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是不喜歡小孩子的。這一次卻破了例。
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家伙是在去無錫玩的路上,她是表哥的親戚,阿姨的女兒。下了火車后阿姨來接我們,我坐在副駕駛,小姑娘和表哥坐在后面,他們聊的很嗨。我是個慢熱的人,就沒有加入她們的隊列,畢竟不熟。但是小姑娘可外向得很呢,主動給我搭話,還給我猜謎語,都是很簡單的,我隨口答上來,她便很開心說我比我哥要聰明,然后還問我的名字,我也告訴了她,這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個話多的孩子。接著,我也開始注意起他們聊天的內容,知道了她的名字——佳宜,沈佳宜的佳宜。她七歲,馬上上小學,再過五天就過生日了。她有點微胖,肉嘟嘟的,肚子和他爸有的一拼。眼睛不大,但很清澈,我從里面閃亮著的清波中開出了對這整個世界的好奇,小馬尾辮,齊劉海,無不表現出她的可愛模樣。
在無錫玩幾天,每次都帶上她,他媽媽工作很忙,即使那幾天是周末,但有時候還是騰不出手來,只能把我們送到目的地,隨我們自己瞎逛。佳宜呢,當然是超開心的了,我們兩個哥哥帶一個小孩子,有趣的組合。這一路,她異常的乖巧,我們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她聰明,聽話,樂觀,活潑好動,缺牙齒的笑容總是掛在臉上,看著讓人也想笑。好像沒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漸漸地,我對她的芥蒂消失了,只剩疼愛。
然而孩子畢竟是孩子,有些事還是需要教的。在一個景點玩的時候,她的奶奶隨手把一個喝剩的飲料盒子扔在地上,她就在旁邊看著,我把那個盒子撿了起來,扔到垃圾桶里去。后來呢,她在拆吸管的時候也把包裝紙隨便吐在了地上,我看到了,叫她撿起來,扔到垃圾桶里去,她也照做了,很聽話的。這時候我有點擔心,她的家人會不會給她做壞榜樣呢,他會不會學壞啊?但是有時候我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的祈禱。
她很聰明,也很好學。在車上的時候,她給我說了一句話:想要改變未來,就要先改變自己。她問我這是什么意思,我盡量把它解釋的通俗易懂一些,她也半懂不懂的聽完了。后來呢,發生了一件事情。阿姨在開車的時候和另一輛車子劃到了,兩個人談不攏,只能找交警來和解。佳宜就在車上一直說,媽媽會不會坐牢啊,媽媽坐牢了我們怎么辦啊,我哥被她煩的受不了了,下了車和阿姨在一起。我就在一遍一遍的說,媽媽不會坐牢的,一定不會,相信我。她接著又問為什么,我也很耐心的回答。現在才想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對小孩子這么耐心過。后來,她又提到了那句話,讓我跟她說,我就這個事情,跟他講:要想改變未來就要先改變你自己啊,如果你不改變自己的話,怎么改變未來呢,你怕媽媽坐牢對吧,媽媽不會坐牢的,只要你以后少吃點冰淇淋就可以了,改變未來先改變你自己嘛,懂了嗎?我想她是了解了這句話,也會照著這句話做了。后來交警還是把錯歸給了阿姨,阿姨沒有坐牢,要賠錢的是保險公司,佳宜沒有失去她的媽媽,卻懂得了一個人生的道理。
她活潑好動。看我在聽歌她也想聽,我便摘下一邊耳機給她戴上,給他聽我最愛的周杰倫,順手把音量開小,怕她耳朵受傷。我哥在玩游戲,她也想玩,我哥跟她討價還價。
“我就玩三局,好不好嘛~哥哥?”
“兩局。”
“嗯……好吧,就兩局”
我在旁邊逗她,說:“一局好不好?”
她想了一下,漏出缺牙齒笑著說:“不行!”
后來她真的只玩了兩局,玩完后就乖乖把手機還給哥哥了。
她是個乖孩子,至少她想做一個乖孩子。她知道說謊的是壞孩子,所以從來不說謊;她愛玩,但是媽媽不讓她玩的時候,她只說一句討厭,然后接著找其他好玩的東西,并不耍小脾氣;她知道拿了別人的東西要還給別人,不然別人會不高興;她聽老師的話,聽父母的話。別人叫她做的她就做,叫她不做的她就不做。和她接觸的這兩天里,我平生第一次有了以后想生一個女兒的想法。
幾天后,我離開了無錫。前一天晚上我們出去吃了燒烤,路上跟她說:
“佳宜啊,我們明天清早就要走了啊,你來送我們嗎?”
“好啊。”
第二天上午我們六七點就離開了,佳宜那時候還沒起來,我也沒有吵醒她,就這樣沉默的走了。
現在的我正在回家的火車上,戴著佳宜戴過的耳機,用手機打下這篇文章,給她祝福。
我和佳宜只是有這么一點交集,可能以后都不會再見面了,她以后會怎么樣呢,會不會像小說中的沈佳宜一樣,在青春時代有一段美好的戀情,成人后卻嫁給另一個他?會不會永遠樂觀向上,不對困難屈服呢?她的人生會一帆風順還是布滿荊棘,她會挺過去嗎?
或許我想的太遠了,太多了。對于佳宜來說,未來的一切都不是定數,有無限的可能性,就像她說的一樣。她有能力改變自己,但是這個社會真的會讓她的未來成為她想要的那樣嗎?我開始有點擔心起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終有一天,她會褪去所有的童真,長成一個真正的大人,她可以做所有大人可以做的事,去所有大人可以去的地方,不需要再聽誰的話了,她可以成為她想成為的自己,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親愛的佳宜小朋友,祝七歲的你生日快樂,愿你可以在你希望的未來,做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