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冷了,想你的時候也就到了。告訴你要小心翼翼的,別從我的心里跑出去了,別從嘴里呼出的白氣里跑出去了。想象你會從夜里來,好像黑暗處的微光,一點點掀開白日的寒。想跟你去做很多的事情,比如一起吃吃月亮,或者一起躺在地上。
?地上一點兒都不冷,地上都是厚厚的葉子。下雨下雪都擱不住,濕噠噠的,像干不了的水彩畫紙。你要畫一筆,我也畫一筆,全是水洗過的漂亮的顏色。
陽光太薄了,小刀切過似的。我也切一片兒給你吃,剩下的等天晴了再放出來。最近的天特別高遠,云也被染成了淡藍。你說咱們到天上去吧,我說你做夢。
可是你本來就是我的一場夢啊。
2、
挺想和你一起變胖。胖成番茄、紅薯或是小南瓜,剖開了都是甜蜜的一顆心。或是長出溫暖的絨毛來,連接住彼此,大風吹也吹不斷。
偏要大風天里帶你去看街景。路燈亮了,關東煮的小攤兒出來了,沿街叫賣里多了冰糖葫蘆,排隊買糖炒栗子跟鹵肉飯。人們都熱氣騰騰的,視線在水蒸氣里變形。人人都穿得像只面包,互相撞一下就是互相抱一下。我可想抱著你了,我的手臂變得有那么長。
?或許也該在凌晨時分,站在高高的地方吹吹風。讓頭發飛得亂七八糟,讓棉襖外面的一切都結上白霜,讓時間空間凝固在這一幀。漂亮的,瘋狂的,快活的你我,這是屬于我們的電影。
我要把它拍出來。
3、
一定要在寒冷的夜晚里寫書,在寒冷的清晨朗讀它。你聽吧,那是我給你的禮物。你要摘下棉手套拆開它。那些詞句都很古怪,它們從我的身體里生長出來,從我的腦袋里冒出來,從我的美夢里鉆出來,成群結隊,最后變成一個圓。它們怎么會這么瘋的,我可管不了。
請你愿意讓我在雪地里生起火堆,火焰燃燒著木頭嘎吱嘎吱作響。請你愿意讓我穿上好大的潔白的斗篷,跑起來會發出刷刷的聲音。請你愿意跟我走一輩子那么長的路去看雪,山上的雪,湖上的雪,路上的雪,夢里面的雪。雪里面有鹿跑出來。鹿是我放的,不讓你無聊。
我們長生于此,身后浩然成冰。
4、
我永遠不會停止胡思亂想。因為那些念頭不會讓我停滯不前。一會兒我向東,一會兒我向西。我說謊自己沒在想了,可是我只能少想一會兒。就好像春天里我想著穿上綠裙子變成一棵筍,夏天里我想著在海邊變成一只貝,秋天開始我就不再變了。
因為天氣開始冷了。天氣冷了,想你的時候也就到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