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冬至是一年中白晝最短的一天,也是太陽到達南回歸線的時候。

?冬至吃餃子,這一天家家都熱鬧的吃著餃子!我也不例外的吃餃子。可是我的心情卻和別人不一樣。這一天是父親的忌日!2001年冬至的前一夜,父親已經跟癌癥苦苦的掙扎了十個月。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又被腎衰竭搞得渾身浮腫。那天夜里他就嚷嚷的要穿早已做好軍裝!說是他要出遠門他走啦……

?母親悄悄的使著眼色,暗示我不要給他穿衣服,心中有些不解?只好應付著父親:我們要擦干凈身體才可以穿上干凈的軍裝。于是打來一盆熱水,用熱毛巾慢慢的擦拭著他的身體。和他說著話!他總是催呀催呀的,就像他以前辦事一樣認真和著急…

? ?說話磨蹭的累了,他也安靜了不鬧了,他也就慢慢睡著了。長長的黑夜異常的寒冷。就在黎明的時候父親突然又伸出手在空中比劃著,像是恐懼?像是求救!我知道他在努力的掙扎,于是我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的左手,也給母親使眼色,她心領神會也緊緊地握著他的右手。我輕輕的在說:不用害怕,我們陪伴著你!于是感覺父親漸漸的平靜下來……

? ?常識告訴我只要熬過黎明,病人就會挺過來!折騰了一天一夜了!大家都累了也安靜下來了。就在拂曉快要到來的時候,忽見父親脖子一挺,開始翻白眼,我們大聲的呼喚,只見他頭一歪,大口的吐著咖啡色的液體,床單被套到處都是污穢,吐完后就咽氣了。我是抱著他離開這個世界的。這個鏡頭一直都不敢去回憶!

?母親是護士出身,特別有經驗,她不讓父親過早穿新軍裝是事出有因的。如果早早地穿上軍裝就會把衣服搞臟了!大半夜的去哪里買軍裝呢?只見她特別的冷靜用準備好的紗布和棉球,蘸酒精擦拭父親的面部和身體。穿上做好的純棉內衣,然后再穿父親生前最愛的綠軍裝。

? 我和母親都是在醫院里工作的,處理自己的親人也是肅靜和認真的!我的先生早已嚇得在一旁不知所措了?還是母親大聲的喊他到跟前,他才哆嗦的幫助我們給父親翻身穿好衣服。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近距離的接觸死亡。冷酷和可怕!給父親收拾停當送他去太平間時,天色已漏出魚肚白色了。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像是在給父親送行!

? 離開醫院回到家里心就像被掏空一樣!生命就是這樣脆弱,陰陽兩隔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父親一生都是非常聰明的一個人,精于計算,善于用腦,沒有想到他最后的用力就是要在冬至的這一天與我們告別!讓我們記住他的愛與他的情!

?冬至的晚上我們又去太平間看望了父親,他躺在冰冷的石臺子上,穿著特意給他定做的綠軍裝,一臉的端莊和安詳,看著他臉上泛著少有的紅潤。終于結束了十個月病魔的折磨與痛苦!為了讓父親走的莊重和有尊嚴,我和母親拒絕了切開氣管,插管的最后搶救工作!在最后的時刻一直陪伴著他…

?父親一路走好!你在天堂終于沒有痛苦了!來世我們再做親人吧!

后記:一直不愿意寫父親的祭文!因為他也是一個優秀的大夫!曾經挽救過無數戰士和病人的生命。卻被癌癥這個病魔打倒!人都有最脆弱的一面,他的苦苦掙扎,不愿意面對現實,也是讓他走的特別痛苦。所以要戰勝自己是最不易的!逝者已去!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著!而且要活好每一天!離開的時候要說聲謝謝!這個世界我來過,這個世界我走了。不說再見,只說永遠……

? ? ? ? ? ? ? ?于~冬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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