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家蔡瀾:世界上最極致的口味永遠是媽媽的味道。
確實,在13歲離家之前,這種味覺養成已經深入骨髓,后來有經過多次放假回家重復記憶,有了家內家外的對比,更對媽媽的味道進行了褒獎。不是菜有多好吃,大概是熟悉,內心認知從生下來便確定這個菜就應該是這個味道,因此味蕾只有在媽媽的飯菜里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
土豆燒豆角,或者確切來說是土豆燜豆角,是我最念念不忘的媽媽菜了,在遼東的鄉下,土豆不是很大,里肉黃澄澄的,豆角幾乎和土豆一起在7月初同時結果成熟,天然的豆角沒有化肥和其他養料,在濕潤的氣候中結成的果實把充實飽滿,青色滿架叮當,烹飪的過程中很易爛,豆角有著天然的豆角香。
兩者結合,記憶中出除了鹽和醬油似乎并沒有別的特別的佐料,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在食材都放入鍋內悶煮,臨出鍋前媽媽撒上她喜歡的香菜碎,和蔥碎點綴,就剩下我大快朵頤了。
工作后,再回家吃7月的豆角燜土豆已經不可能了。現居的城市,飯館多了,即使是東北飯館的這道菜,都沒了記憶的味道,更何況那些魯菜等其他菜系的館子了,廚師努力調味烹飪,各種佐料輪番上陣轟炸,在媽媽那保持了食物原始味道做法前都甘拜下風。
亦或者,我自始就認知就是這才是土豆燜豆角該有的聞到,味蕾記憶,我已然成為這道菜的品嘗奴隸。
其實,人們所依戀的食物味道,往往都不是從食物本身出發,風味似乎是最淺層的關聯,而是背后認為賦予的情感,讓這份味道從此與眾不同。
初戀酸梅湯。因為愛喝酸梅湯而結識定情,帶著甜蜜味的酸梅湯,你沒喝過吧!在一起的時候酸梅湯是甜的,分開是苦的,時間久了似乎又是酸甜的,但這里的酸梅湯是他們的,只有他和她。
校門麻辣燙。高中結伴浩浩蕩蕩的來這里就餐,畢業后店主換了,店面重裝,依然捧場,似乎麻辣燙里有青春,飛揚的嘴角和笑臉,眼淚和矛盾爭吵,只不過味道越來越淡了。
我們愛看舌尖上的中國,陳曉卿也是通過食物語言將背后的故事緩緩說來,我們感動于中國的地大物博,更為美食背后的努力和情感同化,引起內心共鳴。
去年,山東大叔抱超重煎餅上飛機走紅,老母親連夜給他準備了30多斤煎餅,感動其母愛,網友也開始曬從家長帶回來的特產,離家的游子,味道有記憶,只有那里是家,有家鄉。
前幾天媽媽打電話,惦記著要給我寄點咸鴨蛋,又大夸特夸她的鴨蛋咸淡適中,和早餐的粥油條搭配正好,而且還扎下去冒油。小時候學習汪曾祺的高郵的咸鴨蛋,對其中描述的“筷子頭一扎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念念不忘,后來每次回家總要吃幾個鴨蛋,就被媽媽記下了,又或者,因為被記下,會潛意識告訴自己我愛吃鴨蛋,對的,我愛吃。
如今的母親也開始年邁,做飯的次數也開始減少,不在像年輕時候精神旺盛,做一桌子菜就會疲憊不堪,經常忘了鹽到底放沒放,剛剛洗過的食材又放到了哪里。
她知道自己老了,我們也勸她逢年過節少做些,畢竟生活水平提高了,對于魚和肉的也不是那么喜愛,可她總覺得我們好不容易回來,吃一次就少一次。
母愛似乎是永生償不完的債,沒有最高限額。她的味道也是,會在心里生根,永遠追尋這種味道,家的味道,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