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委委佗佗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或許，故事不一定是這樣呢？
1
我已經兩年沒有戀愛了。像我這個年紀，好像沒有男朋友是件很尷尬的事情。
關系最好的朋友關曉曉忙著熱火朝天地戀愛，打個電話約她吃個飯實在太難。要么“親愛的，今天陪男朋友買衣服”，要么“親愛的，今天男朋友身體不舒服我得照顧他”“親愛的，能帶男朋友一起嗎？”
好吧，男朋友好像真的比我有魅力。
在公司里經常會不小心聽到各種謬論，諸如“明妙是不是不喜歡男人？”
逢年過節總算可以放下工作和家人團聚，誰知道小伙伴個個都在張羅婚禮，這時候爸媽就等不及了。“妙妙，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自己一個人爸媽多不放心吶？”
這倒算不上什么，我早就練就了敷衍技能，怕就怕有個七大姑八大姨認識太多和你年齡相當的小伙子，然后撮合爸媽冷不丁不受防地就給你安排各種相親。
結果經常是尷尬，尷尬，大寫的尷尬。
懵逼。懵逼。大寫的懵逼。
直男癌：“你是處女嗎？”(分分鐘想說，閉嘴！再見)
自戀狂：“以我的條件完全balabala”(嗯，很厲害嘛)
娘炮：“你覺得我身姿挺曼妙吧？我怎么覺得你一點沒女人味兒呢？”(目瞪口呆)
天涯淪落人：“你也是被迫相親吧？”(握手)
我是明妙，今年26歲，2013年畢業于廈門某高校，現工作于廈門一家知名文化出版公司擔任雜志編輯。每天畫著精致的妝容，帶著得體的笑容，穿梭于這座城市陌生的人群里與所有的冷漠和孤獨對抗。
我每天要面對的如你所知，一個微大齡單身女的日常。難道我真的應該重新思考一下人生了嗎？
2
2015年2月14日，我像往常一樣化好精致的妝容準備去公司上班。
雜志社的工作和大學未畢業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還記得第一次來這里面試的時候滿心的緊張不小心就被戳破，回到家忐忑甚久但還是沒能忍住給主編打電話詢問面試結果，那種小心翼翼的喜歡只給過周正。
很幸運地，編輯錄用了我。不幸的是，我失戀了，我和周正三年的戀愛關系正式宣告結束。
三年以來，我和周正只有一次完整的情人節。為了能在一起度過一次完整的情人節，我早就預訂好了酒店，浪漫的海景房，推開窗，便可以望到海。經常會嘲笑那時候的自己，即使窮到吃土，也要為愛傾盡所有，只是為了有一個浪漫的回憶，可到頭來，回憶都變成了嘲諷。
周正和我不一樣的。這大概也是我和周正分手的根本原因吧。即使三年，我也沒能完全改變自己，他總是說“總有一個人要有所改變”，我知道，這個人必須是我。
事實上，我已經改變了很多，在周正之前，我交過一個男朋友。他對我百依百順、無微不至，而我對他，如周正對我。真應了江湖上那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我在瞎想些什么？都結束了。”
不停地校對，校對，校對。失去了所愛，剩下的就只能是工作了吧，一切都可以將就和湊合。公司雖然不會因為情人節給員工放假，但是公司的氣氛卻與往日大有不同，似乎每個角落里都充斥著爛俗的玫瑰花味。前幾日眉來眼去的一對新員工也發展到牽手下班的程度。
真是沒有恩愛就沒有傷害。當然，沒有人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油鹽不進的石頭。沒關系，我告訴自己，我是不卑不亢的。
下班回家路上，突然很想喝點酒。想起關曉曉那個“嫁”了男朋友的沒良心女，還真的有點心塞。算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不如自嗨，在樓下超市買了兩瓶啤酒，自己下廚炒了雞蛋西紅柿。關上房門，開始了孤獨而別有一番滋味的情人夜。
除了平時不可推脫的應酬，我早就不喝酒了。兩口啤酒下肚，胃里攪起一陣陣酸楚。大學的時候，每次喝酒，周正都會陪著我，告訴我“只有在我身邊才可以這樣”。如今啤酒、情人節，卻少了當事人，剩下的只有酒精味的回憶。
我到底在難過什么？分手不是經過自己認真考慮的嗎？可是為什么，酒精里都是周正的身影。
“給我放好洗澡水。”
“好的。”
“去洗一下蘋果。”
“好的。”
周正和我在一起，總是喜歡安排我做這個做那個，而我永遠拒絕不了。因為我愛他。
“會不會覺得冷？”
“抱抱我。”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周正又在我身邊抱住了我。
“啊！明妙，你是不是腦子里進酒精了？兩年了，你早就不愛他了。”
3
“明妙，在哪兒呢？我男朋友說請你吃飯，就在‘大城小事’啊，一會兒來吧！”
關曉曉這個家伙，現在真是越來越沒良心了。畢業后，關曉曉和葛騰，我和周正，我們四個人居然不約而同地失戀了。我沒有過問她什么原因，我知道她要是想說早就告訴我。
梁京，是大學時期一直喜歡曉曉的同專業學長。那時候的關曉曉，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畢業后，梁京得知曉曉分手，居然跟隨曉曉進了一家公司做市場營銷。
比起關曉曉，我少了些豁達。關曉曉是我大學最好的朋友，我們倆經常一起瞎折騰，諸如瘋狂購物、周周約會、帶上各自男朋友出去瞎浪。我這樣一個好靜的文藝女青年硬生生被她解放了天性。
那時候她的男朋友還不是梁京，她的男朋友是葛騰，從高中一直走到大學畢業五六年的時間，我見證了他們兩個的相愛相殺。絕對秒殺我和周正，兩個人相愛起來歇斯底里，相殺起來也是徹頭徹尾。
我沒想到關曉曉能這么快就走出那段感情，還時不時地就給我上演“甜蜜蜜”。我常常罵關曉曉“葛騰當初就是瞎了眼找你這么一個負心女”，關曉曉臉上波瀾不驚，“他活該啊。”事到如今，也沒搞清楚他們為什么會分手。
關曉曉是個極為要面子的女人，對這件事，她不說，我就閉口不提。算了，自己的感情也沒處理好，干嗎費心？關曉曉可是比我過得快活啊。說真的，對于她的新歡我很不適應，并不是覺得他怎樣，而是他就像時間的參照物，時刻告訴我周正真的離開我了，大學時代真正結束了，我和周正，關曉曉和葛騰。我們四個人的大學時代。
我時常想如果時間能夠倒回到從前，自己還是會心甘情愿聽周正的話。
“我說親愛的，你什么時候能不這么磨嘰阿？等你多長時間了？”
“知道了，一會就到。”
真不懂關曉曉。“大城小事”是我們讀大學經常來的一家菜品店，老板娘總是笑眼盈盈羨慕我們“年輕真好”，店里有一面貼滿了便利貼的表白墻。我深信我當年我寫給周正的那張一定還在，因為我特意拿膠帶紙把它糊住了。
那時候心里想的是“周正我一定要嫁給你”。分手后，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里，對于那面貼滿故事的墻，我假裝看不見。
關曉曉叫我來這，帶著新歡，什么思路？是什么時候，關曉曉也這么讓我琢磨不透了啊。
“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
“明妙，我和梁京請你吃飯，你磨嘰大半天怎么回事？”
“曉曉，我們又沒什么事兒明妙工作忙。明妙，你要喝點什么？”
“白開水就好。”
關曉曉說話直來直去，我早就習慣，所以她說得再不好聽我都不會往心里去。
點餐的時候，老板娘認出了我和關曉曉，她還是笑臉盈盈，但似乎帶著某種詫異。我知道，是因為周正和葛騰不在。
4
畢業那天，我們四個一起去喝酒，還是在“大城小事”。那天晚上，我們四個喝得爛醉，關曉曉和葛騰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我第一次喝醉，我抱著周正的脖子吻他。
周正變得不像他平時的樣子，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淚，他說，“妙妙，我很沒用，什么也給不了你。”那一刻，我覺得我內心的那個理想城堡轟然倒塌，我曾經勾畫的那張一家人的藍圖被他一句話扯碎。
我喝酒，周正抱住我說，“妙妙，只有在我身邊才能這樣。”
“可是你什么都給不了我啊。周正，三年了，你還是不愿意為我改變。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他沉默了良久，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淡淡地回答：“失去就失去無所謂。”
就這樣，如你所知，一個月后，也就是在我即將正式入職的那段時間，我們分手了。
“周正，你還是不懂我想要什么。我們分手吧。”
“明妙，這是你認真考慮的結果嗎？”
我咬住嘴唇，使出所有的勇氣看著周正回答：“沒錯。”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周正面前這樣“灑脫”。事實上，我的心已經支離破碎。
周正曾經對我說，“妙妙，從來沒見過你哭。”
“嗯，我不喜歡哭。”這大概是我在周正眼里唯一的一點堅強吧，所以我所有的眼淚都不會讓周正知道。
其實我和周正都是要強的人，當時在一起，因為我們有很多相似處，比如，我們都是天蝎座。很多人告訴我，你們兩個天蝎座在一起那就是“復仇者聯盟”。
事實上，也沒那么可怕。我愿意為他改變，他發脾氣的時候，我盡量保持冷靜不和他正面沖突，他要我做的事情我也盡量聽他的話，他說喜歡我身上哪種味道我就一直去買那個品牌的香水。我不怕失去，我是不舍得失去。
因為和周正在一起，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個溫熱的人，我會為他難過為他開心，為他變得不像我自己。可是這有什么關系呢？
可我還是期盼，周正會像其他戀人那樣溫柔待我。可是好像，他不會。
“周正。你一定不夠愛我的吧！”
三年了，我的安全感還是那么微弱。但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沒心沒肺。這真的也沒關系。
關曉曉又喝多了，我不懂，她明明過得很幸福啊。
“梁京，你別扶我！我沒醉。”關曉曉紅著眼睛，帶著哭腔。一瞬間我覺得她像受了傷的小兔子，看她這樣子，我也有些酸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一陣熟悉的啤酒味翻騰在我們之間。
梁京索性一把奪過她的啤酒杯。
“曉曉，你怎么了今天。”我勸她，雖然我并不知道關曉曉從畢業以后和葛騰發生了什么，但我越來越清楚，她和葛騰不是簡單的分手，一定有什么事情。
“明妙，為什么？為什么是你？”
“梁京，曉曉在說什么？”
梁京一臉難為情，我便不好意思多問，但關曉曉的戀愛謎團似乎越來越大，也似乎，和我有關。但是怎么相關，我不知道。
為什么是我？
5
梁京把曉曉送回家，我也已經滿身疲憊。和公司請了半天假，一回家就倒在沙發上懶得動彈。
胸腔里有揮之不去的啤酒味道。兩年沒有見到周正了。他還是老樣子嗎？還愛生氣嗎？上海的天氣有沒有比廈門通透些？我送他的毛巾他還在用嗎？有沒有人像我曾經那樣聽他的話？
“周正，你還好嗎？”
我很想發一條短信，給那個已經很久沒有動靜卻爛熟于心的手機號碼，可我根本就沒這么坦然。只要一想，我就會覺得渾身顫抖。甚至，我都不敢確定這個號碼的主人還是不是他。
分手這兩年，周正離開廈門去了上海，本來嘛，周正大學時候就計劃畢業以后去上海工作的。他家在江蘇，上海機會多而且離家近，而我還是更習慣廈門的生活。可是少了周正的廈門，我并不太喜歡。
兩年了，他就像消失在熱帶雨林里杳無音訊。我沒再見過他一次面，沒再收到過他一次短信。想來也挺可悲吧，你愛得掏心掏肺的人，說錯過就錯過了。并且，毫無保留的。
說真的，我原本以為，他至少能給我一個電話。
“看吧明妙，你的猜想沒錯，他不愛你。”
“我也不愛周正。”
很久以前，我習慣了這樣一個人的對話。不知道什么時候，外邊下起了大雨，周正那把舊傘還躲在床頭柜上，安然不動，就像兩年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每天按時上下班，每月按時給家里寄錢，每年按時拿公司的獎金。從什么時候，生活變得真的波瀾不驚。你才真正發現，原來你渴望的那個波瀾不驚，需要那個人的陪伴。沒有那個人，一切都是死水。一切都好像走上沒有變化的軌道，我永遠不敢去想下個路口會與誰相遇。
6
“明妙，我是葛騰。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葛騰。從和周正分手之后，葛騰也奇跡般退出了我的生活。因為周正和關曉曉，對葛騰的漸行漸遠也覺得理所當然。忽然記起，葛騰離開廈門的時候也找過自己。
“明妙，我和曉曉分手了。明天要離開廈門，你來機場送我吧！”
“周正不去嗎？”
“我沒告訴他。”
“好吧。”
機場大廳里，我遠遠地看見葛騰朝我揮手。
“葛騰，你也要離開？為什么之前沒有聽你說過？曉曉知道嗎？”
“曉曉知道。”
我掏出手機，準備打給曉曉卻被葛騰制止。
“她不會來的。我要去美國學兩年金融，回國幫我爸爸打理公司。”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昨天我們四個人還是對酒當歌，今天就要揮手道別。
“保重。”
事到如今，只好保重。
候機樓里，葛騰禮貌性地擁抱了我。
“明妙，保重。”
事隔兩年，如果不是葛騰一身海歸氣息地出現在我眼前，我真的沒有察覺兩年的距離會如此匆忙。每一天，我都在與自己進行對抗。每一天，我都在用力驅趕關于周正的記憶。
“明妙，你越來越好看了，妝容更加精致了。”
上大學的時候我真的很笨拙，眉毛經常畫得過于粗直，經常被他們打趣像蠟筆小新，我的口紅也是經常被周正吃掉，他經常說，“口紅不適合你，你素顏就很好。”那時候的周正和葛騰也都還是少不更事的男生。
“你也越來越有風度了。”
我能感覺到我和葛騰的距離不止是兩年的長度，似乎是相隔多年。他再也不是那個和關曉曉打情罵俏、和周正深夜買醉的葛騰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為他這樣的成熟感到悲傷。
“周正找過你嗎？”
“沒有。”
“那你還想他嗎？”
“葛騰，你應該關心曉曉。”
“哦，她好嗎？”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
“但是……”
我轉過頭來看著葛騰，那一瞬間我不敢相信甚至一直回避的直覺越發清晰了。我用憤怒的眼神盯著葛騰，“但是什么？”
“曉曉沒有告訴過你嗎？”
“你不應該。”
葛騰的眼神清楚地告訴我，他喜歡我。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荒謬的情節。
曾經和周正在一起，他被很多人追。我很不滿，經常會幻想有癡心男招惹我，然后云淡風輕地讓周正知道，讓他吃醋。可是這個人，為什么是葛騰？
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
7
“葛騰回來了。周正呢？他會回來嗎？”
“不會的。說不定他已經準備結婚了。”
這樣想著，我的心里很是難過。我沒辦法讓自己正視這樣的猜想，哪怕只是猜想。
“你愛周正。你想要他回來。”
“明妙，能不能不要瞎胡鬧。”
連續幾天我都在這樣瞎想，曉曉最近也沒有和我聯系，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樣了。
“明妙，你最近工作狀態不太良好啊，需要好好調整了。”主編第一次對我的工作表示不滿。
我的臉上一片漠然。大學的時候我是如何熱愛這份工作的呢？我都快忘記了。
“周正，畢業以后我想去那家公司當編輯。你會留下來嗎？”
“加油吧。”
周正心里似乎藏著一片我無法觸摸的深海，我永遠不能透過他的眼神或是語言得到答案。
想著周正離開廈門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我覺得，我應該斷了對他的念頭。
“明妙，你該重新思考一下人生了。”可能吧，兩年來，我一直活在過去里可悲的是我還要壓迫自己不去承認。而我想念的那個叫周正的人，已經兩年沒了音訊。他的微信他的微博他的QQ，沒有任何更新。
我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他，可是每次經過艱難的掙扎過后，我都輸給了“不打擾”這三個字。兩年的時間，我真的受夠了“不打擾”的折磨，可是除了“不打擾”，我又能做什么？像在大學每次自己發了脾氣又厚著臉皮抱住他嗎？想想就會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可笑，兩年了，我也該有些成熟的樣子了不是嗎？
大學里學過鄭愁予的《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宿舍樓下，我念給周正聽。“這首詩我不喜歡最后兩句。”
“我不是過客。”
“周正，你說過你不是過客，可是現在你在哪里？”
8
“曉曉，你能見我我很高興。”
“犯不著這樣說，我不是什么貴人。”
“曉曉，我知道我——”
“葛騰，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關曉曉，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我現在和梁京過得很好，我希望你，能收起你的抱歉感和同情心。就這樣吧，不要再見面了。”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真的不可以再重新來過。
葛騰，不應該喜歡我的。他喜歡我，只會失去曉曉。
9
“妙妙，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你媽想你了。”
“知道了，爸爸，我周末回去。”
爸媽年紀大了，就越來越容易想我。大學的時候還好，畢業工作了，經常會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
留在廈門工作也是為了能隨時照顧父母，他們這么多年都生活在這里，是離不開廈門更離不開我的。
“妙妙，媽知道你還想著周正吶！”
“媽，你提他干什么。我和他不合適。”
“妙妙，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他吧，爸媽不會攔著你。”
真的，那一刻我不否認自己有沖去機場的沖動。可是我忍住了。也許是我已經訓練好了自己，也許真的，我已經沒那么愛他了。
我不能再叫爸媽為我著急了。
“爸媽，給我安排相親吧。我不會再敷衍。”
不出意外地，爸媽為我的這句話感到吃驚。空氣靜止了一會兒。我爸說，“妙妙，爸爸希望女兒幸福快樂。”
那一瞬間，我就像二十歲以前那樣在爸媽面前流了眼淚。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對父母的愧疚，以及所有的我對周正的思念……都在這眼淚里。
我在我的臥室里沉沉地睡了一覺，這一夜，沒有夢的打擾。
10
2016年9月13日，廈門的天氣很溫和，天空很藍。我打算去海邊看看。雙腳踏進那一片寬闊的海水中時，我知道，在中國，這里的海最藍最深遠也最干凈。
海風吹拂，椰子樹搖曳。
那個情人節的夜晚，我們并沒有看到這樣的海景。
9月13日，是我和周正共同的生日。我拒絕了曉曉和梁京的邀約，打算自己過27歲的生日。
周正，你知道嗎？你離開后，我去過你的城市很多次。飛過那片你飛的天空，有時候經常會想，是不是我坐的這班飛機是你坐過的？我用手指在窗子上比劃你的名字，我在想，你會不會也坐過這個位置，也默念過我。
每一次，我下飛機。都覺得那個城市特別熟悉，好像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告訴我你并非過客。
我去吃過杏花樓的青團，吃過你愛吃的玫瑰餅，我沿著黃浦江走了一遭又一遭。我知道你一定走過這里。
三年了，我為什么一直戀著你。
11
“明妙，我要嫁給梁京了。”
“這是你內心的選擇嗎，曉曉？”
“畢業這幾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曾經真的很愛葛騰，你知道的。我嘴上硬，心里卻愛他。后來他告訴我，他喜歡你。我的心死了。”
我看著曉曉，說不出一句話。我能說些什么？
“明妙，梁京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他給我安全感，我擁有歸屬感嗎。現在這兩者都有。我和梁京的感情是細水長流的感覺，我很享受這種狀態。相愛相殺我累了。我折騰不起。”
“這樣就好。”
曉曉總是在變化的。她真的感到幸福的話，我還能說什么呢？或許，她真的是幸福的，從她的眼神，我覺得她的幸福并未摻假。我也開始習慣梁京，他是個好男人。至少，他給了曉曉愛和生活。
就像魯迅先生說過的，“人必須活著，愛才會有所附麗。”
我仍舊忙于工作，愛情于我，真的太昂貴。就在我打算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時候，周正回來了。周正。哈！這個消失了太久的人，他說回來就回來了。造化弄人。
“妙妙，我回來了。你還在嗎。”
熟悉的手機號碼。
12
“明妙，老地方。我希望你能來。”
周正，我幻想過很多遍和你再相見的畫面。但從來不是。
你抱住我。
我真的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場熟悉的夢境。
我又想起你說的，“會不會覺得冷？”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我都流不出眼淚。直到你指著表白墻上，不知何時貼在我那張字條旁邊的字條，一字一句地說“明妙，我回來娶你”的那一瞬間，我覺得一切都回來了。
三年里，你像我一樣來過廈門很多很多次，去鼓浪嶼吹我喜歡的海風，去吃我愛吃的辣炒田螺，去我的公司看我的背影。
你沒有離開過。你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得有能力有事業。你說，“明妙，我現在擁有選擇權。我可以來廈門，也可以帶你去上海。”
“周正，你還是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我知道明妙，你很簡單，你要的是陪伴。可我是男人。”
這一刻，我不想再對抗下去。我抱住周正，放聲哭泣。
13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是個歸人，不是過客。”
我的耳邊響起《迷路的你》這首歌。
周正，謝謝你能回來。
我的生命從此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