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原創(chuàng)首發(fā),文責自負。
“中秋”這個詞總給人一種祥和的感覺,讀起來心里暖暖的,這種感覺是一代人帶給另一代人的,雖不見得講得清楚原因,但就這樣一直存在著。
月餅維系著人們對中秋的思念,念著月餅也就念著中秋,正因為月餅,中秋也就一年一年過下來了。提起月餅,現(xiàn)代人也許沒什么感覺,包裝精美的月餅,被人們拎來送去,到最后被遺忘在某個角落。可曾經(jīng),月餅是孩子們對中秋唯一的念想。
中秋的前一天,父親會從集市上帶回月餅,從早上父親出門時我們就開始期盼。臨近中午,父親從自行車的把手上取下黑色的手提包,媽媽接過手提包,我們圍過去,媽媽把月餅一袋一袋拿出來,足足有四五袋。“一袋送給姥姥,一袋送給舅舅,還有舅爺?shù)摹保瑡寢屵咟c邊說。點到最后,桌上一定會余下一袋月餅,我們知道這剩下的一袋才是我們的。而且,今天肯定沒戲,誰讓明天才是中秋呢!強咽下口水,看媽媽仔細地把那袋月餅收進食品柜里。
中秋的早上,空氣格外清新,天氣也分外晴朗。田野里,成熟的稻子笑彎了腰,是風兒在它們耳邊講著悄悄話。總之,那時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今天可算是“中秋”了,這天我們孩子可以吃到月餅、馓子,還有甜柿子。待下午家里的客人走了之后,等候已久的我們,就開始摸摸這袋月餅,嗅嗅那把馓子,我們知道這些食物都是我們的了。
晚上,圓月爬上樹梢的時候,我們一家人會在自家院子里擺上小方桌,桌上擺有我們早已放好的月餅、馓子、柿子,有時還有當年新收的花生。爸爸還會沏一壺茶,我們喝不到清雅的菊花茶,就是一般的青葉茶,雖便宜,卻也是香噴噴的。
一袋月餅一般有八個,碼成兩層,每層四個,每個月餅都用印有圓形花紋的白色薄紙包裹著。月餅紙上的圓形花紋一般都印著嫦娥仙子,旁邊有四個字“嫦娥奔月”,紅色的圖案印在方形紙的正中央,圖案大小和月餅相同,很古樸的包裝。小心翼翼地打開月餅紙,會看到月餅印在月餅紙上的圓形油影,淺淺淡淡的。月餅的正面是白色的酥皮,正中一個紅色的圓點,煞是可愛;月餅的反面是烤得黃黃的餅胚,看起來都覺得香甜。每人一個月餅,我們孩子拿起月餅通常是咬一口,看看里面的青紅絲、冬瓜糖、冰糖、芝麻酥、花生酥,然后三口并作兩口,不消半分鐘,一只月餅就下肚了。
父母們只管講話、剝花生吃,月餅擺在面前,卻并不吃。當我們在父母身邊蹭過來蹭過去幾趟之后,父母總是抬手把月餅丟到我們手中,好像對月餅并沒有什么興致似的。當時的我們可沒心思琢磨這些,只消三兩口,月餅就沒了。一袋月餅總共只有八個,要想真正嘗明白月餅的味道,只有等來年了。
現(xiàn)在,面對眼前的各色月餅我總提不起興致,總是想著兒時的月餅,也許最美的味道永遠是記憶中的味道。我不知道兒時那種看起來包裝簡單、土氣十足的月餅還有沒有人制作,我就是懷念那種味道。也許,那時的月餅并沒有我所認為的那般美味,它只因我們期盼已久,而又極其難得,而顯得美味。這些已經(jīng)說不清楚了,但月餅在我們的童年生活中的確留下了深刻的一筆。
中秋吃“馓子”的習俗,我不知道其它地方有沒有,我的家鄉(xiāng)中秋是必吃馓子的。前些時候在海口的家樂福超市里意外發(fā)現(xiàn)馓子,盡管它只是小小的一束,用保鮮膜包起來放在塑料盤里,那也讓我興奮不已,因為它的名稱確實標注的是“馓子”。什么都沒有考慮,只憑著一種熟悉的感覺,我買下了那束馓子,只可惜這束馓子沒有了記憶中的香脆,心中難免有些失落。“馓子”是油炸的面食,按照現(xiàn)在的飲食主張,屬于不太健康的食品之列。馓子像拉面一樣被拉成無數(shù)根細條,來回折疊,直到變成一大把,在油鍋里炸過定型,裝進袋子里售賣。我并不真正了解馓子是如何做出來的,我的家鄉(xiāng)一般家庭是不做的,只有集市上才有專門的人制作售賣,而且只有過中秋的時候才制作售賣,平時也是不做的,屬于我們當?shù)氐奶厣?jié)令食品。我不知道中秋為什么要吃馓子,反正它香香脆脆的,一根一根掰下來,送進嘴巴,大家都吃得開心不已。它的價格比月餅要便宜得多,我們孩子也可以盡情地吃,吃得膩了,也掰幾根遞給小狗,小狗就在一旁“喀嚓、喀嚓”地大嚼一通。
馓子有些油膩,喝幾口熱茶會讓人胃中爽快不少。如果你的肚子還有空間,何不吃個柿子。這些青柿子因為被草木灰漚過,已經(jīng)不麻口了。削掉外面那層有些堅硬的果皮,里面的果肉是脆脆的,清甜的,清爽可口。我的家鄉(xiāng)產(chǎn)柿子,柿子的產(chǎn)量也很高,尤其是那種大磨盤柿子,一個估計將近一斤重。大家都喜歡磨盤柿子,那種小尖柿子不怎么受待見。畢竟大柿子肉更厚實,吃起來更滿足,一個就管飽了。我知道有些地方中秋有吃蟹的習俗,尤其是陽澄湖的大閘蟹早已聲名遠播。記得看過食物宜忌,柿子和蟹同吃,容易得結(jié)石。還好,我的家鄉(xiāng)不產(chǎn)蟹,也就不擔心柿子和蟹同吃的危害了。其實,我們根本不用擔心什么,產(chǎn)什么,不產(chǎn)什么,已經(jīng)是選擇后的結(jié)果。這些流傳千年的習俗,不管你理解,還是不理解,照著做就行了,它自有它的道理在。
中秋的圓月也是會看上幾眼的,農(nóng)村人沒文化,不能像文人騷客那樣望月賦詩。但他們會把那些流傳了幾千年,家喻戶曉的故事講給自己的孩子聽。故事講得也并不精彩,孩子們也只是依稀記得月亮里有月宮,月宮里有嫦娥,嫦娥有一只玉兔。在大人們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中,吃飽了的孩子靠在父母膝頭上,極不情愿的,卻又慢慢地閉上眼睛。大人們抬桌子,搬椅子,院子里便靜悄悄的了,天邊那輪圓月依然沉靜,不知又照亮了誰人的夢。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知道一定會吃上“馓子面條”,奶奶做飯是極有創(chuàng)意的,她總能把家里的一切食材運用到極致,做出各種美味。吃剩的馓子難免會潮濕,受潮的馓子卻沒人喜歡吃。奶奶會把馓子像面條那樣下進沸水中,然后撒上一把蔥花,馓子面條便做好了。
而我,吃著馓子面條,這中秋便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