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自己比別人幸運,從來就只是一種唯心主義。
就像那個路口咳嗽不止的擺攤阿姨,誰也不會因為她可憐就多買一點,自家種的青菜便宜賣又如何?要么無人問津,要么上來搞搞價錢,然而并不買。
迎頭撞上福彩的門面,索性買兩張刮刮卡,一如既往的沒中。店主安慰稱她也是為國家打工,我消費的十元將如數作為公益基金捐助需要的婦女兒童,或者用于新冠疫情防控。
可是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賣菜的阿姨。這十元固然不會直接施舍于她,都是窮苦人家的后代,誰不想有尊嚴地活著?為什么我沒能帶幾把青菜回來?
懷著內心的歉疚走回了家。一路計算今天房租水電40元,吃飯29元,買彩票花費10元……我應該還剩些錢才對,可是銀行卡余額卻很誠實。
偏偏又覺得幸福,一想到余多多,我就覺得幸福,很奇怪。這種感覺洶涌而來,瞬間就能將我此前的歉疚覆蓋,心中只剩大面積的幸福,像森林公園綿延數百畝如織的油菜花那樣稠密。
也許幸福和貧富程度并無直接關系,卻關乎一個人的感知能力。我是個窮姑娘,但偏偏有人欣賞有人愛,稀湯寡水地過活也未覺乏味。擁有如此人生,我真幸運。
也許我大言不慚,說這話時并沒有考慮到很多人還租不起房子填不飽肚子、由于各式各樣的原因談不了戀愛或因損失了十元錢難過一天。與他們相比,我著實幸運,連平凡地活著都是一種幸運。
所以,幸運應該是一種相對概念。它的得來卻從來不叫人輕松:
贏得競賽會覺得幸運,可有贏就有輸,對輸的人來說就不那么幸運;體檢無礙會覺得幸運,可醫院的病床從來緊張,罹患者就不那么幸運;不勞而獲會覺得幸運,可更多的人重復著無功而返,他們從來不覺得自己幸運……
如此以來,談何幸運!如果幸運意味著他人的不幸,我寧愿不要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