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伏娃的《第二性1》看完,身為女人,感到一種難以解脫的悲哀,因為女人的悲苦命運從人類誕生、人類意識和歷史深處帶來,沉重的歷史負擔和生存的需求讓女人這個群體的自救變得接近于無望。根據波伏娃的論述,女性的悲苦命運我認為主要體現在以下三點:
(1)跌落神壇的神祇。從生物學觀點上說,為了物種的延續,女人屈從于物種,她的主體性被異化。人類誕生伊始,整體處于混沌蒙昧的狀態,為了群體生存,物種延續的生殖崇拜將女人位列于神的世界,人間權利賦予男人。而男人憑借主觀能動性,一旦認識到自己能改造世界,女性作為神靈的神秘性便失去權威,被尊奉為神的女人被拉下神壇,成為現實世界掌權男人的財產和附屬品,女人永遠失去了像男人一樣實現自我超越性的可能。基督教中贊頌圣母瑪利亞,并非瑪利亞作為女性的價值,而是第一次人類歷史上母親跪在兒子面前,她承認自己的低下,表面看是眾人崇拜瑪利亞,實質是男權又一次占了上風。
(2)永遠逃不脫的內在性。由于特殊的生理構造,即女人被重復生命(生育)的使命所束縛,她無法像男人那樣去追求更高的生命價值,她的自我存在的局限性,決定了她所有的價值被想維持自身特權的男人去設定去賦予。她被掌權的男人永遠封閉在內在性之中,由于她已喪失與男人同場決斗的機會,所以只能被男人指定價值。就像婚姻從來都不是女人的歸宿,不管什么形式的婚姻,其產生之初不過是男人希望通過女人這一中介,試圖將自己的財產和權力擴大化的一種表現形式。現實依舊如此,“婚姻的負擔對女人來說遠比男人沉重”,如果女人想在婚姻中獲得與男人同等的權利,就必須付出比男人更大的代價。
(3)作為“他者”的被奴役性。女人從來就沒有成為過自己,她作為具有深邃內在性和遙遠超越性的神秘“他者”,她是男人認識自己與自然的中介,她以“生命潛伏的寬宏”,抹平男人想要實現的計劃與自然偶然性之間存在的差距,無論是女巫還是繆斯,她存在的價值都是為了讓男人認識到更深刻的自我,完成自我的超越性。她一直都沒有進入和男人一樣平等的世界,她外在于男人的世界,是男人認識自然的價值尺度,男人一邊希望女人成為符合自己意愿的仆人,一邊又希望她是充滿神秘欲望、反叛自然的“他者”,可一旦犯下共同的錯誤,社會和集體可以寬容對待男人而苛責對待女人。
縱觀人類發展史,我們會發現,女性并非創造不出偉大的成就,只是在男性統治的歷史進程中,她們喪失了與男性平等競爭的機會,因為男人只是在他能把握的范圍內才給予女人某些權利。
面對背負著沉重歷史包袱的現實,睿智如波伏娃,也不能為女人指明一條救贖之路,一方面,她只能寄希望于女性群體在重壓、奴役之下能夠實現心靈的自我覺醒,像男人一樣去認識這個世界,感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主體性存在。另一方面,她希望男性能真誠的正視女性,將其看成同類,而不只是為滿足自己的欲望和需求,借助掌握的權力,將其變成自身需要的樣子,并將其禁錮其中。
也許正是因為意識到出路不易,因此,波伏娃只能斷言,如果男人和女人都能作為主體性平等的存在于這個世界,就會發現兩者并無差別,因為兩者作為存在本身都會存在于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