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這噴嚏都打了一天了,我揉了揉發紅的鼻頭,在地鐵上安安靜靜的坐著,今天一天頭暈暈的,就早早下了班,坐著地鐵趕回了家。到家之后,把包往床上一丟,然后找水吃藥,迷迷糊糊就躺下了。
朦朧間,我看到有個穿白衣服的人過來,跟我說,是什么判官,說我還有24小時的壽命,讓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趕緊去辦。開什么玩笑?現在是社會主義,哪有什么牛鬼蛇神,我一個唯物論者,你說我只有24小時的壽命,玩我呢?那個人丟給我一冊卷簿,上面赫然勾畫著,林蕭蕭,28歲卒。
這下我笑不出來了,想我林蕭蕭混了28年,居然讓我撞見黑白無常了,只有24小時的壽命,靠,玩毛線啊,老天爺,你玩我是吧,我癱坐在地上,都不知道是哭是笑了。
“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速速去辦吧,你這樣癱坐著,時間只會越來越少,到時間了,我就會來找你。”說完白衣人就不見了。
“你奶奶的,未了心愿?我心愿都沒達成呢好不?我想我爸媽,我想結婚生子,我想環球旅行,我想出書,我想有馬甲線,嗚嗚... ..."
“林蕭蕭,你沒時間了,別哭了,第一件事,第一件事,對,存折。”我擦干眼淚鼻涕,開始找我的錢包,里面一堆卡片,有美容的、健身的、服飾的,工資卡,工資卡,我打開手機開始查我的余額,“你大爺的,我都想掐死我自己,”我把卡丟地上,“我爸媽又不會使信用卡,我一個月光族,除了留了一堆信用卡賬單,我啥都沒有。他們老了怎么辦?他們生病了怎么辦?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豬腦子,豬腦子!”我敲著自己的頭,每次都想著好好攢錢,買個房子,帶他們二老出去玩,我光顧著自己玩,說什么,年輕就是用來遠行,遠行個毛啊,小命都沒了。
“我得想個辦法,不能突然就死,他們肯定接受不了,我想想,我想想,對了,我就說我下基層實習去了,去個一年半載的。”我到浴室洗好臉,換好衣服,背著包,坐著公交車去爸媽家,一路上,對著自己說,“林蕭蕭,不能哭,絕不能哭。”可眼淚還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到了爸媽家里,我在門口深吸了口氣,不能哭,不能哭,我求你了,林蕭蕭,決不能哭。然后按了爸媽家的門鈴。爸爸給我開的門,“咦,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蕭蕭?”
“爸,我想你了呀,就回來了。”
“是蕭蕭回來了!”
“媽,你看我爸,我回個家,多稀奇似的。”
“就是,老頭子,去菜市場買條魚,中午給蕭蕭做紅燒魚。”
然后我爸就去了菜場買了一堆菜,我媽就在廚房給我做飯,我陪爸爸下象棋,“爸,你讓我一把。”
“爸,你這棋藝越來越高超了。”
“爸,將你。哈哈”
“好了,洗手吃飯。”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著飯,我慢慢的吃著魚,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好想哭啊,這是這輩子吃的最后一次了,媽,我下輩子還當你閨女。
“咋了,姑娘,怎么總是擤鼻子。”
“媽,我感冒了。沒事,還有,爸媽,我要去基層學習一年呢,可能好久不能回來了,你兩好好保重。還有,那打電話不方便,我只能給你們寫信了,我保證每月,不,2周一封,嘿嘿。”
“爸,媽,你們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不舒服,記得去看醫生,一定要每天吃飽,天冷了多穿點,天熱了,記得開空調,我媽脾氣不好,爸,你別總氣她,你倆要好好的。“我強忍著眼淚說。
“你這死丫頭,又不是不回來了,你以前讀書的時候不也一年回來一次嗎?很快就過去啦。媽去給你收拾行李,老頭子,在陪孩子吃點。”... ...
從爸媽家出來,我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一個人走在馬路上,這些吃的我又不能帶到陰曹地府去,我拿它干嘛呀,我翻著手機,看著那個被我特別標注的人——楚耀,本來下月七夕我就想跟他表白了呢,女生表白又怎么,大不了被拒絕唄,我呵呵笑著,然后眼淚從臉上慢慢滑下來,還好沒有表白,要不然又多了一個人難過呢。我打電話給楚耀,嘟嘟,“喂,楚耀,你現在在干嘛?我們出去吃個飯吧。”
不多久,我們倆就在第一次見面的西餐店了,楚耀穿著工作服跑過來,“怎么了,這個點吃飯?吃下午茶啊。”
“對啊,就吃下午茶,不行啊。”
“行,行,大小姐,你說什么都行。我們進去點餐。”
“來,這包給你。”
“你是拿我當飯桶,給我這么大包零食干嘛。”
“去逛街,無聊啊,看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吃零食啊。”
“你呀,對了,這個案子忙完了,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好。”我看著他誠懇的眼睛,開心的應道,心里卻像有把刀在絞我的腸子,疼,生疼生疼的。
“不能多陪你了,我回去趕項目去了,回頭我們電聯。”他比了個打電話的姿勢,微笑著跟我說。
“好啊,我們再聯系。”我笑著說。
看著他走遠,眼淚滴答滴答掉進咖啡里,我最愛的拿鐵,今天格外的苦,是不是因為眼淚是咸的,所以它苦上加苦。還好我們都沒有表白,不然你得多難過,我不想看到你為我難過的樣子,楚耀,我喜歡你,我在心里喊... ...
我拿出買好的信紙,鋪平,開始寫著,“爸媽,這是我到雪鄉的第一個星期,雖然這里很冷,可是這里人們很熱情,經常給我送吃的,我住在一個阿媽家里,她把炕燒的特別暖,還有她做魚也很好吃,可還是比不上媽媽做的... ...""嗚嗚... ...."我趴著桌子上編不下去了,淚水把信紙都打濕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老天爺,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 ...哭了一段時間,我打開另外一張信紙,繼續寫了下去... ...
“喂,小柔,下班沒?干嘛?請你逛街買衣服啊!”我給閨蜜小柔打著電話,我得把信交給她,讓她給我爸媽寄過去。
“喂,你今天居然有空陪我逛街買衣服,不搞你的創作了,大忙人!?”小柔見到我,挖苦我到。
“再忙也得陪大美女呀,對不起啦,今天刷我的卡,我做東。”
“算你還有良心,不用刷了,我們走走吧,好久沒在一起聊聊天了。”
“小柔,我們去游樂場吧,我想去那。”
“恩?恩,好。”小柔笑瞇瞇的說道。
我們去坐旋轉木馬,去玩藍月飛車,去坐急速漂流,去開卡丁車,在一群小朋友中,我們是最惹眼的大孩子,管它呢,人生本來就該放肆笑啊,何況我沒幾個小時了。
“蕭蕭,怎么了?”小柔坐在草地上問我,“你今天不對勁。”
“小柔,你相信死亡通知單嗎?”
“什么?”
“就是會有黑白無常告訴你,你要死了。”
“別開玩笑了,怎么會有這種事?”
“是真的,小柔,”我正過臉對著小柔講,“我快要死了。”
我一五一十的講經歷告訴小柔,要她幫忙處理我的后事,“小柔,千萬千萬不能讓我爸媽知道,太突然了,我都接受不了,更何況他們。”
“恩,我知道,... ...”小柔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看著天上皎皎的明月,突然覺得它好美,又圓又亮,都說月亮不發光,只是反射太陽的光芒,可是即使那樣,它也為晚歸的人們送去一絲明亮,真的好美,我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還有草地上不知名的蟲子,窸窸窣窣的,好像是在鳴叫,是蟋蟀吧?小時候,爸爸還給我做過蟋蟀籠子呢,然后我們倆去田里住蟋蟀,看誰抓的個大,弄的裙子都臟了,回家后,又被媽媽一群責罵... ...
“爸,媽,女兒不孝啊,以前都沒好好孝順你們。”
“楚耀,你還會記得我嗎?早知道我就早跟你表白了,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呢,算了,不表白也好,你要幸福哦。”
小柔陪著我坐在摩天輪上看著明晃晃的月亮,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接近... ...
“不要!”我大吼一聲,突然就坐了起來,我摸摸臉,摸摸頭,看看床上,包還在,桌子上還放著吃藥的半杯水。
“原來是場夢.... ....嚇死老娘了。”
我坐了一會,突然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媽,我中午家走,給我做條魚,哎呀,我跟公司請假了,感冒了,好啦,給我做好吃的哦。一會見。”
我放下手機,準備洗臉,收拾收拾,又想起來什么,于是發了條短信
“楚耀,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吧,林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