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汶川地震13周年紀念日,為那些此生再也無法相見的人默哀。生死之外,再無大事,愿我們都能回歸本心,澄澈淡然。今天也是第六章結束的日子,愿你也懂,天遼地遠,不如你在眼前。)
第六章 ?這么近,那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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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想帶給叔叔阿姨,感謝他們大學期間對我的照顧。可是當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看到大門上白色的挽聯,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譚強面無表情地一邊幫我把箱子提進去,一邊說家里有些亂,讓我別在意。
踏進客廳,倒是沒想象中那么凌亂,或者說這不是我所在意的。譚強父親的遺照被擺放在客廳靠墻的桌子上。第一時間落入我眼里。
我轉身看著譚強沉默的背影,喊了一句:譚強。
他停了一會兒,又回頭看我,說怎么了,趕緊把東西放房里,去吃飯,餓死了都。
......
我們在一個安靜的中式餐廳吃飯,初五很多地方還沒開業,也很少有在外面吃晚飯的。那年的雪仿佛特別多,我記得我們一坐下來,窗外的雪就紛紛揚揚地開始飄。
我們碰了一大杯酒,各自沉默。我說譚強,告訴我怎么回事。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脖而盡。喝的太急,不停地咳嗽,嗆出幾顆強忍著的眼淚來。我看著他捂著臉,不住地顫抖。不知所措。
那夜的雪,無窮無盡。他與我說起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說起父親的離世。我們喝了很久,也喝了很多,可是都沒有醉意。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可往往我們都在最該醉的時候忘了醉,最不該醉的時候,醉得一塌糊涂。
譚強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沒讓我送他。留了一把他家的鑰匙給我,他說他母親因為傷心去國外旅游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反正家里什么都有,要是找不到地方住,就在他家將就。
我也繼續在那家小公司做文員,重復著不知還要熬多久的生活。琴諒已經沒有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店工作了,聽公司其他人說她去了新疆支教,初一那天走的。
我一時找不到住的地方,本想找一個安靜的單間,不想合租,可是大的租不起,小的又離公司太遠。無奈,我暫且住在譚強家里。兩百多平的房子,空空蕩蕩。想起當初讀大學的時候,這個給了自己極深印象的溫文爾雅的家庭,到如今竟是這般模樣。世事無常,叫人唏噓。
每天下班之后,我喜歡一個人步行回去。慢慢走,二十分鐘能到。路過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踏過天橋,就到了僻靜的小區。偶爾晚上去酒吧小坐,回來時街上已是燈火輝煌。小區里的路燈讓人莫名地熟悉,繾綣好似我們大學里的楓林路。只是那時學校的路上是手牽手的情侶。而今,這小區溫柔的路燈下,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行走的路人了。
生活不是電影,沒有心理描寫或者微距鏡頭傳達到大屏幕上,供世人欣賞。苦,痛,還有一廂情愿的努力,在各自行走的路上,終究成為了彼此難以言說的秘密。
那些曾經惺惺相惜,相許一生的路人,在終于分散的那些年華里,教會我們什么是孤獨。
想起那些人事的時候,幸好,我暫且擁有這么平靜的生活。我該感謝他們,并予以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