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列車在山巒間蜿蜒向著天際;漸漸消逝于視線。它由這座小城開向別處,又由別處開返這座小城。同樣的列車,不同的人;或同樣的人,不同的心情。
? ? ? 再覺新奇和愛熱鬧的總難免被困乏帶進沉悶死寂之鄉。
? ? ? ? 但總有些人足能打破這沉悶和死寂的,這些人于是給人帶來了無限的期望和欣喜。或最起碼的,他們的沉悶無聊,喑啞的喉嚨總會打破沉悶的,正應了“以毒攻毒”之說;只是那種輕松沒有得到完全的釋放之分而已。
? ? ? 他們就是一批列車銷售員,就比如是在表演的那種。
? ? ? 蓬寧線K983.
? ? ? 我們所說的前面那對骨頭的侄子就在這次列車上。
? ? ? 午飯后,旅客漸漸地沒了吹牛笑鬧的精力。一個個都諾米骨牌似地睡著了,困意便是這牌的贏家,無往不勝的贏家。
? ? ? ? 硬座車廂里也一片寧靜,寧靜得讓人不敢喘息。
? ? ? ? 突然一聲響,仿佛雷動:“各位旅客朋友們,晚上好!”
? ? ? ? 許多人本來很生氣地,不過看到那個人滿臉堆笑,也就不好意思開罵,而且有一些人本來就不習慣午睡的終于像解脫了似的來了十二分精神。
? ? ? ? “咦,不對,怎么是晚上了呢!”于是一些睡得較死的人也醒了。
? ? ? 開始那幾秒鐘,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接著不約而同地拿起手機來看了下時間,剎那間爆笑如同排山倒海似地充斥了整節車廂。
? ? ? ? 再看看那個家伙,突然不笑了,一臉嚴肅正經:“我就是列車長……”
? ? ? 他接著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一些人也十分好奇地看著他,十分匪夷所思地猜度著,沒等他們反映過來,他有繼續威嚴地說道:“對,我們就是列車長…派來的代表!”
? ? ? 詼諧的表情又再次回到他臉上,這時大家終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小股笑浪又小范圍涌了起來。
? ? ? “對,我是響應國家號召,秉著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來給大家緩解疲勞的!”
? ? ? 有個人睡得挺香的,睡意被硬生生掐斷了,實在找不到什么東西來發泄,一看那家伙穿的衣服是上身紅領白衣制服,下身穿的是西褲皮鞋和列車上的工作人員相比顯得不倫不類。心頭無明火早竄了出來。
? ? ? “我要投訴你!”
? ? ? 那家伙像被嚇傻了似的呆呆地站在那兒,不到兩秒鐘,突然滿臉堆笑地說,“喲,大哥,我認得你!上次你不是坐過我們這趟列車嗎?上次那坐你旁邊的美女脖子被你沾上了不少口水啊!”
? ? ? ? 整節車廂又爆笑了起來。那個人非常羞慚,只迅速地掏出煙在眾人目光的打趣下忙到廁所點著,狠狠地吸了幾口。
? ? ? “各位旅客朋友們,大家注意了。我要告訴各位一些國家大事!前幾天,就在前幾天;米國總統送給了我們總理一件非常有紀念意義的禮物;大家不用猜,我告訴大家是什么。”
? ? ? 只見他躬下身去,從旁邊以個蓋著布的塑料提籃里迅速地拿出了兩套牙刷,唰地一聲亮了出來。
? ? ? “各位旅客請注意了,這就是和溫總理用過的同款牙刷——好迪牌三百六十度多功能護理牙刷。你們知道奧巴馬送溫總理時說了什么嗎?”
? ? ? ? “說了什么?”乘客都很好奇地問道。
? ? ? ? “好,竟然大家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大家。他說我們黑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黑的,但牙齒卻總是那么白那么亮。這要多虧了你們中國的好迪牌三百六十度多功能護理牙刷。你看你們中國人全身上下都那么黃,甚至有的人牙齒也那么黃,為什么不用呢?所以我要送你中國制造的好迪牌三百六十度多功能護理牙刷。于是溫總理在出訪的日子里都度過了口氣清新的每一天!”
? ? ? “那位旅客已經掏錢出來了,大哥,你先不用急。俗話說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們先看一下它到底有什么好處。”
? ? ? ? “哦,原來是賣貨的呀!”一些人恍然大悟,另一些人早已見慣不經,倒有些調皮地跟著起哄了起來。
? ? ? ? “各位帥哥美女,叔叔嬸嬸阿姨們,你們注意了。它一可以拜堂,看,它就向大家鞠躬了!一鞠躬,九十度,向大家問聲好!二鞠躬,一百八十度,拜高堂!祝旅客朋友們旅途愉快,事事順心,夫妻對拜,馬上進入洞房!”
? ? ? ? 又是一陣遮攔不住的爆笑。
? ? ? ? 這個時候,他語速加快了起來,而且字字精準鏗鏘有力。
? ? ? “對,它就是可以隨意三百六十度旋轉,好迪牌三百六十度多功能護理牙刷,刷一刷刷走牙齒任何角落,細菌和殘渣就算到天涯海角也能把它們刷得干干凈凈。再看后面有舌苔清潔軟刷,可以刷走占我們口腔百分之八十的殘留在口腔內壁的細菌。再看刷毛中間還有軟柱膠條,有助于防止用牙過度而導致的牙齦出血。”
? ? ? “好,多少錢一支呢,真的先別掏錢出來,掏得早,吃虧早。告訴大家它由著名歌星代言,各大商場超市均有銷售。一支就賣十元。現在,為了感謝各位旅客朋友們對列車工作的支持,遵照列車長的指示,給大家優惠到十元一套,一套兩支裝!”
? ? ? ? 他的眉毛好像都快要飛起來了——已經有人掏錢出來了。
? ? ? “好,那位阿姨先別著急,我們知道大家旅途都很辛苦,牙刷是要天天用的;而且三個月要換一次;所以廠家聯合列車一起再給大家多送一套;買一套,送一套!”
? ? ? ? 這是他旁邊出現了穿著同樣制服的小跟班,早竄到那車廂的尾巴喊道:“這里來兩套!”
? ? ? ? 兩張鮮紅的百元大鈔在他手里高高地飛揚著。
? ? ? 車廂這時被煮沸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哄搶。那跟班的趕緊回去和他師父護著。
? ? ? “不要著急,不要擠,一個一個慢慢來!”
? ? ? ? 不一會兒籃筐里的牙刷早被搶購一空。
? ? ? ? “我們呢還沒有得怎么辦?怎么辦?”
? ? ? ? “大家不要急,不要慌,請看!”
? ? ? ? 一個旅客驚叫道:“我乃個操咯,還有一箱!”
? ? ? ? 還沒有買的趕緊圍了過來,把這一箱又瓜分掉了。
? ? ? “師父,你真厲害!”
? ? ? 他拍著他的肩膀了“小事一樁,下面這幾節車廂靠你了!”
? ? ? ? 輪到他徒弟的時候,又變戲法地拿出鏡子,錢包等出來賣了。
? ? ? ? 直到聲音漸漸嘶啞,車廂的鐘一刻一刻地指到深夜。
? ? ? 他終于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松了口氣,聽著列車軋著鐵軌吭吭隆隆聲望向遠處山巒和平原開去……
? ? ? 雙眉依然緊鎖,明天依然繼續……
? ? ? ? ? ?
? ? ? ? ? ? ? ? ? 五、
? ? ? ? 春寧車站。
? ? ? ? 旅客全部都走完后,列車緩緩地開到了車庫,經過長途跋涉,人要洗澡休憩,車也是要洗皮修理的。
? ? ? 車庫給人的感覺全是鐵和油的味道,但所幸車庫四周是一派大荒的映像,野草三五成群或稀稀拉拉地生長著,所有的綠意都要從大地抽拔起來,向天空不斷地招搖著。
? ? ? ? 春寧的天空一片澄清,空氣也是一片澄清,即使是深秋,陽光卻像極了春天似的那么明媚。
? ? ? 步出車庫,一路都是沙塵土,所以沒過一會兒鞋就會沾上了沙土,因為會停大半天,所以無論是列車員還是銷售員都要找寫樂事來填補一些空虛的。
? ? ? 有的比較懶逛一些的,就趕緊吃了飯回來玩撲克,有的打了熟食就回到車廂喝了起來。雖然車廂本來就有臭味的,這臭味混雜了人,鐵,油,等污濁的味道。如果不是在昆明的話,一浪隨著一浪隱隱襲來,夾著人氣和鐵氣的腥味,油和氣的濁味,叫人躲也無處躲。
? ? ? 但春寧這里清爽而略帶濕潤的空氣會讓這些腥味和濁味抬不起頭來,于是人們漸漸就得以享受了這種安逸。
? ? ? 經過了一天人和車的休憩和休整,又有了精神讓整部列車開始了返程。
? ? ? 漸漸地車又被拉回到了車站迎接新一樁的旅客。雖然所有在列車上工作的人都不情愿;聽著隆隆吭吭的車聲引起了心中的不安,打破剛上了心的安逸和寧靜;可是畢竟休整了大半天了,也都還是有精氣神兒打起來重新工作的。
? ? ? 列車不時地鳴起了長笛,提醒還在趕程或在等待的旅客該要上車了。
? ? ? 不過此時,離列車開動還尚早。
? ? ? 站臺上,一群人在圍著,時不時爆發出掌聲;全然不理已經靠站的列車。
? ? ? “好!”又是一陣喝彩。
? ? ? 檢查組的人悄悄地蹙進。
? ? ? 看見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銷售員滿臉醉紅,腳步踉蹌都不時地打著醉拳,看是怎么打法:
? ? ? ? 遠看似奄奄一息,近觀氣息如雷;發一聲喊,拳拳逶迤,如懶蛇無力,忽然吐舌如電;雙腳盤旋,腳隨拳動,拳由腰發;似倒不倒,似睡非睡。
? ? ? ? 這仿佛像極了醉拳,而且一邊打一邊罵。
? ? ? ? “狗日的列車長,看…看我不順眼,我…一拳過去就讓他鼻流血。”
? ? ? ? “娘的,穿黑狗皮的列車員,有什么了不起,老…老子一上車就捏,捏碎他們的喉嚨。”
? ? ? ? “轟!”這人蛇般倒下,但很快爬了起來,見了檢查組的人面色不是很善就罵了開來。
? ? ? ? 一個血氣方剛的工作人員早撲了過去和他扭打起來。
? ? ? ?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 ? ? ? 突然一聲哨子響,鐵警沖了過來,把他們都拉走了。
? ? ? ? 次日,春寧,公司開會,因為漏乘和打架醉酒,所以那個酒鬼被罰了一千多塊,上交檢討書,休整學習一個月。接到處罰后他整個臉都僵了,眼睛里盡是悲憤抑郁又非常無奈的神情。
? ? ? ? ? ? ? ? ? ? ? ? 六、
? ? ? 又是入夜,透過鐵軌旁的路燈依稀可見開闊起伏的山巒。大自然就這樣或明或暗,大開大闔地揮毫它的大手筆。
? ? ? ? 車廂內,一位女子穿著雅致,端莊秀麗,約莫三十歲左右。
? ? ? ?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售貨員緩緩地推著一車子的水果過來,在列車傾軋鐵軌的同時略微搖晃。這位售貨員也是為女子,步態盡量很努力顯得嫻靜從容,看著那位穿著雅致的女子,看看她對面的空位,微微一笑。腿禁不住斜倚了下來,一腳在外,一腳伸跨到桌子下面,長吁了一口氣。
? ? ? ? 穿著雅致的女子雖然也一臉疲憊,但看對售貨員時來了精神。
? ? ? “你們做這行真的是很辛苦哦!”她一臉和藹綻開了親切的笑容。
? ? ? ? 售貨員呵呵地笑道:“你們乘車也很辛苦的呢。”
? ? ? ? “是啊,連續坐了幾個小時,誰能說不累呢!”她終于打開了話匣子,“哎喲,我的背呀,腰啊,頸椎呀都酸死了!”
? ? ? ? 售貨員道:“車上沒有賣按摩器的嗎?剛剛還有一個小伙子拎了過去呢。”
? ? ? ? “哦,是嗎?我怎么沒看見呢,可能剛剛我睡著了吧。”
? ? ? ? “也難怪,已經大晚上的了,旅客是大多數睡覺了的。售貨員在列車上賣東西是有時間限制的。生意好點時呢,就按時下班;生意不好,就偷偷賣到晚上十一二點,甚至一兩點的都有呢!”
? ? ? 穿著雅致的女子疲倦頓時全消,趕緊叫售貨員去把那賣按摩器的叫來。
? ? ? 不一會兒那個小伙子拿了兩個按摩器過來,盒子黑色包裝精致。上面寫著多功能理療儀,有按摩、刮痧、針灸等功能。乍看似乎能按一按,包治百病啊!
? ? ? ? 這按摩器原價兩百六十,可是硬生生被砍價砍到了八十塊。因為那位穿著雅致的女子說曾有人上門推銷過這種產品,所以還說八十塊給多了。
? ? ? “不行,絕對不行,這讓我沒法向上級交待啊!”小伙子堅決不肯讓步,準備伸手要拿著返回。
? ? ? “行,小伙子,成交。看你大老遠地從休息室跑過來也不容易。八十就八十!”那女子很爽快地掏出了一百塊給小伙子找零。
? ? ? 賣水果的樂呵呵地看著這單成交的生意。
? ? ? ? 小伙子打了聲招呼又折回列車員休息室了。
? ? ? ? 一個小時后,賣水果的夜回到了休息室。
? ? ? ? 她捅了捅睡在上鋪的小伙子。
? ? ? ? “干嘛呢,剛睡著!”
? ? ? ? “那個女的叫你出去。”她有點不好意思。
? ? ? ? “唰”地小伙子起了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奔車廂去了。
? ? ? ? 穿著雅致的女子有點兒不高興:“我們要退貨!你賣的這個按摩器跟我們上次賣的不一樣,體驗不一樣,不舒服。”
? ? ? ?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理療舒服的那能叫理療嗎?”
? ? ? ? 那女子有點緊張,但看著還是堅持不要的意思。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反正就是不舒服,我給你二十塊行嗎?”
? ? ? ? “不行,你這買了說退就退的,以后誰還要我的貨啊!”小伙子堅持不給退,“只要產品沒有質量問題我們是不退的。”
? ? ? 突然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時驚呆了。
? ? ? “顧老師,你怎么會在這里?”
? ? ? 顧老師年過五十,兩鬢也有不少蒼白的地方,也很驚訝地道:“我也沒想到是你,雖然剛才我看見了,但是我以為自己眼花了——況且天下的人相似的還是有的。”
? ? ? 接著他面向那位女老師道:“常葉塵,這是我們學校剛調來的李子怡老師。”
? ? ? 小伙子尷尬極了,紅通著臉;但一把手推著他,而另外一只手也很快地握上了。
? ? ? “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識啊”顧老師道,“這就是我們學校以前的常老師了。”
? ? ? ? “常老師啊,你怎么……”李子怡道。
? ? ? ? 小伙子趕緊拿回了手中的按摩器,匆忙地跟他們打招呼正要返回。李子怡一把二十元硬塞到了小伙子手上,大有不收不行的意思。
? ? ? ? “那,再見,我先回去休息了!”他感覺腦袋都快要暈掉了,一切都不像現實卻又那么現實。
? ? ? ? “祝你好生意哈!”他們兩個笑容和藹燦爛,許久沒有彌散……
? ? ? ? ? ? ? ? ? ? ? ? ? ? 七、
? ? ? ? 小伙子,小伙子,這樣的叫法是名副其實的。因為長得矮小,所以年紀有二十六七也還應該是小伙子。列車不斷地呼嘯,窗外歷過了一幕又一幕的風景,如電影快進一般。
? ? ? ? 有時太過壓抑和沉重了,所以他會用指著天空,很憤恨和挑釁的那種。他的過去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 ? ? ? 對,他就是那個小城鎮走出來的年輕人。列車上遇到以前的同事是讓他始料未及的。這真是恍然大夢一場。
? ? ? ? 他是許久沒有回過故鄉了。那些傷痛有如早已沉淀的藥渣,這一時刻又突然泛涌起來:
? ? ? 閃電“噼啪”一聲,凌空而下,宛若龍爪;雷聲隆隆,震動天地,人的心脈好像都要被震碎了。
? ? ? 一顆茂盛的樹剎那間被齊尾劈下,樹蓋嘩啦啦地倒了下來。
? ? ? ? 樹旁是一棟老舊的教學樓,被漆成了黃色以后,更具喜感,宛如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拔面似的。(拔面是該城鎮街頭常見的美容術,如果一些婦女覺得自己的臉色暗黑或長滿斑紋,就去街頭巷尾那里找那些民間藝人,她們拿線彈撥,有如小鳥撲騰,其熟練和有趣如此。)
? ? ? 墻上的石灰塊被震落了不少。
? ? ? 靠近頂樓的房子里,燈突然亮了,接著聽見“咚咚”稀里嘩啦的水聲。
? ? ? ? 如果把鏡頭伸得近些,首先會看見兩架鐵床(學生住的那種),一張挺大的辦公桌,上面鋪滿了報紙,報紙上有書本和擺列著并不太整齊。另外還有高中語文和數學教科書;一本翻開,一本已經給合上。墻壁是斑駁掉了外殼的,墻腳長了一些青苔。
? ? ? ? “快,快起床!不起床的話我們就被淹死了!”
? ? ? ? 其實,他們是住在三樓的。這棟樓是一體兩翼的設計;頗具民國建筑的風范。中間是樓梯,其實兩旁還有小矮梯,為防止學生出意外,早就封鎖了。它就這樣靜靜面對操場,面對前面的天侖河。
? ? ? ? 水不斷地一桶桶從窗外潑了下來,頗為壯觀,可好不容易弄干了,他們就睡了;睡得呼呼大響。
? ? ? ? “哎呀,鞋濕了。”小伙子驚叫道。
? ? ? ? “媽蛋的,學校是不是準備讓我們在三樓承包養魚啊,到處是水。”另一個戴眼鏡的怒道,聲音顯然有些嘶啞。
? ? ? ? 走廊是積水,下樓時水仍不斷漫涌下樓梯,一道跟著一道,仿佛如無數級瀑布似的;他們就這樣順流而下了。
? ? ? ? 除此之外,這棟樓住著感覺還蠻好的。早晨貨船噠噠的聲響回蕩在北侖河上;推窗一看,紫荊花開滿了一片,北侖河靜靜地流淌,對面就是溪女了。一衣帶水的鄰邦,不管曾經如何,兩邊的水域如今都安然相處。
? ? ? 再向遠處些,溪女的窄小的樓房的擁護中,有一座較大的帶有針狀的清真寺建筑。
? ? ? ? 天侖河的碼頭可以說是通宵達旦地繁忙著;甚至晌午或傍晚成了許多人散步觀賞的風景。
? ? ? ? 貨輪不斷地從河流的上下左右穿梭,工人不斷地埋頭搬運。
? ? ? ? 連天侖河水都是兩國共同擁有的;停泊的船只,各靠兩邊,中間一條分界線已經深深地劃在了兩岸人民的心里,是從不逾越的。
? ? ? ? “叮鈴鈴,叮鈴鈴”這是上課鈴響了。安靜時,連兩岸的人民都聽得很清楚。
? ? ? 我想這便是和平的希望,未來的希望了。
? ? ? 就在那棟樓的靠東的三樓閣樓上,小伙子和那位研究生畢業的教師整整住了一年。
? ? ? ? ? ? ? ? ? ? ? ? 八、
? ? ? 但一年后的暑假,他就離開了;帶著失望惆悵,也帶著希望和熱血;以為世界會如履平地的他,留下了一封辭職信,然后揚長而去。。此信大概如下:
? ? ? ? ? ? ? ? ? ? ? 辭職書
尊敬的校長閣下:
? ? ? 您好,本人才疏學淺;承蒙信任栽培。才疏學淺,擔任兩班之教學,受之有愧;栽培信任,屢受領導前輩關懷,細致入微。千里長棚,終有散時;駑馬十駕,會有定期。回顧在校,感慨唏噓!
? ? ? ? 人事之盛,在于乾坤反復之變;初涉人世,可笑抱存頑固之愚。人微言輕,多受青白空眼;寒賤之后,堪容雜漏之居。青白空眼,前有古人后有來者;雜漏之居,蛇窟鼠洞欺人盤踞。心之寬者,額前可容牛走馬奔;心之大者,肚子堪能撐船度水。故吾小人哉,舊事重提,不忘前事也。小人者,難養也,故難堪任用。
? ? ? ? 飛鳥歸林,其言也真;人之將走,其言也善。任期一載,深感為師不易;執鞭一秋,誠認學子難教。教書育人,千秋大事;輕言有功,實為有害。園丁優秀,必窮盡一生之精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方能名副其實。淡泊名利,寵辱不驚,去留無意,花開花落,云卷云舒,難能可貴者也。吾輩小子,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四方笑矣!
? ? ? 貴校人才濟濟,名師云集,高風亮節,令人稱羨。人才濟濟,高朋滿座;屈尊下顧;名師云集,龍鳳呈祥,不吝賜教。真心實意,實令鄙人感動于衷;盛情厚誼,亦不能忘之于懷矣。此皆不是吾師亦是吾友;吾師之友,吾友之師。有生之年,再若相逢,不知能否把酒言歡,共飲一杯無?鍥闊談燕,心念舊恩,人生苦短,其事真可樂也!
敬祝閣下事業蒸蒸日上,身體健康!
? ? ? 萬事隨緣何須疑,天涯何處不相逢。滄海橫流后經歷,再看本色失未失。茲此,懇請辭職!誠盼垂批為是!
? ? ? ? ? ? ? ? ? ? ? ? ? ? ? ? ? Xxx
? ? ? ? ? ? ? ? ? ? ? ? ? ? ? ? 某年某月某日
? ? ? 大致如上。
? ? ? 由于如此,這一年他大部分時間是和朋友醉酒度過的。也因為醉酒的緣故,即使是在那樣的陋室也是快活似神仙似的。
? ? ? “山不在高,有神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醉歡心。
? ? ? ? 或有時甚至是次早才回,拖著因喝酒發酸發脹的雙腿,帶著酒漬,渾身散發著酒味,就這樣地給學生上課。
? ? ? ? 然而這叫天興的小城鎮,名車跑車頗多,街上隨便一個穿拖鞋短褲背心的,看似其貌不揚,但卻有可能是百萬富翁,甚至是億萬富翁。教師的這份職業是很清貧的,本來有編制的教師都如此,更何況沒有編制的他,心里落差多大了。
? ? ? ? 炎國大多數的臨時工都是如此,縱使教師這份光榮的職業也不異然。
? ? ? ? 他所在的公司由鐵路部門直管,鐵路就意味著利潤,收獲,刺激與挑戰。難怪,他來了后,據說也陸續來了好幾位老師,甚至還有公務員!
? ? ? ? 炎國經濟繁榮發展的今天,體制內的或顯得枯燥死板多了;有的在等待細水長流,有的下海浪遏飛舟。
? ? ? ? “嗚……”列車又是一陣長鳴,打破了他的回憶和沉思。
? ? ? ? 一個詼諧的聲音在列車車廂內響起。
? ? ? “催眠咯,催眠嗎?催眠,要催眠的來了!”一身穿白色制服的愣愣地走過,時間正好是夜間十二點。
? ? ? ? 本來都已睡著的人,無論是軟臥還是硬臥,隨他到處,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睡眠的大海波開浪裂,一個車廂傳到另一個車廂。
? ? ? ? 月亮破云而出,照亮孤黑的夜,由象牙色突然變成了紅色,周圍九朵白云都被染紅了。
? ? ? ? 他突然著了慌,“怎么回事?”回看個個都躺著一動不動,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白色的眼珠子都要迸了出來。
? ? ? ? 他查看一個車廂如是,下一個車廂也如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車廂……
? ? ? ? ? ? ? ? ? ? ? ? ? ? ? 九、
? ? ? ? 與其說他是查看,不如說他從寂靜中奔逃。
? ? ? 一切都寂靜得可怕,一種恐懼的孤獨感頓然襲上心頭。
? ? ? 第四號車廂,其他人都睡著外,一對男女相互擁抱著,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他們見他過來擁抱得更緊了,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眼睛里充滿了戲謔,挑釁和嘲笑。
? ? ? 調情的笑聲在異常寂靜的車廂里肆無忌憚地張揚著,飄蕩著,充斥了整個車廂,似乎連其它車廂也已穿透了。
? ? ? 車廂里人的濁氣慢慢散了去,只聞到了鐵氣的味道;鐵騎的味道漸漸散了,來了股血腥味……
? ? ? “哈哈哈…哈哈哈…”他們笑得更大聲了,如此地張揚,似乎發自于大地深處,發自于遠古的一種爛漫。
? ? ? 這讓人們不知所措,一切想要說的言語存在過,但如今不存在了;一切想要用的思維方式思考過,但這樣的思維方式都沒有用了。
? ? ? 這種超越思維和言語的東西,怎么可能用已為成見的東西衡量呢?
? ? ? 所以他做到的只有奔逃,奔逃,還是奔逃……
? ? ? 他陷入了茫然無措的境地,感覺只有腳在拖著他跑。
? ? ? 第七號車廂,通過紅色的月亮之光可以微微看見。
? ? ? 又是一陣死般恐怖的孤獨感襲來,身上莫名地有一絲涼意。
? ? ? ? 突然悠悠的爵士樂響了起來,然而旅客卻全然不知道似的,一雙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好像快要迸出來似的。
? ? ? 只一對滿頭銀發的夫婦在過道間若無其事地跳著舞,非常地陶醉。
? ? ? 旅客們的眼睛似乎看見了一切沒有看見的一切。
? ? ? 他們的眼珠子剎那間如閃電似地恢復了神采,但又如閃電剎那間消逝了。
? ? ? 他們此刻是如此的馴服。
? ? ? 一個老頭在他們的肩背上跑來跑去,不斷向他們的頭上吐著口水。
? ? ? 此時血紅的月亮裂開了一條縫,天空和大地都能聽到這種聲響,不斷響徹于耳。
? ? ? 烈車劇烈地抖動著,劇烈更加劇烈……
? ? ? 恍然間之見了一具具的白骨似的,那位唾口水的老人長了翅膀,臉色由黑變成了暗紅,暗紅變成了血紅,血紅變成了亮紅,紅得刺眼——一具白骨變成了紅色,相鄰的一具也變紅了,一具傳染一具,剎那間,全都變成了紅色。
? ? ? 那位唾痰的老人突然兩眼一瞪往小伙子射去,兩道銳利的光線如同火灼一樣讓他心頭血涌,頭腦暈眩,一口氣喘不過來暈了過去。
? ? ? ? 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到了13號車廂了。月亮漸漸變回了橙黃色,云朵也變回白色了。月亮如水銀泄地,讓夜色的山巒和平原顯得更加的嫵媚嬌麗。
? ? ? 但夜色始終是夜色,多是光亮不均勻的。于是車廂內更是顯得忽明忽暗,隱隱綽綽。
? ? ? 旅客多是瞪著眼睛,鼓著眼珠一動也不動的。他用惺忪的眼大致瞧了一下,突然怔住了,前面那個多似他前不久逝去的父親啊!連動作神態都像極了!
? ? ? 他心中一陣激動,眼睛里淚已打轉,恨不得撲過去!但他理智地對自己說:“萬一認錯了呢?”
? ? ? 他保持克制的情緒,緩步走向那個人,只是他一舉手一投足都有幾分相像;黝黑的肌膚,戴著眼鏡,就如以往的樣子。可是再走近一看,只得幾分神似而已,五官各方面都不十分像。
? ? ? 天下相似的人太多了!大概是世間的臉孔分為幾種模型,一種模型下會出很多人吧。讀者甚至發現國外的某些明星甚至長得很像國內的明星呢。
? ? ? 他還是忍不住要問這個和他父親有幾分相似的人,剛才不是克制住的話差點要撲到他的懷里大哭一場了。
? ? ? “請問你貴姓?”
? ? ? 那個人一臉防范地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呢?”
? ? ? “因為,因為……”他囁嚅著,憋紅了臉,甚至連脖子都憋紅了。
? ? ? ? 那個人更覺得奇怪和驚訝,忙扭頭看到窗外。
? ? ? ? “我可以叫你一聲爹么?”
? ? ? “神經的,壞腦殼!”他一臉怒罵!
? ? ? ? 他松了口氣暗道:“哦,幸虧不是我爹,四川人啊!”
? ? ? ? 可是走了幾步時,無明的感慨,百感交集的沖動一時涌上了心頭……
? ? ? ? ? ? ? ? ? ? 十
? ? ? ?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急促悅耳的聲音響起,在鄉野小道上,二級公路,城市里。
? ? ? 這最能勾起他童年的回憶了。
? ? ? 在陽光燦爛的鄉野小徑上,霧點迷蒙的公路上,燈火闌珊的城鎮里,或是去學校,或是去找媽媽,或是去做些小生意。
? ? ? ? 去的時候總是懷著美好的期待!期待,回的時候總會掛滿糖果餅干,要么香蕉蘋果,要么小手槍和陀螺。這樣的日子,即使是披星戴月回家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 ? ? ? 嗯嗯,在鄉野的小徑穿行時,會有六月荔枝散發著陽光香氣的誘惑的味道。在二級公路上總會有覺得新奇的看不完的白云、藍天、橋廊、竹林,山嶺和江水。在城鎮里,哥哥跟他講起哪個小學他曾在那里讀過書,早上多少點就起床去校門口等候,哪所重點中學,長大了要上哪所大學。
? ? ? ? 呵呵,沒想到讀書時,理想和現實落差太大了。可是他父親連介意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一味地鼓勵他要拿雙學位,出來一定要在哪里工作……
? ? ? ? 父親最后的時間里一直吵著想要走,睡覺時喜歡仰望窗口光亮傳來處;他過著的是完全不能自主的生活……
? ? ? ? 而作為兒子的他竟然如此的無奈,他臨終是就是他兒子背的;可是仍感到他身上的那股熱度和男人那鐵骨般的重量……
? ? ? “啪!”地一聲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響起。
? ? ? ? 這力量如瞬息的閃電,痛感都來不及躲藏,就赤裸裸地迎了上去,于是贏得了萬千電荷的熱度。
? ? ? ? 凜冽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又進了一個山洞,霎時變得黑暗極了,由于共振過大,耳鳴了許久;在這樣的時刻,很多人都無動于衷,只能靜靜地等待。
? ? ? ? 過了山洞,感覺有人在猛烈地搖著肩膀:“醒醒,醒醒,不要在這里發神經!還有,誰叫你把籃子放在過道中的???????!”
? ? ? 果然許多人都要艱難地抬腳才能過去。
? ? ? 只見他也是兩眼翻白,口里不斷流著涎。人們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
? ? ? ? 他猛然醒來,仿佛噩夢一般;滿身的羞慚無處可躲,正想逃離,忽然看見那個老頭;對,就是在死人骨頭唾痰罵娘的老頭走向了車廂連接處。他明顯聽到了有人追趕他的腳步聲,詭異地笑著,接著仍是慢悠悠地躬著背走著。
? ? ? ? 可小伙子跟著走到車廂連接處的時候,他又再下一節車廂連接處了,弓著背,穿著襤褸的衣服,永遠這樣詭異地笑著。
? ? ? 小伙子在后面追卻怎么也追不上……
? ? ? ? 這個時候他口袋里沒帶有零錢,正是擔心什么來什么。有個旅客向他要一支牙刷。可是遞了一百塊錢。就為這一百塊錢,他開始了問這個車廂的人。
? ? ? ? 第一個滿臉驚懼,說沒有。第二個看了一下,一臉的疑惑,也說沒有。第三個直接露出憨厚的笑容,矜持地擺了擺手……
? ? ? ? 就這樣他足足跑遍了整個車廂,沒有一個人愿意幫他換零錢。
? ? ? ? 他非常疑惑:難道我的樣子長得像販賣假幣的人嗎?可是那錢看了一下,真的沒有哪里是假的呀。
? ? ? ? 買牙刷的那個不耐煩道,怎么連零錢也沒有,干脆憋到回家吧。于是他遞錢回給他,滿臉的歉意,可是剛出手,誰知道,兩人手同時松了,一陣風把一百塊吹出窗外去了。
? ? ? ? 那一百塊錢一直飛著,沒有落地,一陣更大的旋風又把它卷進了下一節車廂連接處了,弓著背,穿著襤褸的衣服,永遠這樣詭異地笑著。
? ? ? ? 小伙子在后面追卻怎么也追不上……
? ? ? ? 這個時候他口袋里沒帶有零錢,正是擔心什么來什么。有個旅客向他要一支牙刷。可是遞了一百塊錢。就為這一百塊錢,他開始了問這個車廂的人。
? ? ? 第一個滿臉驚懼,說沒有。第二個看了一下,一臉的疑惑,也說沒有。第三個直接露出憨厚的笑容,矜持地擺了擺手……
? ? ? 就這樣他足足跑遍了整個車廂,沒有一個人愿意幫他換零錢。
? ? ? 他非常疑惑:難道我的樣子長得像販賣假幣的人嗎?可是那錢看了一下,真的沒有哪里是假的呀。
? ? ? 買牙刷的那個不耐煩道,怎么連零錢也沒有,干脆憋到回家吧。于是他遞錢回給他,滿臉的歉意,可是剛出手,誰知道,兩人手同時松了,一陣風把一百塊吹出窗外去了。
? ? ? ? 那一百塊錢一直飛著,沒有落地,一陣更大的旋風又把它卷進了下一節車廂里。
? ? ? ? 那個老頭端端正正坐在那里,那一百塊錢恰巧正站在他額頭上,由于風不斷地吹,也一直沒有掉落。
? ? ? 他就坐在那里詭異地笑著……
? ? ? ? ? ? ? ? ? ? ? 十一、
? ? ? 常葉塵走過去很有禮貌地問道:“呀,老伯,你怎么會在這里呢?對了,您額頭上的那一百塊是風吹來的吧!”
? ? ? ? 那老頭不屑一顧,似睡非睡,想答應又不答應。
? ? ? “老伯,老伯……”
? ? ? 只見他緩緩張開眼,突然嫌惡似地吐了一口痰,眼光如兩枚釘子似的向常葉塵投來。
? ? ? “你剛才說我是誰?”他很不滿地道。
? ? ? ? 常葉塵不敢作聲,只是默默地準備聽他的訓斥。
? ? ? ? 是的,那老家伙滿臉怒容,真像訓斥的樣子。
? ? ? ? 突然間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似乎腰都挺不住了。
? ? ? 常葉塵覺得更是無所適從,一種更大的恐懼襲上心頭。
? ? ? 他用手指著常葉塵,很鄙夷地道:“瞧你這慫樣,怎么會來這里做如此下賤的工作。”
? ? ? ? 常葉塵囁嚅著,臉一下紅到了脖子。
? ? ? ? “你覺得你還是你么?”
? ? ? ? 常葉塵只是低著頭。
? ? ? ? 時間似乎帶著一切沉沒了。
? ? ? ? 常葉塵想喘一口氣,偷眼再瞥了一下老人。只見他還是那么樣的一個人,戴著草帽,穿著灰色的襯衫,一條灰色的褲子,另一邊直接拖到地上。腳下穿的是解放鞋,泥上漬著的是泥的印記。臉是瘦削得很,而且長滿了皺紋和老人斑。一雙眼睛如八魚,但卻是無比的銳利。
? ? ? “怎么了,啞巴了?”他說著,突然喉嚨一緊,忙從喉嚨里趕出了一口黃色的濃濃的痰向窗外飛去。好似這口痰能打掉飛機似的。
? ? ? ? 常葉塵只是用馴順的眼神看著他。
? ? ? ? “不用怕,你覺得我是那個幫你們家撿骨頭那個人?你錯了!”
? ? ? ? 常葉塵子眼睛瞪大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 ? ? ? 老人似乎沒那么嚴肅了,但臉上仍一臉的神秘:“是的,我曾經幫過你伯父伯母撿過骨;但那時的我已經不是這時的我。你也不是你了!”
? ? ? ? “知道我干什么的嗎?”老人把手一招,叫常葉塵近前,用耳朵貼近他刮得不是很干凈的胡子。
? ? ? 常葉塵突然癱倒了下來,一點力氣都沒有。
? ? ? 月亮雖然變回了橙黃色,可云朵還是紅的,突然感覺這些云像一塊又一塊凝固的血塊。
? ? ? ? 那老者又不懂哪兒去了。
? ? ? “哈哈,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明天的我也不是今天的我!|”
? ? ? “啪啦”,一陣電閃雷鳴,列車上的人想一坨癱軟的人面皮球似的。
? ? ? 他們面無表情,宛如一具具凝固了的蠟像。
? ? ? 雨嘩啦啦地下了來,窗戶上一擦,如血水一般,手掌印一抹,一片血紅。
? ? ? 這時司機遠遠地看見一個白影子,對一個白影子,等列車開近了,突然變成了兩個,經不起列車的轟鳴和震動,突然向兩處飛了開去。
? ? ? ? “嘟咚咚”窗戶突然被敲擊。
? ? ? ? “咚咚咚…”敲擊聲越來越多。
? ? ? ? 這都是些白色的影子,如蝙蝠似的,卻長著一副副詭異的貪婪的臉。
? ? ? ? ? 次日,電視的新聞頻道中播出了這樣一則新聞:
? ? ? ? 蓬寧線K983在返回海江途中,一列車的人突然消失;惟有司機和售貨員得以幸免。
? ? ? 主持人繼續用難以置信的口吻道:“售貨員和司機被抬下列車時已經奄奄一息。我們有請前方記者給大家帶來現場的最新報道。
? ? ? 前方記者顯得異常興奮:各位觀眾,各位觀眾,我現在在海江市人民醫院,目前售貨員和司機生命體征良好,但仍繼續處于昏迷中。此前我曾去采訪過海江鐵路局的相關領導,他們說在列車運行中沒有受太大的干擾,最大的可能是列車在經過貴州時,大暴雨引起一處山頂滑坡,但奇怪的是雖然遇到了山體滑坡和泥石流,列車還是沖了過去。只是沖過山體滑坡后,列車的速度雖然陡增了三倍。宛如飛行一般。大家可以從行車記錄儀所記下的情況可以深切感受到這種恐怖的速度。
? ? ? “啊,不好!“前方記者頓時被一群白色的影子淹沒,鏡頭閃了幾下,接著是 “嚓嚓”的噪聲了。
? ? ? 主持人顯得非常著急關切:陽陽,陽陽,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