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蒙特利爾是一個覺得“冷了”可以找到安慰的地方,溫暖的陽光和熱情浪漫的人們,總是會讓你覺得一切都可以變得很美好。
到達蒙特利爾的第一天晚上,我出門在青旅附近瞎逛,聽到了這么多年聽過的最動人的街頭演唱。行人自動駐足,甚至從附近商家搬來椅子排排坐好,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小型個人音樂會。聽完音樂會隨便走進了一家小館子吃晚飯,老板是個身材高瘦的爺爺。傍晚的蒙特利爾有點涼,我舉手示意,跟他要一杯熱水。他把熱水輕輕放到桌上,又隨手關上了我旁邊的窗子,說“我想你一定是冷了”。
關上了窗子,我似乎可以一種更安全的方式來欣賞窗外的一切。晃著彩虹棉花糖的孩子,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擁吻的情侶,還有那些駐足在窗外,不知道是在看我,還是在看我盤里的食物的游人。我盡情向窗外望去,因為隔著窗戶,對視仿佛也變得容易,否則,我肯定會立馬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或者假裝望向別處。
我在午夜之前回到了青旅,房間在三樓,前臺在二樓。二樓的燈光很暗,大家各自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有兩三人坐著聊天的,有一個人撥弄著吉他的,還有在暗處抱著電腦看電影的,臉被照得一會兒明一會兒暗。我心想,待會兒洗完澡也下來坐一會兒吧,匆匆上了樓。三樓入口處有一個鞋柜,大家都需要自帶拖鞋進入住的地方。這里住客很多,但可能因為大家都還在外面意猶未盡的關系,洗浴設施并不緊張。也不知道是急什么,我在浴缸里竟然摔了一跤,突然一下子緊張到睡意全無。
我抱著電腦坐到大廳的沙發上,看了什么電影現在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不斷有住客從外面回來,我也覺得略有困意,便上樓去睡覺了。同屋的幾個姑娘,竟然一個都沒有回來;而我竟不知自己可以睡得如此熟,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房間里其他的人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以前出門,即使是住比較高級的酒店,都會感覺到不安,更別提青旅了,總覺得是窮學生的一種無奈。如今,竟感嘆自己,終于找到了一點“四海為家”的感覺。
我起得很早,出門壓馬路。我喜歡走路,出門旅行在一個城市內基本能走的都是靠走的,所以我特別看重一個城市的walkability。因為太早,大概七點多鐘,路上還很安靜。青旅前面的路很窄,兩邊都是幾百年前的歐式建筑,石板路居多,恍惚間以為自己在歐洲。但這些歐式建筑如今都已經被作了他用,用來開畫廊,餐廳,服裝店,或是政府機構等。還有那美麗的民居,姿態各異但錯落有致。其實出門這么早,我是有目的的,我要去買那個傳說中很有名的Fairmount Bagel. 在去蒙特利爾之前,辦公室隔壁的加拿大師兄就跟我說,可以去吃一下那兒的貝果,跟平時吃到的紐約貝果很不一樣。我在一堆口味里挑了兩個隊伍前面的人買的最多的口味-芝麻味和亞麻籽味。果然,面很硬,咬了一口感覺就已經飽了;即便如此,還是可以看到本地人排著隊來買一打,兩打,還要順便買一瓶店內自制果醬。
貝果吃了一口我就放進了包里,留著待會兒爬山用;到蒙特利爾,不可能不去皇家山走一趟,還可以去看一眼加拿大最大的教堂-圣約翰大教堂。上山的路上,跑步和騎車的人特別多,反而走路的人很少。開始坡很緩,很快就出現了木板臺階,上臺階的人排著隊,我緊緊跟著前面人的腳步,生怕一慢下來就擋住了后面人的去處。走完了這些臺階,終于到了山頂廣場,在這里能看到蒙特利爾全貌,景色非常開闊。廣場上有一個展覽館,正在進行一個非常雜糅的展,有當代繪畫,有中古特色的雕塑,有音樂舞臺,還有個類似于發明小制作之類的互動站臺。展覽館前面,是由一個非裔大叔帶領的太極拳表演,不少游客,都紛紛站到隊伍后面跟著學。展覽館門前,擺放著一些躺椅,供走累了的游客坐下來欣賞表演和風景。
下山的時候不想原路返回,按照感覺走然后就迷路了,遇到了一位同樣迷了路的大媽L。L嘲笑我學地理的竟然也會迷路,然后對我坦白,她其實已經在這座城市住了十幾二十年了。然后兩個人只好不好意思地說“you know, girls just don't have good sense of direction"。她聽說我是埃德蒙頓來的,直搖頭說那個地方太無聊。70年代的時候她花了四個月騎車環加拿大,路過埃德蒙頓待了兩天,之后就再也沒去過那兒。之后L去了日本環島,但從來沒去過中國;不過她男朋友在杭州工作過三年,給她看過照片。她說,你們杭州那個湖好美呀。(這段是我在當時寫的一篇凌亂的且唯一的一篇游記里抄的,自我抄襲,可是不看這篇游記,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原來跟大媽聊到這么細了。)
我跟著L一路下了山,她把車停在山下。她跟我介紹了在山下等的她的朋友S,教她讀我的名字。我喜歡西方文化的一點在于,在對話開始之前,大家都習慣要知道對方的名字;而這一點在我們的文化里,好像只有確定之后會跟這個人有密切交往,才會互相交換姓名。S是騎車上山的,所以下山比我們早。她們問我去哪兒,我說想去圣約翰大教堂。L說,哦,本地人很少去那個教堂的,讓我們載你一程吧。我很感謝的上了車,在車上她倆還跟我講了關于教堂的故事,然而我又完全記不清了。車開了大概十分鐘,到達了教堂外面的馬路上,一陣寒暄之后,我們分別了,此生應該再也不會相見了。
圣約翰大教堂的確很雄偉,但正如她所言,清一色的全是游客;不過竟然看到了有游客從樓梯下一層一層行跪拜禮而上,還是覺得敬畏的力量很動人。在教堂里面聽了一會兒講經,發現圣經的句子和神父念經的語速用來學法語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由于去程是搭便車加上手機沒電,回程的路線變得非常不明朗。站在教堂前的馬路上,只知道應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其他全然不知,于是索性搭上一個方向正確的公車,游了一場車河。蒙特利爾的民居是最好看的,而且經常能看到人們在陽臺的躺椅上曬太陽,逗貓,喂孩子,做木匠活。市中心的建筑風格很統一,沒有巴洛克和后現代做鄰居的違和感,不過我常常還是會因為思維定勢而沒有辦法把建筑的外形和功能聯系起來。
公交車駛到了我完全不知道在哪里的區域,我只好在一個人流密集的站下了車,因為起碼可以問人,而且因為人多,安全也更有保障。已經到了中午,人們紛紛在館子的戶外露臺上喝著啤酒,聽著音樂,聊著天。我在一個路邊的燈柱上發現了我很喜歡的一對加拿大雙胞胎姐妹組成的獨立搖滾樂隊Tegan & Sara的演出海報,結果時間竟然是在前一天!帶著滿滿的遺憾找回青旅的路,手機沒電了,我只好進入一家Starbucks上網在iPad上找地圖,順便吃個簡單的下午茶。
因為有點累,我決定先回青旅休整一下。華燈初上時,我又從青旅走出來,去聽聽看今天還有沒有音樂會了。天氣有點涼,我決定去討一杯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