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不是春季，或許說第一次看懂了這個季節。

陽光離明媚還有些距離。

——關于陰晴不定的這一周與我自己。

記憶中應該是在一場雨后天氣就會突然轉暖，躊躇滿志的等待了一個多月，淅淅瀝瀝下了幾場雨。更冷了。

這一周。今晚尤其的冷，只穿了單衣的我蜷縮著回屋，麻木的坐在屋內，發現雙腳的確是麻木的。想著讓身體的溫度恢復到自然狀態，然而不同于往日，仿佛是被冰凍了數日的我。急不可耐的沖進浴室，打開熱水，沖刷著身體。任憑水蒸氣彌漫，劈頭蓋臉的澆下來。原來這個季節可以這樣的冷。永遠看不透的是這個世界。

呆呆的回房，想寫點東西。這種類似于無病呻吟的宣泄方式至少于我而言是管用的，當然是在戒酒之后。約有半年至一年或是更久，我都不再寫東西了。忙碌無序雜亂瑣碎的生活根本不容不得我安靜下來。之前所寫的東西整理成冊打印出來并束之高閣，徹底刪除了電子版，注銷了所有的賬號。像是和自己賭氣一般。自我催眠，已經不需要通過白紙黑字來偽裝自己了，我會開心，每天都會。因為每次自己坐下碼字都是自己心情沉到谷底的時候，不想說話，一句也不想說。上一次寫下那篇關于星空的文章，是因為悲傷，然而在那之后接二連三的接到了幾個好友家人去世的消息。原來生命這么脆弱。今天，是因為孤單，沒落，或是沮喪。

我嘗試回到以前，然而我沒變，這個世界變了。

開一盞臺燈，點一根蠟燭，聽著林海的音樂，一顆薄荷糖，一杯果汁，甚至連坐姿都和以前一模一樣。然而卻感到很疲憊。按照往常的模式我應該是安逸的。今天的我尋找不到一絲熟悉的安靜。是我周圍的環境變了嗎？來到德國，其實生活變得簡單安靜的多，自己卻孤單了。以前總希望在夾縫中尋找安靜的時光，現在覺得孤單了。

不是說人越大就越會享受孤獨，或許我又是那個特例吧。現在想想，當初一個人拖著箱子來到這里，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會愛上安靜的生活，然而安靜的過頭了，就是孤獨。

曾經度過一本關于人所處的環境造就怎樣的人的書，現在想想，有點扯淡。至少那些定律在我的生活中，我的朋友圈內不適用。一群物以類聚的人湊在一起，談及自己的生活愛情事業，細細聽來竟一個比一個荒唐。我無法揣測每個人的成長環境，然而能看到的是所有人順應這樣的世界，頑強到荒誕。所有人都是那么與眾不同，誠然，我也是。最近每每提及自己的每一個朋友總會說“那人簡直就是一奇葩！”這么久了，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交友原則：沒有原則。

然而我們每個人確乎都在變著，變得不單純，不善良，不愛笑。然而在面對彼此的時候似乎還是那么單純，善良，愛笑。然而在認清這個世界后，每個人又開始謹慎的單純，善良，愛笑。然而我依舊自我判定，我單純，我善良，我愛笑。

最后發現，自己太單純，太善良，太愛笑。

這一周，我確信，自己失去了一個朋友。

觸不可及。

我不知道你處在怎樣的一個環境內，結交著怎樣的人，經歷著怎樣的變遷。我曾嘗試抓住你，可是我終究無能，無法挽留。就像愛情，好多好多年以前，自己也曾深深的挽留過一個人，然而無果，放手以后心酸個把月，就好了。也沒什么，不知道你現在過的怎么樣，好多年不聯系，應該還不錯吧。

或許我們有機會再見面，我還是會笑笑，說句好久不見。可是對不起，之后我就不知道該對你說什么了。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失去你，不知道你為什么離我們越來越遠。朋友圈的減小，完全都在預料之內，只是沒想到駐扎在核心的你走了。

或許我該相信那些扯淡的成長環境定律，我變了。于是我想變回以前。

這一周，我剪短了自己的頭發。短到沒有劉海。然而遭到了周邊朋友的一致嘲諷。其實一兩年之前我一直是短發，一年內數次剪掉自己的劉海，其實自己不喜歡頭發蓋住前額的感覺，不喜歡那個頹廢的自己，不喜歡長發。值得欣慰的是有兩個人看了我的發型，一眼就說好。君跟我視頻，說很好。或許第一次見你，那個夏天我是短發，于是那個樣子一直留在你的記憶里。還因為你和另一個人懷著對我最大的寬容和護佑。

另一個人，是我媽。

其實我只是想做回自己。換個樣子，換個心情。看來不怎么好，想通了就去買個帽子吧。大約是這個我新認識的世界不接受我以這個形象出現在這里。等頭發長出來，不再剪短了。這個世界不再接受我的任性。

該長大了，即使不愿長大也會慢慢老去。曾經經歷過的人，只會出現在夢中了。

這一周，七天六夜，我做了六場夢，每天睡眠不足五個小時。夢里總不是我一個人。認識的，不太熟的，不認識的。愛著的，愛過的，沒愛過的。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不愿知道。關于夢，我曾經認真的記錄過。后來發現自己在重復之前做過的夢，后來愛上了夢里出現的那個人。處于愛情穩定期的我每天平平淡淡的幸福著。只是有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沒落，一點帶你孤單。

每當看到車站上吻別的情人，自己都會刻意的轉過眼睛盯著別處。記得有一次剛下車，看到這樣一對情侶，吻別后女孩登上列車，很快車門關閉了。他們隔著車門安靜的揮手，之后男孩定定的站住，微笑持續到車消失在視線中。走過他的身旁，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Ich liebe dich...

轉身，上電梯，換乘電梯，再換乘，再換乘。他還在原地，失魂落魄。

我不知道每次你送我離開后是怎樣的心情。我的世界仿佛干枯了。

留我一個人在這個漫長冬季的國度流浪。

這一周，今晚。一個人，所有的朋友們都各自出去了，我自己呆滯的在琴房，沒有暖氣，一個音一個音的練巴哈，手指被凍成了紫色。停下來搓搓手，出來抽根煙，發現有哈氣。慢慢的裝琴，鎖門，空曠的過道一個人也沒有。想起了好多年之前，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人流浪。其實，已經流浪了很久了。

即使更換了地點，寒風還是同樣的刺骨。我以相同的方式，游離在城市之中，看似燈紅酒綠的霓虹和著車廂玻璃映出的一張張麻木的面孔。無奈的戴上耳機，同樣面無表情的盯著窗外無法聚焦的風景。

滄海桑田，大概就是這樣了。這一秒略過的風景就只能在腦海里翻閱了。

或許我不該期許記憶中溫暖的春季，這個春季是干澀的。對于一個流浪者，沒有選擇的權利。

或許我該慶幸，自己可能認識了這個世界，可能認識了這個世界中個別的人。

其余的……還不想懂。

就這樣吧，不說了。大概可以去睡覺了。

希望今晚不是第七個不眠多夢之夜。

2014年3月24日凌晨02:23

于柏林，看起來像家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