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的二零一七,六月十三日。
三年高中,在那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結束了。
一部分人來到學校,穿戴著屬于這個時代的畢業服,迷糊著聽那滿是毒雞湯的畢業演講,單調著頒發一些不起眼的獎項。百般無聊之際,我便偷偷借由上廁所,跑去禮堂的上方。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那兒,回憶著最珍貴的故事。
(1)相識。
他啊,名字很好聽,叫余彬嵐。
那時,我騎著腳踏車,在一個拐彎口,一個失神便撞上了他。我一屁股勁兒摔到地上,他側著倒在地上,捂著左腿,嘴里飛著一股腦的臟話。幸得我倆都沒事,且還因這而成為摯友。現想想也是場緣分,又有誰會在高中的第一年第一堂課遲到半小時多呢。
“ 叫我小嵐吧!”
“ 你這名跟個娘們似的,你媽肯定懷你時,希望你是女生。”
“ 別比比了,趕快走吧,都遲了半個多鐘!”
“ 話說,你咋遲的?誒,幫我扶下車啊,我屁股老疼了。你怎么拐個彎都跑那么急!還有,你是哪班的啊,是不是四班的?快告訴我啊,別走那么快啊!。。。”
“ 哇,是是是,你這話這么多,給老子閉嘴好嗎!”
“ 我們是同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這八月末夏天哪,還是熱得一塌糊涂,身上的汗就跟可樂一樣咕嚕咕嚕得往外冒。但是哪,因為這刺眼的陽光,使大多人的笑容變得更加真誠溫暖。
(2)驚喜。
兩個月短短時間,我便認識余彬嵐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胚子,月考兩次的年級第一,很快他成為校園里的風云人物,隨之艷福也紛沓而來。女同學們給他寫的書信都喊我幫忙帶給他,有時甚至一天三封信。
余彬嵐為此倒沒太在意,反而調侃我十一月初八一定不能來學校。
“ 為啥呀?那不是后天嘛?有我喜歡的攝影課,憑啥不來!”
“ 呵哼好吧,那你穿好點那天哈。”
十一月初八那日,余彬嵐發短信給我說不用等他了,今天他有事沒法來。我納悶呢好一會兒,剛跨進教室,我簡直驚呆了。十幾來個女生圍在余彬嵐的桌子旁,抱著鮮花和精致盒子。
“ 阿偉來了!” 有人喊道。
我發覺有點不對勁。突然一瞬間,她們笑著向我沖來。
“ 真假的?!哇塞誒!” 我茫然卻欣然想著。
“ 彬嵐男神在哪?” “ 今天他生日,我們想給他慶生!” “ 對了對了,你覺得他會喜歡我給他折的五百二十只千紙鶴嗎?” “ 我聽說他喜歡吳彥祖,我給他買了些畫報!他肯定喜歡對不對!” “ 他人到底在哪阿,平日你倆不是一塊兒上學的嗎?” 。。。
我算是知道這貨那天給我說的話了。不過原來今天是他生日啊。我掏了掏口袋,好像就二十多塊。
“ 他今兒有事不能來上學,下回你們自個給這小男寵送去好嗎姐姐們?還有誰有五十借我一下,明早還!”
放學鈴一響,我便奔向古董玩物店(叫舊時光陌路,這名兒很喜歡。),向老板要了我倆上次一起看上的一條復古式手鏈并簡單包裝了一下,接著就往他家跑去送給他。不盡人意得是,他家并沒有人在,也許一家人下館子慶祝去了吧。我將裝在盒子里的手鏈放在他家門口,便離開了。
其實吧,我挺不快的。他也不拉我這個好兄弟一塊,唉算了算了。
“ 叮咚叮咚。” 屋外有人按門鈴。
“ 誰呀大半夜的。” 我拉開了門。
“ 小乖乖,吃蛋糕不哈哈。” 余彬嵐一臉壞笑,看我愣住,還戳了戳我的臉。
“ 走啦跟我爬到屋頂玩。” 我奪過蛋糕,走上樓。
我一問才知道他剛從姥姥家回來,瞧見盒子里的手鏈,明白是我送的。就偷偷買了塊蛋糕,刺溜來到我這。
“ 哈你還有良心請我吃蛋糕阿。”
“ 誒對了我要給你倆小玩意。”
他遞給我一張照片。我這一看才發覺他居然是我的幼兒園同學。
“ 我去!你怎么會有我幼兒園和這小男孩的合照!你不會就是那個余南吧!!” 我驚嘆著。
“ 是啊,我爸給我改名在初一時候。你這名還有你左眼下的淚痣太明顯了,我早認出你來了哈哈哈。還有這個給你。”
是我那條送給他的手鏈。
“ 怎么,你不喜歡阿?”
“ 別傻了,我送給你的,你看我手上。”
原來,我送的那條他戴上了,這條是他送給我的。
“ 嘿嘿,記得戴著,代表咱這不知名的緣分和美好的兄弟情誼嗯。” 他又是一陣壞笑。
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家鄉南海公園的一個晚上,天布滿了星星,還一閃一閃的真的會時不時發亮。悠閑的老一輩人散著步,還有一大群少年嬉鬧。如今,這一晚盡然沒有當初那般滿是星星,沒有老少皆玩樂的場景,可感覺如同當初一樣單純真摯和難得的美好幸福。
(3)陪伴。
楊子冉是三班的班花。她文文靜靜喜愛畫畫,短發自然卷顯得嬌小動人。
我們相識在一場讀書會上。
她欣賞我的書法和蘊涵,我欽佩她的才華和內涵。余彬嵐興許發覺其中的秘密,便慫恿我去告白。
“ 別傻了,我可沒覺得她會接受阿,到時候連基本朋友都成不了了。”
“ 你傻啊,你怕毛,這楊子冉每次看到你羞得跟個大紅透蘋果樣,這太明顯了吧,就你瞧不出來。”
其實我偶爾也認為子冉對我也有意思,可就怕是自作多情了。
“ 那行吧,我情人節告白!走,買巧克力去!”
情人節那天,天氣有點偏陰涼。我跑到子冉的小區門口,撥打了她的號碼,這幾天余彬嵐馬不停蹄地問東問西,還調侃我是戀愛中的小男子。嫌他太煩,便獨自一人完成這大業。
“ 子冉,你在忙嗎?”
“ 嘿呀小偉,剛寫完英語作文,怎么了?”
“ 那個,你聽我說,這幾個月跟你相處起來,我覺得蠻開心,到后來,我發現我自己慢慢。。慢慢好像喜歡上你了。然后,然后就是今天是情人節,我就趁這好時間跟你,跟你就表白了。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說完這段,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也不曉得我說了啥,反正應該該說的也都說出去了,心跳得老快,手也抖,也不知是太冷了,還是太緊張了。我自然地咳了咳幾聲,專注聽著子冉的回應。
“ 小偉。我。。我覺得你只是對我有一時的好感。對不起。”
我有點迷茫。
“ 這算是拒絕嗎?你怎么知道,難倒真的連試一下都沒機會嗎?”
“ 對不起。你真的很好,但是我們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不過希望我們依然是好朋友,我爸媽喊我去客廳了,先掛了阿。”
“ 你能下來見。。。” 耳邊是嘟嘟嘟的結束通話聲。
風漸起,街口的大爺推著小吃車往下坡走去。我打個了冷顫,心里更甚是難受。我往下坡走去,有點小累,便坐在樓梯口上。無意識得打通了余彬嵐的電話。
“ 喂,蠢比,別秀恩愛。我可還有一大堆作業要寫,趕著今晚九點前看球賽。” 余彬嵐的這番話,還有奶茶店放得超大聲的情歌,硬是讓我的鼻頭有點酸,感覺自己好失敗。
“ 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歡她呢。可她為什么就是不接受阿?”
“。。。什么!”
“ 小嵐,你能到京東路口來嗎?我有點難受,還有點冷。”
“ 好,我馬上過去!”
左旁就是便利店,我向老板要了酒,可看我小,覺得我是搞事的,就一股腦轟我出去了。我突然很想拉黑子冉的手機號,將她的企鵝號刪除,但覺得做這些有何干系呢。
“ 小偉!小偉!” 是余彬嵐喊我。
“ 先穿上衣服,大晚上穿那么少,這可是二月份阿!走吧回家吧。”
“ 嗯,但是我不想回自己那,沒人在家我有點怕一個人。” 余彬嵐愣了愣,摸著我頭笑。
“ 誰說讓你回你自己家的,去我家,我陪你。走吧。”
在路上,我還是倔脾氣地刪了號碼,我明白自己并不想記住這個。現在十點多了,余彬嵐似乎已錯過了他最愛的NBA籃球賽,但他好像不太在意,陪著我,安慰了我一晚上,也吃了一晚上的巧克力。
(4)告別。
我父母在國外工作,他們一年四季也只回了兩趟家,一趟是清明祭祖,一趟是十月外公的哀吊。總之,沒一趟是因我。家中少人,只有蘭阿姨在照顧我,照料我的生活起居。我經常跑去余彬嵐家,還認他親爸媽為干爹干媽。因為他比我大倆月,他爸媽就總替我說理,還嚴肅批評他。
雖然他家給我安置了一間內室,但是我蹦到余彬嵐的床上,和他一起睡。依傍著學霸,我的成績自然而然也提高了不少。
三年很快就過去了,也因為他,我的三年生活喜大過于悲,也許我們上輩子就是兄弟,才會在這輩子依然其樂融融,互相依靠。
六月份的高考,干爹干媽為我們倆一同加油。也就在前幾天不久,我們將這高中最終的使命給完成了。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很自然。夏天的味道也漸近,上方的天總是晴空萬里。
只是昨天,我被告知我將要出國念大學了。父母早替我做了申請,只是蘭阿姨一直沒告訴我。我聽完她的話,內心很平靜,因為我猜到了這個結果,這種命運。蘭阿姨年紀大了,怎么能一輩子照顧我。
我沒有告訴余彬嵐。
我想繼續過著這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喊他出門玩,跟他一起睡,陪他一塊看球賽。勇士今年仍奪冠,他也笑顏常開。我從之前趕我走的小賣部,帶了幾瓶酒,在這屬于我們的小天地下,暢飲著,不再想那些俗事,只顧及現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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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蠢比,找你半天了。” 余彬嵐拉著我的手,我瞧見了那個手鏈,還是和當初一樣好看。
“ 找我干嗎?”
“ 合照啊,畢業必須干的事。”
“ 不是照過了嗎剛?”
“ 沒阿,唉,我說我們倆的,你蠢不蠢阿。戴了那手鏈沒?”
“ 哈,一直戴著呢。走吧。”
我的青春,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