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胸有大志,常懷利澤蒼生之心,除了從醫,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如果一個人發現自己的熱愛和稟賦,多年堅守,并有好的平臺得以施展平生所學和抱負,他是不是已經得到幸福?↑如果要回答這些問題,高亮醫生已經得到答案。做一個好醫生,做成一個頂尖的神經外科大夫,從醫20余年,高亮正在這條道路上勞累、快樂、付出和收獲。
“別人不接他敢接”背后是顆勇敢慈悲心2014年11月底,趙偉和全家人陷入絕望深淵。趙偉姐姐在老家人民醫院查出腦干腫瘤伴出血。整個11月,他們輾轉華東多家三甲醫院求診,對于確診是腦干海綿狀血管瘤已經是沒有疑問,但是幾乎所有醫生都告訴他們,腦干就是人體中南海,動手術風險過大會危及生命,還是保守治療吧。
11月底,姐姐已經不能走路不能進食,某晚腦干再次出血送入醫院急救。當晚不能自主呼吸,連夜接受腦引流手術。之后,醫院找家屬談話表示,腦干部的瘤不能切除,引流手術也只是緩解腦部壓力,生命仍有危險,直接轉入重癥監護室吧。熬到第二天得到重癥監護室告知,目前病人出血量太大,沒有了自主呼吸,不能手術,結果就是帶呼吸機在重癥監護耗著。如果做手術,連手術臺都不可能下,馬上就沒人,不做還能在重癥監護活一個月。
趙偉簡直要瘋了,這時候他想起了一個叫高亮的醫生的話。十多天前,有人告訴他可以去找一個叫高亮的神經外科醫生,據說救過很多危重病人,被病家稱為“腦科神刀”。當時趙偉去上海第十人民醫院掛了他的專家門診。當時高醫生看過片子給過一句話,只有開刀,才能安全。
這位高醫生和他們見過的其他醫生說法不一樣。當時趙偉留了個心眼記下了高醫生的手機。
走投無路的趙偉嘗試著撥高醫生電話。結果關機,趙偉絕望了。
一個多小時后,趙偉居然接到了高醫生的回電,電話中他客氣地問,哪位啊。遇到位這么客氣的醫生,當時趙偉的心里就溫暖得無法形容。趙偉趕緊把姐姐的情況告訴高醫生,高亮請他馬上用手機把片子拍給他看,然后告訴趙偉三句話:有手術價值、風險比較大、費用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趙偉就趕到十院神經外科住院部,找到了高亮。高主任答應安排病人入院、安排手術前檢查。手術前,高亮給家屬開會,說病人沒有自主呼吸不能核磁導航也要手術,再拖下去性命堪憂。趙偉姐姐的手術從上午八點開始一直到下午四點半,里面的醫生出來說,手術成功了,血腫和腫瘤都切除了。就一句話,趙偉就和兩個哥哥抱了在一起說,我們家還是兄妹四個。
趙偉回憶說,當天姐姐從手術室里推出來,他看到她的手指在輕微活動。這時候,全家人的心情真是沒有語言可以形容,很激動很感激,當時都想給高主任磕頭。
12天后,趙偉姐姐能坐起來。24天后,自主呼吸完全恢復。目前生活基本自理,還能燒燒飯,做簡單家務。趙偉全家至今和高亮醫生保持聯系,趙偉說自己從此成為高亮醫生和十院神經外科的鐵桿粉絲。
十院神經外科病房三個病區。高亮出任主任的二年不到時間里,病床已經從40多張擴展到120張,還常常一床難求。在上海,神經外科強的醫院不少,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十院還有一支這樣的團隊:手術技術一流,術后監護能力一流,醫生們慈悲善良,不挑病人,還常常接手一些轉來的爛攤子病人,高亮主任帶領的十院神經外科正迅速在顱腦損傷、神經重癥、腦腫瘤、腦血管病救治等幾個方面崛起,形成鮮明臨床特色和病家口口相傳的好口碑。
十院神經外科的120張床位里面,70-80%病人來自外地,近的長三角遠的新疆內蒙,很多病人都是被當地多家醫院拒絕輾轉求醫來到上海,或是從本市其他醫院轉出投奔來的。為什么?一位病人家屬說:高醫生勇敢,敢擔當,有強大的自信,敢為了一點希望為病人去博。現在這種環境下,碰到這種醫生太難得了。碰到了,我們家屬就覺得一定要去配合醫生,絕對信任他們,為自家親人爭取生存機會。還有位病人家屬說,介紹他們來這里就醫的是縣城醫院的醫生,高主任曾經去那里會診過,聽說他的團隊無論是手術還是術后護理都是一流的,“一旦病人交到他們手上,高主任如果說沒得救了,就只好認了。”這位病人家屬說,當時推薦他們來找十院的當地醫生這樣說,自己就是沖著這句話轉診來的。
在高亮醫生常去會診的浙江溫州、寧波等地,他的名氣更大,出車禍的、腦出血的、頭部腫瘤的,得到的指教往往就是一句話:去上海找高亮。這句話在長三角、全國很多家神經外科醫生和病人中慢慢流傳。記者在病房見到一位連云港來的女子,她母親就是當地醫院束手無策,輾轉打聽到高亮后,6個小時專程送到上海十院后當夜高主任開刀救活的。當時高主任聽了情況后派出曾濤醫生去接病人,當地醫院覺得他們簡直太膽大了,甚至覺得這位上海十院來接病人的醫生年紀太輕,不知世事深淺,冒這么大的風險,路上有個萬一呢。這位女家屬說:“高主任的醫生們對自己的能力和經驗有很強大的自信,但是我最最感動的是,他們肯為了病人一線的機會自己承擔風險,我覺得他們這就是醫德好。”
醫患緊密合作,彼此高度信任和互相托付,在十院神經外科已然良性循環。來到這里的很多病人,常常是在經歷了很多次的求醫無門,被拒絕被放棄后,卻在這里燃起了生命的一縷曙光,當他們乍一聽到一位主任教授邏輯清晰地分析好病情,告訴說:“可以,值得一試“后,無不產生對于醫生的無限感激之情。而事實上,十院神外的確是一支經得起重托的神奇團隊。
安徽一家牟姓人家,高亮救過他們一家二條人命。首先是30多歲的舅舅,腦部嚴重損傷后嚴重腦膜炎, 上著呼吸機,已經一點知覺都沒有。上海一家醫院的醫生談話說,拉回老家去吧,治療沒有意義了。一家人不死心,輾轉找到高主任后選擇手術,術后治療7個月,現在恢復到和發病前差不多了,腦子還一樣好用。禍不單行的是,2015年9月,40多歲的叔叔在海安縣打工時,又突發腦干出血,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暗示家人順其自然或者拉回家,請再好的醫生估計也沒有什么用了。家里人再次求救高亮,高主任趕到海安診斷后,認為病情很兇險,但是出血量并沒有當地醫院形容的那么大。高主任給了一句話:離診斷腦死亡尚有距離,我來開刀吧。病人接到十院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高主任立刻進手術室開始手術,手術直到凌晨三點才結束。目前,病人已經生命脫離危險穩步康復中。
在神經外科大夫圈內,勇敢、擔當、自信、強大、不放棄已經成為高亮的鮮明標簽。當然,與之匹配的,必須是高超的技術和精湛的專業素養。而記錄的不斷刷新也同樣有基于此。美國流行病學調查報告目前腦腫瘤手術死亡率為2.3-2.6%,還不包括術后變成植物人或出現生理機能殘疾,高亮團隊控制在1%。這個簡單的數字,已經能夠說明,上海的這個團隊,在這個領域的高度和水平。
其實救治率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百分比數字那么簡單。它意味著身懷出神入化的刀上功夫、周密深厚的術后監控和管理,從醫20多年征戰無數疑難案例集聚起來的強大自信,再加上拼盡全力的堅定信念和慈悲情懷。高亮的十院神經外科醫護團隊,這兩年接下了大量別人不敢接不愿接的危重病例,每個遠程慕名轉來的病例意味著都是一場場硬仗。高亮手下的王柯醫生說,高主任要求高,循征醫學上有一定比例壞事情發生,可是在高主任那里就不接受,他要求手下醫生付出超過百分百的認真去預防發生在病人身上的小概率事件。崔大明醫生說,一旦手上有危重病人,整個星期不回家都是常事,牽腸掛肚地一天要去看好幾次。十院神經外科住院病人可以發現,他們的管床醫生周末兩天都在醫院,深夜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小組醫生。高主任分析病情談治療方案,邏輯清晰,深入淺出,一位病人家屬說,神經外科幾乎都是大病重病,之前遇到的一些醫生談話,和你大談風險,讓你自己選擇。可是高醫生也談風險,但是一定會告訴你他可以做些什么,然后他的經驗是什么。病人就是能夠感受到他的強大氣場,感受到治療中原來還有定海神針一枚。
正應為如此,奇跡總是在十院一次次誕生。去年上半年,一位被墜落鋼筋插入頭顱的5歲男孩,已經深度昏迷右側肢體癱瘓,生命垂危,一位高亮救治過的病人認識孩子父母,志愿幫他們聯系到高亮,家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心態來到十院,高亮主刀取出了長達16厘米的鋼筋,術后一一渡過休克關、顱內感染關、兒童癲癇關,小男孩半年后康復到能夠騎自行車,能思維清晰回答問題,能走能跑,今年9月小男孩進入學校開始小學生涯。這個病例,轟動一時,堪稱奇跡,而在高亮手上,奇跡還在不斷刷新。正因為如此,當高亮參加學術論壇,慷慨激昂大談絕不放棄時,病人也好,同行也好,才如此服膺。對于這位30多歲就可以做腦干手術的神經外科醫生,他的助手,他的學生,態度只有一個,就是:傾倒。
華山派神功19年煉成
外科醫生的成長之路艱難而漫長。手術不是游戲,失敗后可以重啟。外科醫生的成長需要實踐,但培養外科醫生的同時,卻又要絕對的保障醫療安全。每一個外科醫生,都要在上級醫生的嚴密監控下,從最簡單的手術開始,一步步積累經驗,一步步成長,切剝縫扎,四個聽起來很簡單的動作,一個外科醫生要訓練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做到爐火純青滴水不漏。從最簡單的手術到最復雜的手術,可能需要的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有些鴻溝,有時候一輩子都無法跨越。
一名外科醫生,足夠勤奮,反復練習,成為一名普通合格醫生不難,但是若要成為出類拔萃的外科醫生,則不僅要有五更半夜懸梁刺股的勤奮,還要有可遇不可求的天賦,需要頂級外科專家常年的悉心培養,需要一個頂級醫療平臺提供足夠的鍛煉機會,需要超越同行的堅韌和悟性。
這些故事,在高亮醫生走過的道路上都有跡可循。華山醫院神經外科,中國腦外科發展最高水平的代表,人稱“華山神功”。這里是高亮的出發地,成長地,從青年到中年,工作奮斗了19載的基地。
高亮是溫州人,讀醫學本科時候在浙二醫院實習,高亮就對腦外科生出無限興趣,能夠在人的大腦里面刀剪翻飛,是何等的了不起。1994年大學畢業后,高亮在寧波一家醫院神經外科做起了大夫,一個小醫生,天天加班值班,他每天還念書到深夜一二點,期間,有位華山醫院的醫生來開刀,病人的救治效果特別好,高亮意識到,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醫生手里,醫術可以有很大的不同。高亮決心去深造。
他果然一考即過。到華山神經外科念碩士,之后再博士,師從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神經外科泰斗級前輩周良輔教授。
從此開始在華山沒日沒夜的19年。
華山神經外科人才濟濟,高亮覺得華山是神經外科醫生學本領最好的地方,周良輔恩師以及無數前輩不僅教自己怎么做醫生,鉆研業務,為病友服務,更教自己如何正直為人,健全人格。在這里完成碩士博士學位并且接受嚴謹的住院醫師培訓,高亮從來不覺得日夜工作是苦行僧生活,相反他每天很開心很充實,第三年高亮就做了總住院醫師,每天負責急診急救,天天面對的都是危重可怕的重病例,除了吃飯,所有時間都在工作,夜晚的睡眠也是碎片式補充。這段時間是心智和體力的歷練,是煉獄般的提升,他很快成為手術助手,成為主刀,在住院總醫師的崗位上游刃有余。高亮30歲在成為主治醫師的第一年,在浙江溫嶺外派3個月,一個月就做了20多臺手術,從老人腦出血到年輕人血管破裂到蝶骨嵴腦膜瘤,他臺臺順利拿下,很快成為華山神經外科青年骨干。2004年,華山醫院牽頭組建上海市神經外科急救中心,專門致力于特大型城市以及長三角地區腦外傷損傷病人急診救治,35歲的高亮成為中心常務副主任,F1首席腦科醫療官,在負責華山神經外科的日常急重癥救治長達12年的時間里面,在處理過數千例的危急嚴重病例后,高亮開始進入一位優秀外科醫生的黃金成熟期,他對手術和治療方案逐步形成自己的風格,為了病友的信任和一線生機,再難也上,沒條件就創造條件,而結果,往往是他和重癥患者一起堅持。由此開始塑造出他突出的行醫風格——絕不輕言放棄。這些故事,在高亮醫生走過的道路上都有跡可循。高亮說,好醫生是和他的病人一起成長起來的。高亮有一個和名叫凱凱的小病人長達十年的感人故事。
2005年春節,一場意外,一輛商務車把5歲的凱凱擠壓在冰冷高速道旁的水渠邊緣。高亮在蘇北縣城醫院的ICU里見到凱凱時,孩子深度昏迷,雙瞳固定,發著高燒,戴著呼吸機,左側顱腦開放損傷,頭皮被血性滲出液浸透。掙扎著轉院上海后,曾有無數親戚朋友醫生護士甚至包括高亮嘆息著勸慰著凱凱的父母,算了吧!放棄吧!你們還年輕,再生一個!凱凱的父母堅毅地說:決不。在多次溝通后,高亮自己否定了讓孩子父母放棄的念想,他堅持著給予凱凱全面、精確到每個細節的治療,日夜不眠不休,度過78天的呼吸支持,35天的嚴重顱內感染,80多天后孩子努力睜開了雙眼。凱凱、父母、高亮,終于贏了。
圖為今年凱凱和全家人看望高亮醫生的團隊,左一為王柯醫生,后排右一為崔大明醫生,前排右一為高亮醫生。
此后十年,凱凱在東北康復上學成長,孩子和父母一起歷經過煎熬,入學困難,社會異樣的眼光-----今年,凱凱和父母來十院看望高亮,看到十年前那個自己親手救活的男孩如今長成15歲少年,看到他洋溢著幸福的小臉,高亮感慨無比,這種永不放棄,這種對于生命的尊重和堅守,原來都是有價值的。所以,高亮說,他最感激的是自己的病人,病患和家屬在人生巨大磨難時的不離不棄,才造就今天他面對復雜病情時的淡定沉穩,塑造了他面對危急時候的堅毅和勇敢。
“手術成功 病人沒了”的反省和修煉
然而,哪怕是身懷絕技,哪怕是絕對不輕言放棄,要成長為一位好醫生總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一位救死扶傷,妙手回春的醫生,要越過的關口一道又一道。高亮在華山醫院很快獨當一面,他開始注意到一個專業道路上的重大關口。
這個挑戰,就是手術后的死亡率難題。在獨當一面開展高難度腦部手術以后,高亮發現,手術常常是成功的,但是興奮,卻有時只能夠維持手術臺下來后不長的時間。有一次,他主刀的病人總算順利下了手術臺,家屬也歡欣鼓舞,但是,過了幾天,病人卻離世了。這給了高亮深深的刺激。他發現,前期手術大獲成功病人暫時擺脫生命危險,但是一段時間后全身多臟器并發癥喪失生命的現象不絕如縷,顱腦創傷患者根本上的死亡率還是沒有降下來。
2001年,高亮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這是他創建神經外科和重癥醫學科跨學科的醫療團隊模式的起源。高亮陷入思考,大腦作為人體生理和心理活動的最高指揮中樞,腦部受損手術之后,病人往往心、肺各個器官都要面臨問題,處于脫軌狀態,相互作用影響,外科手術成功只是開了一個頭,但事實上,病人的意識、感覺、運動均潛在風險巨大,引發相應的并發癥,任何一種并發癥都可能讓患者喪命或者留下長期乃至終身的功能障礙和殘疾。
高亮不甘心只做一個會動手術的外科醫生,他決心自我挑戰,補上術后監護和重癥治療這兩部分專業技能。
高亮開始學習呼吸機,學習呼吸管理,學習心臟、血壓、大小便、肝、腎功能、胃腸道管理、營養支持,感染怎么處理,深入到重癥監護的領域,這是一個很痛苦的摸索過程,高亮收集一切可以得到的海外神經重癥監護的文獻,逐漸形成跨學科診治思路,他認為,要聯合ICU、神經內科、神經外科共同推進腦部病人術后管理和康復。他強調,要對病人開展多種腦功能如顱內壓、腦組織氧、腦血流動力學監測,并在危重患者的營養支持和鎮靜肌松治療中大量積累經驗,將這一理念運用到實踐中后,高亮經手的病人的救治成功率和術后康復很快有了令人欽佩的效果。病人死亡率小于10%并逐步形成一整套重型顱腦損傷、腦出血手術、腦科危重癥急救、康復體系。期間,高亮前往香港、美國接受世界最先進的神經外科急救和重癥監護治療培訓,并在海外神經重癥監護病房訪問交流。
在這個過程,高亮對于架構和推廣神經重癥治療體系充滿了使命感和責任心。他認為,手術精細化、監護體系構建和細節化、針對每一個病人全面周全的護理處理是提升救治率、死亡率和殘疾率下降的核心關鍵。
致力于推廣現代神經外科和重癥監護治療跨學科完美結合,救治病人創造康復奇跡的模式。高亮在神經外科領域奮斗了20多年,他心目中,有一個符合中國國情和患者需求的救治體系藍本。他認為這是自己的使命。在十院推動建立腦膠質瘤多學科治療協作組;他發現,國家層面雖然有神經外科醫師分會神經重癥專家委員會,中華醫學會神經外科分會神經重癥協作組,但是在地區層面仍然缺乏相關學術交流,他組織起十院神經外科聯盟和神經重癥沙龍,70多家醫院加盟。就神經重癥手術處理、圍手術期處理、神經重癥護理,2014年牽頭發起首屆東方神經重癥論壇,緊貼臨床一線,聚集起500位全國同行交流神經外科和重癥醫學兩方面視角,充分交流了中國目前這一領域醫療現狀和走向。他還致力于推動遠程會診機制,常態會診和技術輸出,優先進修觀摩培訓。
如果說高亮首先感恩華山對自己的培養,牢記老師的教誨外,如今他更加珍惜十院的平臺和優秀的團隊。他在十院更加忘我的工作,來到十院神經外科后,高亮每周三雷打不動,晚上為科室全體醫護人員培訓上課1.5小時。系統講解神經外科和重癥知識課程。他要求醫生既要會手術也要會管病人,不能以循證醫學上的失敗概率來原諒自己,手術后花大力氣控制心肺肝腎、感染、靜脈血栓、內穩定、營養支持和腦組織保護,病人的奇跡往往因此發生。2015年,十院神經外科全年手術超過1500臺,科室年救治患者2000余名。名醫,因此煉成。高亮終于成為病家口中的定海神針:臨危不亂、個性堅定、氣場強大、客觀理性、技藝高超。而他的宏觀思路,動態觀察、注重保護生理功能、促進技能康復的治療理念,又讓他在同行中得到交口稱譽,服膺眾人。
腦外科大夫的生活方式↑
有一天,高亮大查房。病人們聽到他在走廊對著一眾醫生和學生開講,開首第一句話是: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
高亮容不得偷懶的人。他說,不能吃苦耐勞不能放棄自己生活的人,你不要來做醫生。
每個周一和周四,高亮大查房,會全部看一遍病人,從清晨7點多開始一個個病人問、看,指導治療方案,常常歷時幾個小時,有時候查到午后,有時候查到手術要開始了就去上手術,等手術結束回來繼續一個一個房間查看病人。
高主任查房,他要問一問病人感覺,聽一聽家屬訴求。有些管床醫生覺得恢復得好好的病人,高亮還要提出更高要求。有位半腦腫瘤病人開刀6天后,查出腦積液,他指示病人體位調整。有位病人呼吸急促,高亮馬上聽診肺部,安排血氣檢查。有位病人產后腦出血,高亮指示找家屬談話造影確診。科室醫生們推著移動電腦進病房,高亮隨時查看病人的片子和各種指標數據,他嚴格要求手下醫生對重癥室病人要有預案,防止顱內感染各類并發癥給予營養支持,關照和家屬談話要到位,所有指標和情況要弄得清清爽爽,仔細查體、尿、深靜脈、褥瘡。據說,年輕的進修醫生最喜歡跟著高亮去查房,幾十個病例走下來可以聽到很多干貨。有一次,高亮分析一位重型顱腦外傷病人的術后監護方案,涉及五個方面,要求管床醫生嚴格執行,洋洋灑灑,記錄下來就是一篇完整的學術論文。等他講完,再詢問家屬還有什么不明白和訴求。據說,還真有好學的后輩醫生事后整理高主任的查房記錄作為學習資料的呢。
人們在十院神經外科主任辦公室看到的情景常常是:高亮被一層層病家包圍著,手拎攝片袋,個個神色凝重,高主任接待一批又是一批,還要不停接電話,往往都是各種求助電話,很多人都是聽說這是位態度積極的醫生,而遠道求上門來。所以,高亮總是盡量擠時間滿足求救的人,他說,也許一次出診,勞累的自己堅持再堅持一下,救的就是一條人命一個家庭。高亮說,做神經外科大夫,面對的都是危重病人,家屬都希望一馬平川,但是往往是一波三折,起伏坎坷,醫生和家屬都面臨極大的心理壓力。所以,他會開放所有信息給予家屬,告訴家屬醫生的分析是怎樣,方案是怎么樣,讓家屬知道醫生們做了些什么,家人還可以做什么。就是因為有著很好的溝通能力,高亮無一不和自己的病人形成良好的互動。而病家,都曉得高醫生有一顆仁慈慈悲的心。
圖為手術室外,高亮醫生和前來看望他的病人及家屬。
身為醫生,高亮感激他的病友給予他的不一樣的人生體驗。有天專家門診,一對老夫婦等了很久,進來介紹說是17年前,高亮在華山醫院做總住院大夫時救過的病人。老夫婦特地打聽到十院來看望他;今年元宵節那天,高亮在手術室忙了10個小時,就有一家人在門口等了6小時。這是個18歲男生,被同學無辜用刀子割斷左側頸部動脈,當即休克昏迷生命垂危。當地醫院積極搶救,高亮連夜出診,后轉來十院救治。病人當時偏癱,左側腦大面積梗死,清醒后脫離危險經長時間神經康復,痊愈了,生活完全自理。高亮至今還清晰記得當時家人的痛苦和煎熬,醫生每天面對的是眼淚還是眼淚。康復之后,男生和父母約定在一周年這天重返十院,在手術室外等候高亮,要看一看這位救命的腦科大夫,他們告訴高亮,老家27例校園意外僅有4例存活,2例生存質量良好,他們就是幸運的一例。行醫生涯幾多勞累困頓,唯有此時,高亮由衷感受到,做一個治病救人的好醫生,滿滿的幸福。
回首自己的成長道路,高亮深知師承和平臺對后輩成長的重要性,所以他很肯用心帶學生,教學生,不余余力推廣自己的醫療理念。查房時教,手術時指點精髓,講課時毫無保留講病例,要求學生學習海外最新資訊,技術上進步,勇于承擔。高亮認為, 終身學習是為醫之道。醫學意味了奇跡,醫學的不斷進步往往是病患和醫生在一起推動,是在失敗上總結是不放棄的理念推動的。比如說腦干腫瘤,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還是手術禁區,而如今隨神經解剖,顯微神經外科、功能神經成像、神經電生理監測,術中導航技術圍手術期神經重癥監測的進步和完善,腦干手術在若干神經外科中心和團隊已經能夠成為常規手術。2005年在迪拜發病的海綿狀血管瘤女病人回國后由高醫生主刀手術,術后照樣生兒育女。從華山到十院的第一年里,高亮就完成20例腦干手術,無一例死亡、全切90%。
20年行醫,高亮認定要做的事情是如此之多,以至于高亮是“一個沒有自我生活的人”。一個典型的高亮的周末是這樣渡過:兩天走過三個城市,周五晚上到達南寧,周六上午在論壇演講神經重癥機械通氣原則和HAP/VAP防治策略,傍晚到達北京,參加全國第五屆全國神經重癥大會,周日上午演講多模態腦功能監測,下午趕到濟南,在山東大學附屬醫院和同道一起為一例特重型顱腦創傷病人制定細化治療方案。深夜上海歸途,周一清晨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召開交接班會議,開始大查房以及新一周常態工作。這些年,高亮幾乎每個周末是這樣渡過,下周再下周依然。他致力于幫助那些資訊設備理念相對較弱的醫院神經外科,因為,他們面對的是更加大量的病人,為此,他每個周末都在出差、會診、動手術。有次周日下午4點多返回上海先趕回十院病房去看幾個放不下心的病人,結果又被接去寧波,一個車禍緊急病人等著他去開刀,4點多了,高亮就在醫院對面的點心店買兩個包子做午飯。有人說,高主任技術好,精力過人,病人就是相信他。其實,是高亮更加愿意傾聽病人,他要求自己了解病人,了解家人的期待和訴求,他希望發生在病人身上的事,自己都有辦法應對。高亮自己寫到:作為腦神經外科大夫,我是無悔的。
“人生在世,醫者選擇;不為良相,望為良醫;無怨無悔,終為塵土;問我何求?此心坦坦!丘壑迭起,翻越勞身;但問吾心,日月若昭!”這是高亮寫下的句子。
這位腦外科大夫曾經想學文學,他大學第二志愿是中文系,早年,屠格涅夫的散文詩是他的最愛。如今,人文的光輝一樣啟迪著他懸壺濟世、照拂病家、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