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人他媽生的,貓也不例外,也是貓它媽生的。不過,這只貓來歷頗奇。它是車載而來,確切地說是車底板的夾槽里。它的悠渺叫聲驚悚到了車主,以至來輪胎店尋馬跡蛛絲。這類迷事理當(dāng)報警備案,或是雇個私家偵探也未嘗不可,到非玄虛故弄,居處無郎的小姑偏偏有老張造訪,就要勞外賣小哥來江湖救急,可知人不說老幼,地不分南北,事不論大小,多助寡助,只要張口,末了塞點小費,這天底下就無辦不成的事兒。
貓被蓄養(yǎng),可刪繁就簡,當(dāng)然不像領(lǐng)養(yǎng)個娃兒查來歷、報戶口,再勞神費腦地起個名兒。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緣深緣淺,這一場輪回就算相遇相識。于是,這只嗆毛嗆刺兒,去皮見骨,堆堆祟祟的幼貓就在輪胎店認(rèn)親安家了。
其時,小貓與我無多涉,在親疏厚薄上,同事亮哥是名正言順的監(jiān)護(hù)人。起初,嬌小零仃,又是無賴天真,到頗得眾同事惜愛。不料,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這楊家小貓一旦長成,就完全棄了昔時的故態(tài)。
春天是平常的季節(jié),可于一只懷春的貓就有了不同的含義。要不是來這一出,我們到忘了貓大了也需談情說愛的。本該是幽室密戶中的放縱,恰恰,貓不知避人耳目。貓的嘶叫揪心催肝,而且綿綿不絕于耳,更有礙觀瞻的是,它對肢體的釋放。畫面的不堪,只有委屈了文字,割舍掉了。到非偽裝清高,關(guān)起門,人性從未裹足自封過,只是心照,不可敲鑼在聲色上張開胸膽而已。
這只皮毛黑白相間的貓,一張陰陽臉得于上代基因。在貓的生活里,是不是以顏值取貓?那是想當(dāng)然的,只是妍媸的標(biāo)準(zhǔn)非我橫加妄語。在人的世界里,是拿人的眼光來取向的,貓的圈子是否認(rèn)同是動物學(xué)家的事兒。
貓犯“花癡”,還可諒解,隨著時日自會云消冰釋,美丑也不必計較,可這一坨懶肉該咋辦呢?好在家有閑糧,且雞肝不斷頓地供養(yǎng),小貓悠哉悠哉地過上了飯來張口,錦衣玉食般的生活。這讓我不由汗顏,以至對一只小貓生發(fā)出妒意。我也知這沒有出息的山西老醋裝錯了瓶子,可我偏就是個小心眼兒的人。
幾日來,一只灰毛老鼠穿堂入室,如在自家后花園溜達(dá),桌上碗碟的飯蔬余物竟也被其燒殺搶掠。這還了得,有眼無珠的畜牲,瞎了你鼠眼兒,俺家有只貓哩!不想,只是一句言之無物的空話,老鼠根本沒拿貓村長當(dāng)干部。如非親睹,古往今來貓逮鼠的戲碼就此洗洗正寢了。鼠僅距貓半米,貓漠視到令人發(fā)指,難道一只活生生的老鼠是空氣?我無話再說,吃飽了,喝足了,伸伸腰,打個哈欠兒!你說除了叫春,不知道還有啥欲望?
這是一只有毒的貓,我終于醒悟過來,而給貓注入毒素的,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