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十七年,隋文帝以大義公主借舊物題詩,諷刺隋朝,文帝聞而惡之,禮遇漸薄,并且允許突利可汗娶隋朝安義公主,都藍可汗大怒,斷絕朝貢,遂生犯隋之心。
十九年,都藍可汗造攻城器械,聯合達頭可汗,進攻大同。文帝即命漢王楊諒為元帥,高颎出朔州,楊素出靈州,燕榮出幽州,三路軍共擊突厥。
黑云壓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麟開。
尉州城里。每個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春寒料峭,伴隨著春風的是百里外的長城殺氣。突厥聯軍已經殺到長城,雖然想隔甚遠,但似乎依舊能夠聽到廝殺聲。
已是黃昏,夕陽柔和,在以往,現在應該是炊煙裊裊的時辰。但是今天,所有的人都站在城墻上,看著北方,期望有一個騎士能夠帶回前線的消息。
入夜,所有人都沉默著,百姓退了下去。城墻腳下,士兵們抱著長矛,在夜里輕輕說話。
“唉,突厥如果攻破長城,恐怕我們就危險了”一個看起來年齡大點的士兵道
“怕什么,十幾年前,突厥趁大隋新建,不也想趁火打劫么”一個年輕士兵大聲道,“結果被我大隋各位將軍打回去了,根本不用怕?!?/p>
那老軍道:“謝二郎,你不要輕敵,我們現在才多少人,突厥有十萬人,怎么打?尉州還有很多婦孺,怎么打?”
謝二郎漲紅了臉,道:“反正突厥來了我就打。”
這時,城樓上傳來隊正的聲音道:“你們幾個,有力氣使在戰場上,別在那瞎嚷嚷?!?/p>
兩人都不說話了,夜里只有風聲。那老軍拍了拍懷中的東西,那是他所有的軍餉。
他站起身,那個謝二郎閉著眼,他走到旁邊校尉的房里,行了一禮,道:“校尉,我是楊虎。”
校尉看著他,楊虎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道:“校尉,這是我的軍餉和軍牌,我是相州人,如果我陣亡了,把它交給我娘子,讓她改嫁?!?/p>
校尉點點頭,接過來,放到一個箱子里,那箱子上貼著紙條,這都是和他一樣要交給妻子的。
楊虎走出來,天上沒有星星,陰云密布,風聲漸緊。
這時,一陣密集的戰鼓聲響了起來。所有人都集合在城墻下,司馬在城墻大聲道:“剛剛斥候來報,突厥過了長城,正向尉州而來。各位兄弟,我們的身后,就是大隋的兄弟姐妹,我們在這里,決不能讓突厥向前一步。所有人準備?!?/p>
天亮了,而城外百里處,無數的人馬出現在那里,突厥的十萬大軍終于到了,小小的尉州像是一個在大海里的小舟。
尉州城只有兩千士兵,在突厥的十萬大軍前,無疑是螳臂擋車。然而沒有人退卻,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們逃跑了,那么這些突厥人就會一路南下,直擊長安。那時候,女人和孩子被擄走,創造的財富被掠奪一空,讓繁華的大隋陷于水火。
“眾位將士,我是長孫晟,長城失守了,但我們要把這些狼子野心的突厥人殺于這尉州城下,你們放心,三天之內,我們援軍必到?!?/p>
城下響起一陣震天的歡呼,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狂熱的興奮,長孫晟之名,大隋無人不知。
突厥的進攻開始了,架著云梯,跑在前面,后面的投石車緩緩跟進。突厥靠近城墻一百步時,長孫晟一揮手,無數弩箭射向突厥軍,沖在前面的突厥軍倒了一大片。
突厥軍靠近了,云梯搭在城墻上,隋軍抱起石塊,狠狠砸了下去,人重重摔了下去,帶動下面的突厥士兵?;鹩蜐苍谠铺萆?,一時間洶洶大火,突厥士兵不甘死掉,猛地拉住一名隋軍,兩人一起從城墻墜落。
投石車進了射程,磨盤大的石塊狠狠地砸在城墻上,城樓和軍弩,連同士兵,一起被砸的粉碎。城墻上一片狼藉,上到城墻的突厥士兵被隋軍砍死,然而,突厥士兵越來越多,刀砍的卷刃,血染紅了城墻。
陽光好像也被染紅,長孫晟心知突厥乘勝追擊,欲一鼓作氣,攻破尉州,然而看此情景,恐怕依舊守不住。
他轉頭道:“城里還有多少婦孺。”
旁邊的司馬道:“還有數千人?!?/p>
長孫晟道:“讓她們撤,快點去?!?/p>
司馬不敢違抗,匆匆下城而去,而此時,城門處一聲巨響,聲音大躁,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上來,帶著哭腔道:“長孫將軍,城門被攻破了,所有兄弟都死了?!?/p>
長孫晟大驚,知道事不了為,道:“都下去,保護婦孺離開”
士兵們跑了下去,突厥的騎兵已經沖了進來,橫沖直撞,搶奪財物,在城里放火。城里一片混亂,哭聲,呼喊聲不絕于耳。
一名漢女抱著孩子,背上背著一個背囊,正匆匆跑去,然而迎面跑來一名突厥騎兵,突厥騎兵發現一聲,伸手去抓那名女子,這時,旁邊突然砍來一把刀,把那名突厥騎兵的手砍斷,那名女子尖叫一聲,出刀的隋軍大聲道:“快跑!”
那女子跌跌撞撞的跑遠,而突厥騎兵越圍越多,將這名隋軍圍住,遠處又跑來一名隋軍,正是謝二郎,滿身血污,大聲道:“楊虎大哥”楊虎看著他,猶想起在家鄉的妻子兒女,眼角有淚,終于被突厥騎兵殺于亂軍之中。
可憐無定城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長孫晟遙望天空,心中默嘆:援軍在哪?
忽然,他感覺腳下的地在顫抖,像是萬千鼓聲。城墻上有人大喊: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長孫晟急忙沖上城墻,遠處,一隊騎兵黑衣黑甲,如同沉默的大山行走起來,像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為首的大將一身墨甲,猩紅披風,向突厥軍沖了過去。
這時,一名騎兵急奔過來,馬尚未停下,那騎兵已經從馬上跳下,大聲道:“啟稟長孫將軍,趙仲卿將軍奉高相國之命,率三千騎兵為先鋒,已經到達。”
長孫晟衣甲破碎,站了起來,把劍高高舉了起來,大聲道:“兄弟們,隨我出城?!?/p>
戰場上,鼓聲如雷,殺聲震天,三千隋軍如同一把鋼刀,以排山倒海之勢,將突厥軍殺的丟盔棄甲,長孫晟從城里殺出,突厥軍損失慘重,向后撤退。
尸體如山,殘破的戰旗和兵器落在戰場上,夕陽如同血染,斜映著鐵軍寒甲。趙仲卿單手執槊,向著長孫晟拱手一笑。
夕陽下,連同大隋江山,面對萬千虎狼,付之一笑。
隋開皇十九年,趙仲卿以三千軍擊破十萬突厥軍,與高颎一同擊敗都藍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