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是什么時候跳出小朋友的圈子火成了社會人?我不記得了。
《啥是佩奇》拍的倒是真好,否則也不會在朋友圈彌漫。
我不太懂從營銷角度來說這部短片的商業效果或目的。
但它觸動了我。
剝開了我塵封的、關于家的心。
讓我想起了我的爺爺。
那個爺爺,在以為孩子會回來過年時,想盡辦法的尋找佩奇,準備一切需要的東西時,他內心不曾表露的期待;在干勁十足的包餃子,卻不想看到電視中別的孩子已經到家時,他滿是等待的焦慮;在得知孩子并不回來過年時,那隱忍著的失落;在孩子來接時,那看似倔強又假意責備的開心;在吃團圓飯時,迫不及待的拿出東西,想把家鄉都掏出來的執著。
每一點都戳中我心。大概像極了我們每個人的爺爺,也像極了每一個把情緒都藏起來的我們。
那樣的老家,那副戴在爺爺奶奶臉上的老花鏡;那不知何時會響起又不易聽清楚的大喇叭;那看似有些雜亂卻鮮活的田間村頭;甚至于被大風吹來的山寨“佩奇”產品。
每一個場景似乎都存在于我們的記憶之中,像那本年歲已長的新華字典一樣泛黃陳舊,但未曾忘卻。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說,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似乎更加冷漠,缺乏人情味。
也并非如此。
家那么遠,事情那么多。時間滾滾向前,現實生活讓你不能停歇。
從小成長的地方,從小相伴的家人,那是內心溫暖又柔軟的地方。即使就在你身后,有時卻也無法觸碰。莫不如將它封存。似乎不去想起它,我們就可以一直埋頭向前。現實生活更讓你不敢停歇,因為一旦停下來也許那樣的溫暖就會席卷而來摧毀你的故作堅強。
去年夏天,我帶著我的兩個孩子回自己家小住了一段時間。
時不時地,我就帶上他們兩個,到我爺爺奶奶家里去玩上半天,蹭兩頓飯。
我的爺爺奶奶,快八十了。
爺爺的身形越發傴僂,白發稀疏。好在他身體還不錯。還要年長爺爺幾歲的奶奶,老態龍鐘,瞇糊著眼睛其實視力已經很不好了。
但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好像還是那個大孫女。
每次去爺爺家時,他會給我準備我喜歡吃的菜,給他的重孫重孫女備好水果,走的時候還是固執的要你多帶些吃的。爺爺還像我小時候那樣,騎著電動三輪車兜風似的載著我們去往終點。
有時候我會覺得似乎爺爺他喜歡我的女兒要多一些。那時候我女兒還不會走路,爺爺有時候會把她抱起來逗逗她,有時候會給她喂飯,慈眉善目。這樣的片刻讓人覺得淡然又溫暖。
恍惚間我會覺得好像還是我小時候。那時我還小,而爺爺也沒有這么老。他抱著我的女兒,仿佛過去抱著我。
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因為蛀牙痛得難以忍耐痛哭流涕,寒冬臘月的天里爺爺就抱著我,從家里遠遠的走出去,帶我去外面看看讓我轉移注意力,逗我開心。
記得有一次要去北京玩,夜晚的火車站里,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短短的幾天我卻特別舍不得爺爺,我的腳在地上踢來踢去,有些哭哭啼啼。而爺爺就坐在我的身邊,耐心的跟我講外面會有多么精彩好玩。
記得爺爺出差回來給我帶的紅色小皮鞋,我還穿著它踢足球。
記得爺爺給我買的零食大禮包,里面有個小小的記事本我特別喜歡。
記得放學時爺爺就站在路口等著,待我坐上他的車以后就出發回家。
記得我做錯事時他也不會生氣只是講清楚道理,讓人安心。
小時候他伴我成長。
長大以后,我在家的日子卻越來越少,和爺爺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少到我不敢回去。
我害怕別離,怕到連相聚都抗拒。
當我要離開家的時候。
在爺爺奶奶家,因為要去別的地方,本想坐公交車就好,但爺爺還是固執的要親自送我們過去。下了車以后,爺爺在我旁邊絮絮的說,你現在還沒有工作,如果有什么困難就說,能幫的我們還能幫一點。當時我只是低著頭說好好,卻根本不敢看爺爺一眼,因為我止不住的眼淚不想讓他看到。我不敢看他依然慈祥的面龐,不敢看他更加衰老的身形。
要走的那天,爺爺趕了個大早,買了很多點心特意給我送來,讓我在路上吃,即使我們都知道,飛機也不過兩個小時。他抱了抱重孫女,輕輕的貼了下她的臉頰,并沒有多說什么。對我們來說,愛和不舍都放在心底。
在這之前,我已經有差不多兩年沒有回家了。而這之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回家。
我不在的日子里,爺爺奶奶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老去。
我們之間有隔閡嗎?
有。就像城市和鄉村的不同仍然存在一樣。
也許他們以為你愛吃的東西,其實你早就不怎么吃了。也許他們的所說所談,現在早就過時不存在了。也許他們關心的,和你重視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但是。他們仍然會留意你現在的喜好,希望下一次能夠更好的滿足你。他們會笨拙的使用手機微信,希望多拉近一些彼此的差距。
所以又怕什么隔閡呢。比隔閡更多的,是像記憶中一樣的溫暖啊。
所以,啥是佩奇?其實不重要了。
重要的大概就是片尾的那一刻,不管男女老少,不論新生與衰老,不論城市和鄉村,都可以相聚在一起,歡笑的那一刻吧。
即使你不知道佩奇是誰
即使你不會看佩奇過大年
啥是佩奇都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