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 是該寫些什么。
自小與外婆同住,父親常年在外忙生意。童年的記憶參與甚少。
父親從不對我有過重言,也許是因為疏于陪伴而有所虧欠。
而我的樣貌,性格,品行,志趣,也都隨了父親。
父親寡言,只有對親近之人侃侃而談。總是帶著笑。從不與人沖突。用心待人,把情意看的重,所以人緣甚好。
父親是沒有證的大廚,再尋常的家常菜經他之手也能燒出隱匿于深巷之中小廚房的獨到滋味。
兒時暑假回家,母親上班,父親帶著我與鄰居打牌,看球。半夜的球中間有休息,我們同去夜宵。一碟椒鹽排條,一碟鹵水門腔,一碗蛋炒飯,至今還記得清楚。
與父母同住后我先斬后奏,偷偷抱回一條小狗。母親大發雷霆。父親說我以后是要嫁人的,能在一起的也僅有幾年,倒不如圓了我的養狗夢想。
此后遛狗都成了父親的私活。任是風暴冰雪,也風雨無阻。
家里的大事,決定性的意見,都是父親給的。姑姑每遇到困難,都會來電話。父親處事堅定,不圓滑,但懂得每個人的態度,他亦能猜度彼此的心思,給予最好的建議。
父親對我即是尊重,他從不干涉我的生活。在我性格里自由和隨性的部分都由此得到了養分。我感謝父親對我的寬容和理解。
母親性子急,父親性慢。從前為著家庭瑣事總有爭執。倒是在母親退休后,漸漸體現出性格互補的優勢來。母親追劇,打毛衣,父親買菜做飯,日子過得和順而寧靜。
長大后遇上困難更會征詢父親的意見,他會給予我最好的建議,并充分肯定我的選擇。
父親離開后三天我幾乎沒有合眼。我寫挽聯,寫著寫著竟將黑色的字跡全都暈開。
幾十年來與父親從未有過女兒與爸爸之間的親昵之舉,也從無相互愛著的言語情意表現,但在那個瞬間,只覺一座山突然坍塌,我站在一片廢墟之中,竟是六神無主,失了方向和所有前行的信仰。
而人的轉變或許也在一夜之間,承擔和責任讓我隱忍起所有的眼淚。我并非薄涼之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情深意重的含義所在。只是人生之路漫長,父親隨著舅舅先行,日后再無人可聽我訴說,為我抉擇。
在若干年后,我甚至將成為別人所要依靠的山,所依存的海。我又豈能將自己置于孩子這個角色,如此之久。
父親節,寫下這些文字。也許是基于想念。父愛終是無聲。
但我知道,我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也是我最愛的父親。
父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