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處于震動狀態,如兩個人的相逢,像開了掛一樣,彼此震動到彼此面前,然后靜默又沒有別的什么話可說,只能輕輕地問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里呀。
只不過雀斑小姐卻不這樣想,她更希望有一個人站在櫻花樹下,伴著櫻花以每秒鐘五厘米的速度下落,對著那個從遠方震動到他面前的她,久旱逢甘雨般激動地說: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我說,你又開始幻想了。
她苦笑著,抿一下涂了Givenchy16號色的口紅,然后很淡定地說:美好的愛情需要幻想。
窩在被窩里的我伸手去找那個震動源,睡眼惺忪地按了指紋,卻沒有解鎖,然后一邊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掌已經被生活磨地沒有指紋了,一邊輸入密碼。
微信里面二十多條消息,來自同一個人的,時間凌晨兩點十八分。
然后我突然想到,我的指紋解鎖應該用大拇指,而我剛剛卻一直用食指在解鎖。
消息上全都是一些抓狂的表情和配有傷感的文字,而且重復了二十多條,你看,多么無趣,只為把我震醒來給她排憂解難,誰叫我是她的閨蜜呢。
她說,“我失戀了,你看所有人都看臉”。
我說,“你都沒戀過談什么失戀,而且別向這個以貌取人的世界妥協”。
“你終于醒了,這首歌是描述的是多么現實呀。”然后她給我分享了滿漢全席的一首歌《還不是因為你長得不好看》。
聽歌名就知道這是一首很現實的歌,歌詞中說所有姑娘被拒絕的原因都是因為長得不好看,所有會出軌的人還是想找一個更好看的,總之,這首歌意在表達:如果你長得不好看,你算是在戰場最先倒下的那個士兵。
看起來是多么偉大,身先士卒,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浮華,物欲橫流,大家都在追求美好事物的道路上前赴后繼。
“你聽了這首歌會更難過的。”我說。
然后她硬是要和我視頻,我拗不過她,一方面不想看她那張哭花妝的臉,一方面我真的不是很想聽那個她給我說了無數遍的,和她網上聊天上癮的一個隔壁班的男孩子。
寒假的時候,我坐了一條跨越半個城的地鐵從城的最東邊到最西邊和她老友敘舊,覺得年后去閨蜜家兩手空空總是不好意思,于是又提著親戚從江西帶回來的贛南臍橙,心里一直想著:嗯,禮輕情意重。
下了地鐵看到她穿著熱褲,外面套了一個大風衣把她小小的身體裹起來了,她站在地鐵口的通風處直打哆嗦。
我叫她的名字,她扭過頭,面部的表情有些抽搐地笑著,然后接過我手里提著的臍橙。
看著我說了一句我最不愿意聽到的話:你又長高了……
怕我尷尬然后又說,“我去,你來干嘛還提水果呀,還這么重!”
然后我們兩個人呲著牙相視一笑,不知笑點在哪里,或許在別人眼里有兩個人在冰冷的空氣中傻笑。
我們兩個吭哧吭哧地穿過兩條街,她比我矮一截,她的頭頂剛好到我下巴,說話的時候,仰著頭四十五度角看我。
想到郭敬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因為他怕他一低頭眼淚就會從眼瞼滑落。
把水果存到大商的一樓,我們去王府井買了兩個DQ,然后又說要一起去中原萬達做頭發買閨蜜裝。
女生的精力總是那么旺盛,我們又提著東西走了好長時間,只不過要說的話有很多,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可能是天氣冷了吧,連氣壓都變得很低。
街邊的音像店最不合時宜地傳來五月天的“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朋友突然關心,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
她低著頭擺弄了一下手機,一會兒還要是不是地翻看一下手機QQ上面的消息,好像在等一個人的回復。
又是四十五度角的仰望,“你現在多高呀?”
“為什么又問身高問題……嗯……175+。”
她嘴角揚起,給我說一個她見過的他,但他卻沒有見過她的人。他們每天聊天,感覺彼此三觀相符,性格互補,覺得彼此都是要等的那個人。幸福的樣子連臉上的小雀斑都在跳躍。
“那個男孩子他一米八,體重一百八。我想大概就和你一樣高。”說著她臉上泛起緋紅,像二月的桃花。
“你們最萌身高差呀,但感覺他好像正方體。哈哈哈。”我打趣道。
說著說著眼睛里的光突然就暗淡了,像突然熄滅的路燈,讓人感覺總有恐怖的事情要發生,而害怕不敢前進。
“我見過他,但他沒見過我,他向我的室友要了我的照騙,或許他真的見到我了,就再也不想見我了。”
我沒有再說話,不知道如何回復她,愛情這種事情沒幾個人會搞懂,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體系。
年后周邊的店都還沒有開業,我們也沒有做頭發,又在商場里瞎逛,不停地換衣服穿衣服,到最后誰也沒有買。因為適合她的總不適合我,我們的閨蜜服一直也沒有買。
達成一致的是還是換一個商場吧,然后我們就搭著公車去了大衛城,最近的也只有大衛城有她最愛的Givenchy專柜,Givenchy的新品16號,禁忌之吻。
我調侃說,“你買的口紅極具魅惑。那個男孩子一定會喜歡的。哈哈。”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錢包,看了一眼,對著柜員說“不是很喜歡,不想要了。”
我看到她的眼神戀戀不舍地從那只充滿魅惑力的口紅上移開。然后說,“我想買這只口紅。”
后來覺得無聊,又沒有什么好玩的,一般都是逛街吃飯看電影,然后揮手作別。
她還是堅持說要送我到地鐵口,內疚地說讓大老遠地過來,沒能帶我去一些好玩的地方。
臨走時我把那只口紅送給她,她說要么不要,要么就給我錢。
我說,不用給我錢了,之后你帶著你那手機里的男朋友請我吃飯呀。快速走下了通往地下的階梯,又喊了一句:你要2017脫單呀!
只不過現在我要像一個擺渡人一樣來安撫她的情傷。
他們在虛擬的世界里愛地如火如荼,當見面的時候卻好像形同陌路。
見到了卻彼此尷尬,只有她先開口,等了你好久,終于你見到了我。
男孩子眼神里充滿了失望,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匆匆忙忙對付地說:我還有課,要急著走。
曾經微博熱搜上有這樣一個話題,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下面有評論說,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始于網絡,陷于照片,止于見面。
我覺得他們是見面后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說還好你沒有和他真正在一起,他不是你的soulmate。
她哭得稀里嘩啦,像個小孩,說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我們結束了視頻。
然后我把去徒步游玩時拍的盛開的花,發給她,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卻說,你看,我等了一樹的花開,看到的每一朵花都像他。
張嘉佳的擺渡人中說:等其實不可怕。因為在等待的過程中,你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打游戲,看電影,旅行。等不到,你還是你自己。因為要等日出,必然要辜負安眠,但別錯過山頂每一絲原來就屬于你的風景。
有時候有些事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事,你只能等,再等等,或許在某個時候你就等到了。不要放棄等待,也不要放棄在等待的過程去變好。
大家都說,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你看,大家都在等,所以,姑娘你要再等等,十幾歲的你談什么不相信愛情了。
雖然秒速五厘米中貴樹沒有和明里在一起,我用食指永遠也無法解鎖手機,這個世界對大多數不美好的事情總是充滿著惡意。
此時此刻的云,十幾歲的你,請保持對愛情的美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