咽的響聲,像是正受了傷的兇獸發出的嘶吼,把不知誰家的小孩嚇得哇哇的哭了起來,然后緊跟著空氣里又傳出來被這反常的天氣嚇哭的小孩他母親那透著焦躁和心疼的低低安慰聲。
? ? ?等了半天,雨終于落了下來。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揚起了一絲絲的塵土,接著又被在后面緊跟著落下來的雨點狠狠的重新砸回到地面,然后又很快的被湮沒于這一方朦朧的天地中看不到一絲痕跡。落到地面上的雨水慢慢的匯集成了一條小小溪很快的淌進了村子后頭的小河里,而那條干涸了許久的小河好似沙漠里渴極了的旅人一般歡快的迎接著這夏季充沛雨水的到來。
? ? ?這是膠東很平常的一個小村子,就和我們所熟知的千千萬萬個普通的北方農村一樣,如果非要說它和別的村子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在村子后面的小河邊上有一條已經存在了十幾年的鐵路了。而在這條鐵路上每天的早晨和晚上7點鐘的時候會有一趟火車比那鬧鐘還要準時的從上面駛過。
? ? ? 鐵路剛通車的時候倒是在這個小村子里引起了好一陣轟動,那段時間仿佛成了大家的節日一般,村民們常常沒事的時候就聚在一起站到鐵路的防護柵欄外透過車窗對坐在火車里的旅人們指指點點的評論著。好似能夠看到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個事情讓村民們很是興奮。
? ? ? 不過這種興奮持續了沒有多久很快的就變成了深深地沮喪,因為等了一段時間以后村民們以后發現不管是這嗚嗚響著的火車還是坐在車廂里的那些穿的花花綠綠的旅客們并不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任何直接的好處。甚至這種興奮還因為惱羞成怒最后直接變成了對鐵路阻斷了田間地頭的那條小路所帶來小小不便的各種大聲的抱怨。于是村民們非常迅速的失去了對火車圍觀的熱情,這個昔日曾經熱鬧無比的地方也就成了只剩下幾個好奇心和精力過旺的小孩子因為學校放假實在沒有地方去的時候才會來的場所。
? ? ? 大雨還在繼續下著,一般的這種夏天的暴雨往往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但今天這雨下的倒是挺怪,從下午5點開始一直潑到了晚上的7點都還沒有一點要停下的跡象。把村子后頭的小河都已經全灌滿了水,在這傍晚的光線里呈現出白花花的一片,遠遠的望過去就像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大炕上的漂亮婦人露出的她身上那對堅挺的奶子一樣,白花花的耀著人們的眼珠子。
? ?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沿著小河慢騰騰的駛了過來,這車一路上走走停停像是正在找著什么東西,找了一陣以后終于在一段破了個大洞的鐵路隔離網附近停了下來。越野車司機位置的車門被人從里面推開,一只穿著大圓頭皮鞋的腳有力的踩到了地上,因為太過用力把地上的雨水和泥巴都一起濺到了褲子上,弄的他黑色的西褲褲腿看起來就和剛剛拖完地的抹布一樣臟。
? ? 那人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自己的西褲上,下車以后也不出聲,迅速的左右看了看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顯示出極高的警惕性來,等發現周圍沒有情況以后又回身朝車里比了個手勢。
? ? ?這時才從車上又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最引人注目,因為其他的幾個人看起來都非常強壯,只有這個男子非常的瘦,瘦的的就和矗在地里的一根高粱桿一樣,真擔心突然刮過來的一陣風都能把他的腰給刮斷了。
? ? ?不過這個瘦削的男子應該是幾個人里的老大,因為從下車開始旁邊就有專人給他撐傘。但盡管如此他還是被大雨打濕了半邊身子,凍的他臉色煞白,嘴唇也都發了青。
? ? ?其中一個小弟看到這種情景想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給那個瘦高粱桿批上,只是看了看自己剛脫下來的袖子還在往下滴著水的西服就又默默的重新穿了回去。那瘦高粱桿看到了自己手底下小弟的動作,笑了笑說到:“東子你不用管我,我不要緊,咱們一會兒快點辦完事早點回去就行,今天這天氣太邪乎了。我自己家里的這點私事還的連累兄弟們都跟著我一起受這份苦,真是讓兄弟們看哥哥我的笑話了。”
? ? ? 那個叫東子的趕忙回到:“磊哥你別這么說,你平時對兄弟們那是沒得說,你的事情就是兄弟們的事情,不過磊哥你也消消氣,為這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沒等東子把這話說完,站在他邊上的一個胖子朝著東子的后腦勺啪的拍了一巴掌上去:“整天就你小子話最多,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沒點眼力價的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咱們待會下手狠一點比你這樣勸一萬句都管事。”
? ? ?這一巴掌拍的東子趕緊的閉上嘴不再說話,瘦高粱桿也朝那胖子點了點頭。下車的幾個人此時也都沉默了起來,只剩下雨點打在車窗玻璃上以后響起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 ? ?這時從越野車的后備箱里傳出來幾聲響動,那瘦高粱桿的年輕男子聽到這幾聲響動以后本來就已經蒼白的臉上變得更加沒有一絲血色,連著那凍的發青的嘴唇看上去非常瘆人,他朝下緊緊的抿著自己的嘴角,透著一股子陰鷙勁兒出來。
? ? ? 剛才那個胖子看到自己老大如此模樣趕忙朝東子使了個眼神,東子又叫了兩個人從越野車的后備箱里抬出來一個褐色的麻袋狠狠摔到了滿是泥水的地上。
? ? 麻袋“咣”的一聲重重的砸到地上,飛濺起來的泥點甩到了瘦高粱桿那白色的襯衫袖子上,幾個黑色的泥點在白色的袖子襯托下是那么的顯眼和刺目。看到沾到袖口的幾個泥點子瘦高粱桿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的煩躁了,忍不住朝地上的麻袋踹了起來,邊踹邊在嘴里咒罵到:“你個逼養的馬上就死了還要再來惡心我一把,還真是個喪門璇子,一會兒我要是不讓你死的很難看我就不姓方!”
? ? ? 站在邊上的胖子看到瘦高粱桿又有要失控的跡象趕忙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勸到:“磊哥、磊哥,先別打了,趁現在周圍沒人咱們趕緊把事情辦了,一會兒要是被人看到,我們就麻煩了。”
? ? ? 那個被叫做磊哥的瘦高粱桿也許是被胖子的這幾句話勸住了,也許是踢累了,總之開始慢慢的停下了腳上的動作。不過他在掙開被胖子拉住的胳膊以后轉頭又朝地上的麻袋淬了一口濃痰上去才最終停下腳上踢踹的動作。但他還是像一只暴怒的鬣狗一般雙目赤紅的狠狠地瞪著被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麻袋,好像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 ? ? 胖子看到瘦高粱桿恢復了理智趕緊朝在邊上等著的幾人低聲吩咐到:“你們幾個趕緊把這小子抬到鐵軌上去,待會手腳都麻利點不要落下什么東西。”
? ? ? 幾個小弟上前抬起麻袋彎腰鉆進了隔離網,胖子和瘦高粱桿也緊跟其后。天空中此時不停閃過的雷電偶爾把這幾人的影子歪歪斜斜的照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只只正欲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
? ? ? 雨還是沒停,并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伴著暴雨而來的狂風把年輕男子手里的傘吹的呼呼作響,幾欲脫手而去。年輕男子被這寒冷的風雨天氣弄得失去了耐心,不停的低頭看著手表上的時間。還好指針已經指向了六點五十,年輕男子想到再過上十分鐘麻袋里的那個人就會被疾馳而過的火車碾成一堆肉泥,然后被車輪的高速動力撞擊以后噴灑的整條鐵軌上的都是那個人肉泥的場景,他的心底里就有些興奮和舒暢。
? ? ?但是又想到為了防止被別人發現自己一會兒就得提前離開,不能親眼看見那人被火車碾壓的悲慘樣子又有些莫名的煩躁,覺得就這樣讓他無聲無息的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一點都不覺得解恨。
? ? ? 想到這兒年輕男子示意黑西服把麻袋解開,麻袋里露出了一張滿臉血污但年輕的白嫩臉龐。看到這張臉以后拿傘的男子心頭又冒起了一陣陣邪火,沖上來朝麻袋里的人劈頭蓋臉的又踹了一頓。只是麻袋里的人可能是被折磨的早就沒了力氣,躺在地上任人踢踹沒有半點反應。
? ? ? 拿傘的年輕男子踢了一陣以后看到被踹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停止了毆打。他彎腰找了一顆小樹扶著呼呼的喘著粗氣。黑西服一看有點冷場趕緊的上前扶著年輕男子,嘴里還說著:“磊哥你別打了,這小子的五條腿都被兄弟們打折了,渾身骨頭沒有一塊兒好的,手筋腳筋也被我給親自挑了。磊哥你就是把他打死他也覺不出疼來,還浪費磊哥你的力氣。不如等一會兒兄弟們把這小子往鐵軌上一扔,待會火車一過,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 ? ? 麻袋里的那個人其實早就已經醒了,只是他咬著牙冷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任由那拿傘的男子怎么毆打都一聲不吭,好似挨打的不是自己一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任何形式的慘叫和哀求都只會換回來更加令人發指和變本加厲的折磨。
? ? ?喘息了一會兒拿傘的男子推開扶著他的黑西服走到了被麻袋套著的男子跟前蹲下,他用手反復扇著被綁在麻袋里的那張雖然滿臉沾滿了血污和充斥著一條條被玻璃割出來的猙獰疤痕但照樣阻擋不住俊秀之氣的臉龐罵道:“小逼養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在整個琴島市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睡我方磊的老婆。你既然活膩歪了那我今天就送你一程渡你去西天,要是有下輩子你一定要記住管好自己的老二別到處亂捅!小逼玩意,可惜你沒這機會了,一會兒你就會變成肉沫子,到時候你死無全尸連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哈哈哈哈哈哈!”
? ? ? 狂笑了一陣以后拿傘男子低頭看看手表發現還有兩分鐘就到7點。這時遠處也傳來了火車車輪前進時和鐵軌撞擊所發出的特有的咣當咣當聲。方磊趕緊示意黑西服幾人把套在麻袋里的人扔到早就提前找好的鐵軌上一個轉彎處,以保證火車司機即使發現了鐵軌上躺著一個人也不敢剎車。
? ? ? ?因為手腳已經被打斷,套在麻袋里的那人早就放棄了掙扎,他心知自己這次必死無疑,又后悔自己當時色迷心竅惹了這個煞星,也恨這方磊手段狠毒膽大妄為草菅人命并且又如此的折辱于自己。想到自己反正馬上就要死了,腦子一熱把這幾天積累下來的滿腔怨恨和憤怒都化成了一句怒吼:“方磊,你老婆真緊!她告訴我說你平時都硬不起來只能用手!哈哈!我能睡了你老婆也算老子賺著了!哈哈哈哈哈!!”
? ? ? 方磊幾人本來都已經出了隔離網了,聽到這話以后方磊從嗓子里發出了一聲野獸一般的怒吼轉頭又沖了回來,邊往回沖邊吼道:“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塊!!我要你死!死!死!!”
? ? ? ?火車從不遠處呼嘯著駛了過來,甚至都能感覺到火車帶起的夾著一絲絲涼意的風從方磊幾人臉上拂過,就像那死神的手在撫摸著我們的臉一樣沁人冰涼。
? ? ? 被扔在鐵軌上的那人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方磊,饒有趣味的看著方磊臉上那氣急敗壞和憤怒的表情。好像正在欣賞一出折子戲,最后他甚至還有心情轉過頭來看看火車司機那雙因為驚恐而變大的瞳孔中有沒有自己的倒影。
? ? ? 在這一刻,疾馳的列車;驚恐的火車司機;暴怒的方磊;氣喘吁吁的黑西服以及靜靜的躺在鐵軌一動不動的他組成了一副靜止的畫卷。
? ? ? 大家仿佛都被凝固在了這副畫卷中一般。這時本來已經不怎么打雷的天上忽然落下一道閃電,朝著躺在鐵軌上的那人就直直的劈了過去。刺眼的電光讓在場的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等閃電過去以后大家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鐵軌上早已經空空如也。
? ? ? 一個大活人就這么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神奇的消失了,這種詭異的場景讓在場的每個人從心底里都冒出了一絲絲的涼氣。最先受不住壓力的是黑西服,他當時為了對自己的大哥表忠心折磨那人的時候下手最狠,連那人的手筋腳筋都是他給動手給挑斷的。
? ? ? 所以嚇得黑西服一把就捏住了方磊的胳膊沖方磊哆哆嗦嗦的喊到:“磊哥、磊哥,不行!這事兒太她媽的邪門了。一會兒警察也該來了,咱們還是趕緊跑吧。”說完以后也不管方磊答不答應,拋下他的幾個手下扯著同樣被嚇得不輕的方磊朝越野車竄了回去。
? ? ?而火車司機本來已經準備好了等火車車頭過了眼前的這個彎以后就拉下緊急剎車閘,只是一道閃電落下以后,鐵軌上已經變得空無一物。司機以為自己花眼了趕忙使勁兒揉揉眼睛再朝前面望去,前頭除了兩道泛著特有的白色金屬光澤的鐵軌以外沒有任何的東西。等著還想著再仔細看看的功夫,火車已經呼嘯著過了拐彎,并且在鐵軌上過彎的時候很平穩,沒有任何撞擊到障礙物的樣子。
? ? “自己這個月的獎金終于保住了”首先想到這兒司機的心頭先放松了下來,但緊接著心臟又被那好奇心撓的癢癢的很,看著已經握在右手里的緊急剎車閘真想把它一把拉下來,只是左想想右想想考慮到工資條上的那點獎金最終還是松開了一直緊緊的握著剎車閘的手。
? ? ?火車拐過了拐彎然后沒有任何停頓的朝下一個車站駛去,車廂的旅客們繼續在閉眼小憩或者和同行的人們說笑著,沒有一個人看見剛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就連地上踩踏出來的那些個雜亂的腳印也隨著雨水的沖刷慢慢的沒了痕跡,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片土地重新恢復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