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想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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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蘇雯望著鏡中的女孩,模樣生的白靜水靈,卻是如此的陌生。她摸著左臉頰上冒著血色的繃帶,腦子一片空白,關(guān)于以前的事情,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自己是誰?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對于自己的一無所知,這種植入腦髓的空虛以及恐懼感,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潛伏在內(nèi)心的惡魔。稍不注意,就會被帶入絕望的邊境,墮入漫無邊際的暗夜,永遠(yuǎn)看不到曙光。

蘇雯撕下繃帶,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從眼角直接劃到耳根的刀痕,綻開的血肉讓同在一旁洗手的女士打了個冷顫,隨便補了下口紅便匆匆離去。

蘇雯對著鏡子露出陰冷的笑容,打開水龍頭,接水猛地澆在臉上,冰涼的水滲入傷口帶來的刺痛感,令她顫抖、麻木甚至產(chǎn)生了那么一絲快感。只有這樣她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存在,而不是虛假的沒有靈魂的一副空殼。

她任由那駭人的傷口暴露在外表之下,任由它流著血水,任由走廊上的路人對她露出那種驚異、愕然、憐憫還有同情的目光。這些對她來說就如同拉在人行道的狗屎一般,她知道怎么巧妙的避開,而不是傻乎乎的一腳踩上去,惹得一身惡臭。

回到病房,里頭永遠(yuǎn)坐著她不認(rèn)識的一男一女,可笑的是他們自稱是她的老公和閨蜜,可這兩人對她來說卻是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存在。無論她怎么將他們拒之門外,這7天他們都風(fēng)雨無阻的守候在病房里。

他們的堅持讓她心生僥幸,也帶來了一絲慰藉,原來在這世上她還有親人,還有人來疼她。

但是,對于過去一無所知的痛苦依舊折磨著她,她寧愿固執(zhí)的將自己鎖在小房子里,也不愿卸下防備。

他們要來也罷,不來也罷,反正她都堅持自己的原則,對他們不予理會。

02

坐在床邊削蘋果的白雪瞧見她血淋淋的傷口,手一抖,蘋果掉落地上,食指被刀子劃出了一道血痕,涌出的血滴滴答答地染紅了地上的蘋果,白雪難以置信的望著她,抖著嘴唇,許久才叫出她的名字,“蘇雯,你……”

話未出口,淚已簌簌飛流而下,驚醒了在一旁小憩的邱楚鈺,邱楚鈺焦急的望著白雪,轉(zhuǎn)而愕然的望著蘇雯,眼里噙著淚花,喉里噎著講不出話。

蘇雯視他們?nèi)缈諝猓懖惑@的坐在床上,低頭整理被褥。

忽然一道怡人的茉莉花香沁入她的鼻口,臉頰貼在他溫?zé)岬男靥派希吳逦鷤鱽淼氖撬T人的心跳聲,咚咚地傳入她的心扉。

她仿佛聽到了來自他心底的悲鳴,絕望又無力的掙扎,他憔悴的容顏忽然浮現(xiàn)在她眼前,這一次她沒有掙脫他自作多情的擁抱。

他溫柔的按著她的頭,收緊了懷抱,啞著嗓子低聲說道:“答應(yīng)我,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嗎?”

她并未作出任何回應(yīng),只是抱著他的手卻愈發(fā)的緊,雖然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但這一次她卻清楚的感覺到了那根紐帶存在的痕跡,那根將他們緊緊相連的羈絆。

既然以前的記憶沒有了,何不重新塑造關(guān)于現(xiàn)在和未來的記憶?

她想賭一把。

她抬頭對他輕輕的說:“楚鈺,我想回家。”

邱楚鈺一臉詫異,愣愣的望著她許久,好像她在說一個無比荒謬的事情,以至于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回答,倒是在一旁先反應(yīng)過來的白雪發(fā)出了驚喜的歡呼聲。

他望著她欣然一笑,輕道:“嗯,回家,回我們的家。”

03

大廳掛著她和邱楚鈺的結(jié)婚照,兩人深情對望,笑得無比甜蜜溫馨,蘇雯盯著相片看了許久,才肯收回目光。

在幾乎占去了一面墻的壁柜上也擺放著許多相框,都是他們的合照,還有他們?nèi)饲酀瓡r代的合照,此時蘇雯唇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蘇雯的目光停留在一副放著全家福的相框上,三代同堂,一家五口,坐在父母中間的她露出稚嫩的笑容。

邱楚鈺神情凝重的拿起相框,給她解釋道,“差不多在半年前,他們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無一幸免。”

雖然相框上的人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等同于陌生人,悲傷的情緒卻猶如翻騰的海浪般滾滾而來,她眼里噙著淚花背過身。

“我想休息了。”

邱楚鈺將她帶進臥室,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床頭墻上掛著他們的婚紗照,她徑直走向鋪滿米色被單的床,“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好,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有什么事叫我。”

片刻,他看了一眼裹在被子下的蘇雯,好像沒有回復(fù)他的意思,便帶上門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蘇雯才悄悄的在被子下探出頭來,落寞的望著天花板,流下了淚水。

嘴里喃喃,“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04

在家里休養(yǎng)了半個多月,白雪幾乎每天都過來看望蘇雯,偶爾會留下過夜。

三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圍著茶幾,喝酒就著零食,聊起了讀書時的那些囧事,每次最先笑的總是蘇雯,聽著別人講自己不知道的過去,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心酸,她已經(jīng)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的突兀和多余。

白雪的目光停留在邱楚鈺臉上,兩人的眼神相互交融、纏綿不休,白雪嫣然一笑才緩緩道:“結(jié)婚那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也是最美麗的一天。”

蘇雯握著她白皙修長的手,非常激動的說道:“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伴娘,話說你當(dāng)時接到捧花了沒?”

白雪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忽然沉了下來,埋怨的瞪了邱楚鈺一眼,紅著眼眶離開了坐席。

蘇雯指著她的背影,不解的看著邱楚鈺,“怎么了?沒有接到捧花嗎?”

“可能這段對話讓她想起了前任。”邱楚鈺拍了拍蘇雯的肩膀,“沒事的,我去看下。”

待邱楚鈺將客房的門關(guān)上,蘇雯起身不緊不慢的向廚房走去,不到一會兒里頭就響起了霹靂哐當(dāng)?shù)穆曇簦€夾雜著她的尖叫聲。

“怎么了?”

她抱頭蹲在角落,泫然若泣可憐楚楚的望著趕來的邱楚鈺,指著上方的柜子,“上面有蟑螂,我一害怕就……”話沒說完,眼淚順勢而下,嗚咽在喉嚨讓她講不出話,被碗筷砸破的額頭潺潺的流著鮮血。

邱楚鈺連忙抱起她,一邊安慰一邊往客廳走去,“傻瓜,肚子餓的話叫我煮就是了,你看這下又弄傷自己了。”

“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安慰白雪,畢竟惹她不開心的人是我。”蘇雯委屈的望著剛走出來的白雪。

邱楚鈺將白毛巾按在她的傷口上,“傻瓜,有什么事你盡管叫我就是了,你還擔(dān)心什么白雪。”他疼惜的望著她,眼神柔和了下來,聲音也軟了許多,“疼嗎?”

她嘟著嘴點了點頭。

“我們還是去醫(yī)院吧!”說著就將蘇雯打橫抱起,轉(zhuǎn)頭對白雪說道,“趕緊下去開車,我們要去趟醫(yī)院。”

白雪置氣的瞥了邱楚鈺一眼,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望著還在顫抖的大門,蘇雯的表情冷冷的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變化。

05

給蘇雯包扎傷口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男醫(yī)生,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外表清秀英氣,聲音卻渾厚充滿磁性,誘人無比。

“砸得夠狠的。”醫(yī)生在她頭上綁了一圈繃帶,動作麻利卻及其的溫柔。

蘇雯不講話,只是揚起嘴角,淡定的望著醫(yī)生,他的眼神轉(zhuǎn)向哪她便追向哪,她抓著他的衣角,撒嬌式的笑著問他,“生氣了?”

“沒有。”他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額頭,“下次不能再這么任性了。”

他俯身低頭與她深情對望,右手捧著她還貼著紗布的臉,沉著嗓音低聲說道,“你來了就好。”

他的鼻子摩擦著她的鼻頭,慢慢的,張嘴含著她的上唇瓣,輕吮,溫?zé)岬纳囝^展開柔和的攻勢,撬開她的貝齒,游走纏綿,在她溫?zé)岬谋窍⑾驴褚坝譁厝岬乃敝拇健?/p>

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還有邱楚鈺焦急的聲音,“古醫(yī)生,我想知道什么情況,蘇雯還好嗎,傷得嚴(yán)重嗎?”

“無礙,馬上處理好。”古辰佑放開蘇雯,“回去吧!”

蘇雯雙眸閃著淚花,望著他,搖了搖頭。

他接著說,“那我們一起離開這里?”語氣淡淡的,輕得里頭飄出了悲傷的氣息。

她依舊搖著頭,眼淚掉了下來。

他低頭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深情的眼神浮出落寞,靜然的凝視著她,“那就收拾好心情,跟他走。”

蘇雯忽然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這一吻免去了多情的話語,要說的話,要示意的情早就通過這激情的吻,涌入彼此的心頭。

這下她要走了,他卻緊緊攬著她的腰不讓她離去。

“照顧好自己。”這是他的囑托,也是告別的話。

“我努力。”她說。

06

“雯雯,吃藥了。”邱楚鈺將藥和玻璃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小心翼翼的搖醒還在睡覺的蘇雯。

“嗯,放這兒吧,等會兒我自己吃。”蘇雯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邱楚鈺拿起枕頭讓她靠著坐起來。

他拿起藥丸塞進她的手,“乖,把藥吃了,你才能快點好起來,晚點我再給你傷口換藥。”

在邱楚鈺的督促下,她只好將藥丸放進嘴里吞了下去。

待他走了出去,蘇雯立馬扣著喉嚨向衛(wèi)生間跑去,把方才吃的藥丸吐得一干二凈。

她無力的趴在馬桶邊,不停的干嘔,她冒著血絲的眼睛突然變得狠戾了起來,盯著馬桶上的嘔吐物,似笑非笑。

不到30分鐘,邱楚鈺又拿著藥箱進來,白雪笑盈盈的跟在他身后,聲稱也要幫她換藥。

在邱楚鈺幫蘇雯上藥時,她忽然抓著他的手,深情的凝望著他,淚雨凝噎,她眼角的余光能看見白雪漸漸暗淡下來的目光,她趁勢撲進他的懷中,哽咽著說道:“你對我這么好,我卻什么都想不起來,我對不起你。”

“傻瓜,我還以為發(fā)生什么事呢,忘記了并不代表我們的感情不存在了,我不奢望什么,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她抬頭望著他,“可是我已經(jīng)毀容了,我怕你會嫌棄我。”

“傻瓜,不會的,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是最美的,別忘了我們是夫妻,對天立過誓的,同甘共苦永不分離。”

白雪也對她柔聲安慰道:“嗯,你現(xiàn)在心情還沒有平復(fù)下來,先別想那么多,你放心,我們會陪在你身邊的。”她轉(zhuǎn)身鋪好床上的枕頭,扶著蘇雯,“來,你躺會好好休息,我們?nèi)プ鲲垼昧嗽俳心恪!?/p>

“嗯。”她點了點頭。

剛走出房間的白雪立馬甩臉走回客房,邱楚鈺緊跟身后,無奈的說道:“你怎么又生氣了。”

“憑什么我要忍氣吞聲的看你們在我面前打情罵俏。”白雪別過頭,質(zhì)問邱楚鈺,“實話說,你是不是對她動情了?”

“怎么可能,這不都是我們計劃好的劇情嗎?”邱楚鈺看著白雪,“她現(xiàn)在失憶了,根本就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你再忍忍,我們很快就會到手的。”

“按我們最初的計劃,就是殺了她,她死了,財產(chǎn)自然會落到我們手上。”

邱楚鈺立馬捂住白雪的嘴,回頭望著緊閉的門,即使知道家里再無他人,還是下意識的恐慌了一把,生怕自己的陰謀被人聽了去,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忘了,她偷偷立過遺囑,她死了我們一分錢都得不到。”

“這賤人,都死到臨頭了,還那么詭計多端。”

“我們會成功的,現(xiàn)在她失憶了,哄著她重新立一份遺囑我還是有把握的。”

白雪露出妖媚的笑容,伸手捏著邱楚鈺的下吧,“對曾經(jīng)交往過的戀人,又是你現(xiàn)在的妻子,這么殘忍真的好嗎?”

“為了我們的幸福,沒有什么不值得的。”

邱楚鈺將白雪撲倒在床上,輕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呵著滾燙的熱氣。

07

蘇雯坐在陽臺翻著相冊,他們?nèi)丝芍^人稱鐵三角,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形影不離,每一幀畫面都定格了他們之間的友情和幸福,看著相冊上洋溢著青春氣息的三人,蘇雯不禁微微揚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在看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邱楚鈺奪過她手中的相冊,笑道,“快別看了,這相冊都快讓你看破了。”

拉著她往臥室走,“趕緊換衣服,我們?nèi)メt(yī)院復(fù)查。”

蘇雯頓下腳步,冷冷的說道:“我不去,這疤好不了了的。”

“乖,我們盡力而為好嗎?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邱楚鈺在衣柜拿出一套連衣裙放在她手上,示意她換上裙子。

她戴著白色的口罩坐在醫(yī)院園林公園的木椅上,水靈的雙眸鎖定在不遠(yuǎn)處的穿著白衣大褂的男人身上,立馬拉下口罩,笑著沖他揮了揮手。

古辰佑在她身旁坐下,一臉凝重的看著她臉上的傷疤,從眼角的耳根,是多么駭人的傷疤啊。

他伸手想拉上蘇雯的口罩,蘇雯擋住他的手,“沒事的,無礙。”

古辰佑垂下眼瞼,風(fēng)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fā),他反手抓著蘇雯的手,“他們沒對你怎樣吧,給的藥都沒有吃吧!”

“嗯,沒有。”

“我知道讓你每天面對他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你又必須得做,真是為難你了。”古辰佑按著她的后腦勺,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辛苦你了,很抱歉,不能陪在你身邊。”

“別這么說,沒有你我自然是撐不下去的。”

蘇雯側(cè)過頭在他臉頰親了一下,“我該走了。”

“嗯,小心點,若他們做了什么過分的事,一切以自身的安全為重,知道嗎?”古辰佑依舊摟著她,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知道了,我不會讓你鰥寡孤獨一生的。”蘇雯笑了笑,“現(xiàn)在肯松手讓我走了吧!”

就在不遠(yuǎn)處的白雪將他們親昵交談的樣子錄像保存了起來,連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待蘇雯走后,她收拾一番,若無其事的跟上去向蘇雯打招呼,“雯雯,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楚鈺呢?”

“楚鈺在跟醫(yī)生談事,關(guān)于這個疤的事,我嫌無聊,自己出來走走。”蘇雯指著臉上的傷痕。

白雪點了點頭,沒有戳穿蘇雯和古辰佑的事情,在她平靜的表面下,對蘇雯已是厭惡至極,在剛才得知原來蘇雯一直在裝傻,和醫(yī)生謀劃置自己和邱楚鈺于死地,她就恨不得扒了蘇雯的皮,將她千刀萬剮。

白雪皮笑肉不笑的伸手勾著蘇雯的手臂,“走,我跟你一起找楚鈺去,希望你臉上的疤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08

在家里的客房內(nèi),邱楚鈺強忍著怒氣看完白雪拍的視頻,他沒想到蘇雯竟然會給他來這手,還挺有能耐的,跟醫(yī)生串通起來謀害自己。

若不是白雪無意撞見她和古辰佑在公園的談話內(nèi)容,自己和白雪還糊里糊涂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殊不知已經(jīng)中了她的奸計,到時怎么死都不知道。

看來,蘇雯已經(jīng)不容小看了。

“你說這下我們該怎么辦。”白雪焦急的問道。

邱楚鈺托著下巴,目光輕佻,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陰厲的笑容,“哼,能怎么辦,將計就計唄,看誰能斗得過誰。”

白雪愣了一會才頓悟過來,笑著拍手稱快,“對啊,現(xiàn)在我們在暗,她在明,我就不信她這次還能躲過一劫。”

今天,白雪沒有留下來過夜,簡單跟蘇雯告別之后就離開了。

蘇雯摟著邱楚鈺的手,步履平緩的向屋內(nèi)走去,“今天就我們兩個吃晚飯,不如我下廚做飯給你吃?”

邱楚鈺臉上的青筋跳了跳,勉為其難的應(yīng)了她的請求,“也行,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他清楚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要他好心提防,她是不可能有機會的,雖然不清楚之前吃了多少她下的藥,但這些藥無非就是一些慢性藥,吃一點也死不了人。

就算是致幻藥他也不怕,只要不吃她經(jīng)手的東西,就萬事大吉。

邱楚鈺躲在一旁看蘇雯在廚房忙活,果然她在湯鍋里倒進了一些不明粉末,其他菜也都摻了藥粉,除了一道她喜歡的白灼菜心。

邱楚鈺眼看這一劫要躲不過去了,只好假借公司臨時應(yīng)酬之名出了去。

“不能吃完晚飯再出去嗎?”

“沒辦法,是美國來的大客戶,這單生意對公司來說非常重要。”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乖,下次一定把你做的菜吃光。”邱楚鈺拿起筷子夾了一條菜心吃了起來,伸出大拇指,給她一個大大的贊,“好吃。”

邱楚鈺一走,蘇雯就將那些飯菜通通倒進垃圾桶,拿到樓下去扔,殊不知躲在樓下的邱楚鈺將她的行徑看得一清二楚。

望著蘇雯修長的背影,邱楚鈺撥通了白雪的電話。

“親愛的,夜長夢多,我們必須速戰(zhàn)速決了。”

09

蘇雯在臥室移出床頭柜,在床頭柜底下藏著一本日記本。

她拂去粘在上面的灰沉,在后面翻開,從最后一頁開始看。

2017年1月26日,天晴。

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真面目,真是人面獸心,原來我的爸媽、爺爺奶奶都是他們害死的,現(xiàn)在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和孩子,在這里就是簡直就是一個監(jiān)獄,我該怎么逃出去,誰能救救我。

她猛的合上日記本,豆大的淚水打在日記本的皮面上,綻開了一朵朵水花,宛如結(jié)了冰晶的水珠,在冰天雪地里,是怎么都化不開的了。

這本她看了無數(shù)次的日記本,此時她卻怎么都看不下去,每看一次她就要臆想自己當(dāng)時處在那種境地的感受,被自己最信任以及最深愛的人背叛,甚至他還要手刃親子,這該是多么的痛苦和絕望。

好在對于那些痛苦的經(jīng)歷,她沒有什么記憶。

而在這本日記本上所寫的,那些一字一句誅心的傾訴,帶著她往那痛苦的深淵重走了一朝。每看一次她都猶如承受了千萬道雷火的擊打,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早已經(jīng)受不起這要命的疼痛。

而今天,她的復(fù)仇差點就要成功了,就差那么一點點。

她心里那個恨啊。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此時,門鈴聲響了起來,是白雪,拿了一袋水果和披薩,還有幾瓶汽水。

“楚鈺說他出去應(yīng)酬了,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特意囑托我來陪你的。”她拎著食物放在茶幾上,示意蘇雯坐下,“我想你肯定沒有吃飯,打小你就不喜歡一個人吃飯。”

她拿出一塊披薩放在蘇雯嘴邊,“榴蓮味,很好吃,是你喜歡的口味。”蘇雯用手接住,咬了一口,她不喜歡榴蓮,可她還是忍著吞了進去。

白雪瞇眼笑著開了一瓶檸檬味的汽水,拿來兩個杯子,倒了一杯遞給蘇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來,“你在這吃,我去弄點水果沙拉。”

蘇雯將汽水喝了個精光,榴蓮味確實太惡心了,她只想用汽水沖去那厭惡的味道。

過了一會,她只覺腦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一暗,便倒了下去。

10

待她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左手腕上纏著紗布,右手掛著點滴。

她疑惑不解的望著走進來的古辰佑,當(dāng)她想問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弄得一身傷口躺在醫(yī)院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咿咿呀呀的講不出話。

她再試再使勁,還是講不出任何話,喉嚨火辣辣的疼。她嗚咽著哭了起來,拔下針頭撲向古辰佑的懷抱。

古辰佑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她,“沒事的,你不是啞了,是聲帶水腫,會好起來的。”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使勁的搖頭,越哭越傷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們說是你抑郁癥犯了,還伴有幻覺,在家嘶吼了一天,拿著刀子自殘也不讓任何人靠近。”古辰佑握著她纏著紗布的手,心疼不已。

她使勁的搖頭,嚎叫。

她根本就沒有抑郁癥。

“我知道,這只是他們的說辭,我懷疑他們給你下藥了。”他輕輕摸著她的頭,“我們放手吧,這仇我們不報了,我只想你好好的活著。”

她依舊搖著頭。

住了三天院,蘇雯就被接了回去。

邱楚鈺扶著她走回臥室,蘇雯甩開他的手,瞪著他。

邱楚鈺的眼神突然變得狠戾冰冷,他笑了笑才說,“只要你把遺囑改了我就留你一命。”邱楚鈺拿出那本她藏起來的日記本,“我就說嘛,你都失憶了,我的計劃怎么可能會被你識破呢,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你藏著掖著,乖乖按我的要求做,你那個小情人興許還有活命的可能。”

蘇雯甩了他一耳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們怎么會知道古辰佑的存在的?她想到自己就像是瓶子里的蟲子一樣,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她惱羞成怒像瘋子一樣張嘴叫了起來,發(fā)出的聲音卻是多么的滑稽可笑,她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講不出來。

她只能瞪著邱楚鈺。

邱楚鈺按著她的肩膀,拍了拍,“別激動,萬一嗓子治不好,你可就真的成了啞巴了,還有,明天晚上我會叫律師過來更改遺囑,要不要讓那個醫(yī)生活著,全然看你怎么做了。”

蘇雯的臉上流下無數(shù)的淚水,猶如山崖上落下的瀑布,源源不絕的流著。

她跪下抱著邱楚鈺的腿,拼命的搖頭,懇求著他,求他放過古辰佑。

“我只想要錢而已,只要你更改遺囑,將財產(chǎn)留給我,或者將公司的股權(quán)和房產(chǎn)劃到我名下,我自然不會對你們怎么樣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將蘇雯踹到床邊,鎖上了門。

蘇雯抱著日記本,窩在角落,心如刀絞,如果她聽古辰佑的話,不要再報仇,或許這樣就不會連累到他了。

011

她胡亂的翻著日記本,一字一句揪心的話語鉆進她裂了痕的心。

“今天大學(xué)畢業(yè),我跟楚鈺分手了,原來他一直喜歡的人是白雪,這樣也好,他們很般配,至少跟她在一起的他看起來很幸福,我會祝福的,我今天沒有哭。”

“跟楚鈺分手的第一百天,他要結(jié)婚了,收到邀請函的我沒有去他們婚禮,我在他們的新房外站了一夜,想他想了一夜,我發(fā)現(xiàn)我給不了他們祝福,我還是很愛他。”

“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楚鈺,我已經(jīng)忘記這是我跟他分手后的第幾天了,算下來也有幾年了吧,他說他過得很不好,打算跟白雪離婚,聽到他這幾年過得很不好的時候我的心是揪著的,但是聽到他打算離婚的時候,我壓在心頭的石頭又慢慢沉了下來,我怎么會有這樣的念頭,我為自己感到羞恥。”

“今天我的世界轟然倒塌,我的家人我的至親,一夜之間全都離我而去,為什么不連同我也帶去,留我一人在世上有何用。”

“還好我的身邊還有楚鈺,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他選擇留在我身邊,他說他愿意照顧我一輩子,我為此感到開心。”

“我懷孕了,楚鈺說他要娶我,我沒想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跟楚鈺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開心的。”

蘇雯忽然發(fā)瘋了似的瘋狂的撕著日記本,將它扔出窗外。

心里苦苦哀嘆著,你這個傻女人傻女人,人家苦心積慮的接近你,為了你的家產(chǎn),不惜殺掉你的家人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卻以為那就是愛,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此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古辰佑打來的電話。

她連忙接通,戚戚然的哭著。

“怎么又哭了?”他疲憊又無力的聲音像刀子一樣扎著蘇雯的心,他停了一會待蘇雯的哭聲緩和下來才接著說,“不管怎樣,你都不要答應(yīng)去更改遺囑,否則,他們是不會留你活口的,知道嗎?就算只有你一人也要好好活著,想辦法逃出去。”

電話那頭忽然嘈雜了起來,有莽漢的叫聲,“在那里,給我抓住,往死里打。”蘇雯哭得更厲害了,哭聲響遍了整個夜空,卻無人聽見她心里的悲戚。

“好好活著,我愛你,嘟嘟嘟......”電話斷線了,支撐她活著的信念也斷了,她緊緊的抱著手機,仿佛抱著他一樣。

012

第二天夜里,邱楚鈺真的將律師領(lǐng)了過來,做遺囑公證。

“是不是我簽字,他就能活著?”她拿出手機打了這幾個字,放在邱楚鈺眼前。

邱楚鈺將打好的遺囑放在她的面前,指著簽字處,“只要你簽字,這點我是可以答應(yīng)你的,真實有效。”

蘇雯二話不說,拿起筆簽了字,然后又在手機上打出幾個字給邱楚鈺看,“放人,馬上。”

邱楚鈺也非常爽快的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白雪,說著說著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什么?”他看了蘇雯一眼,捂著電話,走到陽臺,“你說什么,怎么會死?”

蘇雯突然從身后奪走他的手機,此時白雪正好在說話,“他自殺了,我也沒想到他對蘇雯那么執(zhí)著,既然那幾億的財產(chǎn)我們都弄到手了,他的死活跟我們沒多大關(guān)系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聽完這段話的,她的耳邊嗡嗡作響,仿佛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蘇雯氣憤的揪著邱楚鈺的領(lǐng)帶,對他拳打腳踢,可是,不管她怎樣打他,都無法宣泄她內(nèi)心的憤恨和悲痛,不管怎樣古辰佑他都不會再活過來了。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一個地步,是她害死了古辰佑。

邱楚鈺啞著嗓音說道,“對不起。”

看著她瘦弱的背影,邱楚鈺忽然心生愧疚,這時準(zhǔn)備離開的蘇雯身體忽然向前傾斜,倒了下去。

等她蘇醒過來已是次日中午,此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yī)生走了進來,她的心一抖,待看清醫(yī)生容貌的時候,她的眼神頓失光彩。蘇雯望著男醫(yī)生的背影,止不住的淚水掉落了下來,古辰佑是不會再出現(xiàn)她的身邊了。

她走出病房,徑直往樓梯間走去,經(jīng)過休息區(qū),白雪和邱楚鈺不知道在爭吵著什么。

白雪甩了邱楚鈺一巴掌,“什么,這財產(chǎn)你不要了,你對她下不了手?還想照顧她的生活,邱楚鈺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還對她藕斷絲連,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行了,你別在這給我無理取鬧了。”邱楚鈺不耐煩的說道。

“無理取鬧?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過去把她給殺了,殺了她我們就能拿到錢了。”

邱楚鈺打了白雪一耳光,“白雪,你給我適可而止。”

白雪捂著被打的臉頰,難以置信又憤恨的瞪著邱楚鈺,“邱楚鈺,你竟敢打我,你竟然為了她打我,到了這一步,你竟然說你下不了手,你以為你能跟她雙宿雙飛嗎?妄想,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邱楚鈺看見了走進樓梯間的蘇雯,想追上去,卻被白雪拽了回來,“我是不會讓你去找她的。”

“別鬧,放手。”邱楚鈺推開她,跑開了。

白雪瘋了似的尖聲尖叫,“就算殺了你,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蘇雯爬上醫(yī)院的頂樓,踩在欄桿邊上,“雯雯,不要。”邱楚鈺驚恐的看著她,也不敢貿(mào)然向前,生怕她受到什么刺激跳了下去。

蘇雯露出淡淡的笑容,展開雙臂,打在身上的風(fēng),輕輕的柔柔的,她感覺自己是一只小巧的鳥,在飛翔。

“不要啊。”

邱楚鈺撲向欄桿想要阻止她,卻撲了個空。

013

“不要啊。”

邱楚鈺驚叫著從床上坐起,汗水涔涔,他看了下時間,原來是在做噩夢,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

他神情凝重的望著鏡中的自己,這夢未免也太奇異了吧。

難道是今天蘇雯在醫(yī)院拆下臉上紗布的樣子嚇到了自己?才會做這樣的夢,但是為什么,他會那么害怕失去蘇雯。

在夢見蘇雯從樓頂跳下去的時候為什么心口在隱隱作痛,難道自己對她還有感情嗎?

回想到今天在醫(yī)院蘇雯第一次回應(yīng)他說她想回家,他的內(nèi)心是激動又興奮的,是因為事件的發(fā)展正在按他們的計劃走,還是因為失憶的蘇雯承認(rèn)了他的感情。

他搖了搖頭,如果是因為感情的話,那太荒謬了。

“啊......”屋外傳來女生的尖叫聲,接著是玻璃器皿掉在地上的聲音,聲音是從蘇雯的房間傳來的,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睡在他身旁的白雪不見了。

心想不妙便匆匆趕了過去。

剛進屋就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而那個人正是白雪,她雙手握著水果刀,不停的揮舞著不肯任何人接近,接著就是幾近瘋狂的往自己的身上割肉,一片一片的,蘇雯捂著臉不忍再看。

邱楚鈺想要上前阻止她就拿到拼命的往他的身上刺,邱楚鈺心疼又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光在白雪的臉上晃了一下,她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恐怕,就像一個嗜血狂魔。

她的笑聲尖銳又刺耳,舔了一下刀子上的鮮血,饑渴的盯著邱楚鈺,猛的沖上去將他撲到在地,水果刀刺向他的脖子,不偏不倚的扎在大動脈上,紅色的血猶如打開的水龍頭噴涌而出,噴灑出來的血染紅了整片墻和家具。

而白雪趴在他身上跟一條狗似的,不停的舔著血,猙獰的臉扭曲的表情極其像一個嗜血的行尸走肉。

邱楚鈺眼皮動了幾下便停止了掙扎,斷了氣。

蘇雯從抽屜拿出一本日記本,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014

次日的新聞播報。

“觀眾朋友大家好,今天為大家播報一則新聞,在皇后區(qū)的別墅里發(fā)生了一起命案,一名白姓女子突發(fā)精神病引起了自虐和暴力傾向,殺死了一名邱姓男子,該女姓由于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割肉,在送往醫(yī)院的路上不治身亡,同住的一名女子在玩視頻的時候正好拍下了她的發(fā)病瞬間,差點死于非命。”

古辰佑端著兩杯紅酒放在床頭柜上,拿起一旁的遙控器關(guān)了電視,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雯,“有人看起來不對勁呀!”

他俯身雙手撐在床上,將她圈在自己的地盤內(nèi),望著她還閃著淚花的雙眼,“報仇了,不開心嗎?”

她搖了搖頭,凝望著他,“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還有謝謝你不僅救了我,還幫我報仇。”

古辰佑盯著她的臉,靜靜的看了許久許久,用他誘人的聲音輕聲的說道,“所以,大學(xué)的時候為什么要拒絕我的追求。”

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她突然捏著他的臉笑著說,“其實寶寶好害怕你會把催眠術(shù)用在我身上。”

古辰佑伸手撩著她的頭發(fā),撫摸著她的臉,眼神逐漸柔和迷離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放心,用在你身上的自然會是別的東西。”

“你......”蘇雯的老臉一紅,想假裝生一下氣,嘴巴卻被他的唇給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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