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念想。
那個時候,我的念想還僅僅是念想。
還好,后來,念想不再只是念想。
依稀記得那年五六歲吧,暑熱的天兒,在堂妹家,她離我家幾步遠的距離。
我和堂妹玩著屋外放著的大盆里的水玩兒得不亦樂乎,人來人往,個個大汗淋漓,些許愁容,些許難耐,但是見著我們都會毫不吝嗇的咧開嘴的帶著些寵溺的笑的口吻問候我倆,我倆當然也會非常雀躍的回應著大人們的問候。
下午時分,過往的人們變得稀少,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從門前走過,我和堂妹依然玩兒得很開心。
過了一會兒,堂妹剛好有點兒事兒離開了一會兒,我一人在那玩兒,像之前一樣,直到我意識到好像有人走過來,以為是認識的某位長輩,帶著微笑抬頭時刻準備著稱呼那位長輩。
但是,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有著黑悠悠的皮膚的面孔,這面孔是如此的熟悉,深深地印在我了年幼的腦海里,可是又覺得那么陌生,好像又并不認識,思忖一番還是不知道該叫什么,所以笑著的嘴角變得有些尷尬。
還好是對方先開口了,他用沉沉的好像很熟悉我一樣的口吻說道:"我是你叔爹(父親兄弟的孩子對父親的尊稱)啊,還認識我嗎?"
我尷尬的搖了搖頭“啊?我不記得了誒,叔爹好!”
“叔爹”笑了笑說到:“有空多去我家玩兒啊!”
我滿臉笑容內心卻很疑惑,說:“好,叔爹慢走啊!”,然后“叔爹”徑直往我家的方向走了去。
這時候,堂妹回來了,她問剛剛過去的是誰,我說我也很奇怪,我說我覺得那人好熟悉啊,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又好像不認識,但又好像在哪里見過,問她覺得奇怪不奇怪,堂妹敷衍了一句,是挺奇怪的,然后繼續埋頭玩兒水。
可能因為當時堂妹還小,估計是沒有理解我說的什么或者是不懂我的感覺,所以我們并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但是我依然很疑惑,不過之后我們還是繼續玩弄那涼涼的水,這無疑是暑熱的夏天最棒的選擇了,可我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之前的場景,總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過了一會兒,爺爺便遠遠的大聲呼叫我們回家,聲音里好像很急促又很興奮的樣子,因為爸媽常年在外,所以我和弟弟一直跟著爺爺一起生活。
聽爺爺聲音著急又高興的樣子,我立馬叫上正在和一幫同齡的熊孩子一起玩兒鬧的弟弟,一起回家。
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想估計爺爺是遇上啥好事了可能還是跟我們有關的。不一會兒我和弟弟走到了屋前,見著爺爺正在和一陌生人聊天。
“我們回來了”
可能被我們的聲音打斷了對話,爺爺和那陌生人同時轉過頭來。
"咦?這不是剛剛那'叔爹'”嗎?"我說道,爺爺責備說:“什么叔爹,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
…………………
沉默了一會兒,內心五味雜陳。
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當時的心情。爸爸,他自己也沒有認出自己的孩子。
這是要分開多久才會變得如此陌生,失去了多少陪伴才會認不出彼此。
對于年幼的我又一時怎能接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是爸爸。真的,眼淚真的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來的,僅僅是生理反應而已,因為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流淚。
為爸爸沒認出自己的女兒而傷心嗎?為不知過了多少個歲月才見到爸爸而感到失落還是好不容易見到爸爸而激動?都不是,真的,都不是。
爸爸,是我的一個念想。
爸爸會每個月都打電話給家里,我經常可以聽見話筒那邊爸爸的聲音,這個聲音很熟悉很親切,這個聲音是我的一個念想;爸爸也是我時常盯著的像寶貝一樣每天枕著睡覺,不知用自己的小手捏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發了黃的泛了舊的老照片,那照片也是我的一個念想。
那個時候,爸爸,也只是一個念想。
對于年幼的我而言,爸爸也只是一個時常出現在電話里的聲音,只是每個月寄回的來之不易的生活費,只是那張泛了黃的照片上的不知隔了多遠距離的念想。
而已。
為什么,會掉眼淚呢?那會兒。
說不清楚。
可是,親情,無論如何都是割舍不了的牽掛。
現在,長大了,懂事了,很多事情想明白了,念想,就不僅僅只是念想了。念想,成了回家的動力,家的方向更是迷途時的方向。
想了,就多回家看看。累了,就多回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