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久很久以后，綺羅生找到意琦行的轉(zhuǎn)世。
他抱起地上氣勢洶洶，剛用泥巴打退一眾孩子的奶娃娃，于無奈欣喜中又帶點酸澀，不由打趣道:“當年你為吾寫祭文時曾說過，愿來年咱們再相遇，你當霜鬢吾十八。如今你未十八，吾卻已滿頭白發(fā)?！?/p>
【二】
“吾名綺羅生，你還叫意琦行，可好？”
卻見原本拽著綺羅生頭發(fā)玩的正開心的意琦行，突然開口道:
“綺綺？”
“嗯？你想喚作琦琦？”
“綺綺？”
“……？”
“綺綺綺綺！”意琦行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興高采烈，眼睛都亮了，就像陽光照進大海，陡然間波光璀璨。
突然，他捧住綺羅生的臉，吧唧親了一口。
“綺綺！”
他彎著眉眼，如是對綺羅生喚道。
【三】
意琦行愛吃糖，拽著綺羅生的袖子要糖吃。
“綺綺，糖糖！”
“你已經(jīng)蛀牙咯，不可以再吃糖。”
“麥芽糖！”
“那個會黏牙。”
“花生糖！”
“太硬咯，你咬不動。”
“那可以要水果糖嗎？”
“吾晚上做青菜粥給你吃，青菜也有甜味。”
“……可是那個不好吃?！?/p>
綺羅生俯下身抱他:“那你要綺綺還是糖糖？”
意琦行委委屈屈地摟住綺羅生的脖子:“要綺綺?！?/p>
【四】
意琦行過生日，綺羅生削了一把小木劍送給他。意琦行高興得跟什么似的，拉著綺羅生的小扇子，非要跟他比劃比劃。沒成想綺羅生扇子只輕輕一碰，他的小木劍就斷了……
斷了……
了……
綺羅生:……
意琦行:……
意琦行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
【五】
趕在意琦行哭出來之前，綺羅生連忙將他抱起來安撫，并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吾等會兒再給你做一把更好的?！?/p>
意琦行努力憋回兩泡眼淚，抽抽噎噎地側(cè)過臉:
“左邊也要?！?/p>
“好好好?！?/p>
“還有嘴巴?！?/p>
綺羅生:……
【六】
意琦行脫光了坐在小澡盆里準備洗澡，見綺羅生推門進來，連忙伸出兩只藕段般光潔漂亮的小手要抱:
“綺綺！親親！”
【七】
綺羅生笑話他:“吾不過弄壞你一把劍，卻要把整個人都賠給你。天天玩親親，你就不膩味嗎？”
“要親親！”
“好吧，親親就親親?！闭f完，俯身在他額上烙下輕輕一吻。
【八】
這日，綺羅生帶回一頭戴高帽，高大俊朗的布衣青年。
“這就是你家那個愛玩親親的小娃娃？”青年蹲下身，捏了捏娃娃的臉:“哈哈哈怎么看起來像個小老——”
啪——
意琦行一木劍抽在了青年臉上。
【九】
綺羅生愧疚道:“他脾氣執(zhí)拗，可能是不太高興被你捏臉。”
青年悻悻:“是吾唐突了。”又轉(zhuǎn)向奶娃娃:“吾名太羽驚鴻一留衣，你呢？”
綺羅生:“他名喚意琦行?！?/p>
“意琦行？”
見一留衣喃喃，綺羅生心中一動:“如何？”
“無?！币涣粢旅亲?，突然壓低了聲音悄悄問綺羅生:“若是吾說這個名字也像老頭子，會被他揍嗎？”
綺羅生:……
【十】
一留衣見意琦行乖乖伏在綺羅生肩頭，不吵不鬧，乖巧得緊，不由心癢。
綺羅生安慰道:“別怕，他不是會亂發(fā)脾氣的小孩子。你抱抱看？”
一留衣不由汗顏，猶豫半晌仍是伸出手去。
沒成想意琦行竟也乖乖靠了過來。
一留衣看著那張嚴肅認真的包子臉，心都要化開了，不由眉開眼笑:“來來來，叔叔親親——”
啪——
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在了他嘴上。
【十一】
意琦行滿臉嫌惡:“羞羞。”
綺羅生:……
一留衣:……
【十二】
一留衣頂著兩道紅印子，決定先行告辭。
一留衣:“不知為何，吾一見他心里就怵得慌?！?/p>
綺羅生:“實在抱歉，他平常并不如此?！?/p>
“吾并非此意。吾是想說，他總會讓吾想起吾之師尊。”
“哦？”
一留衣輕敲腦門:“就好像他也曾這樣舉劍追在吾身后，像師尊一樣殷殷督促著吾之武道修煉一般。”
【十三】
綺羅生拍拍他的肩膀，正欲安慰。只見一留衣突然抬頭，一臉恍然大悟:
“哦，大概是他長得太像老頭子了。”
綺羅生:……
【十四】
一旁，意琦行在屋內(nèi)左等右等也不見綺羅生回來。推開房門一看，一留衣還拉著他的綺綺不肯撒手，于是立馬蹬著小靴子，氣勢洶洶地回屋拖出一張小弓，彎弓搭劍，朝向一留衣。
咻地一下——
木劍穩(wěn)穩(wěn)地扎在了一留衣的大帽子上。
一留衣:……
綺羅生:……
……
“你還教他射箭？”
“……他想學，吾便教了?！?/p>
“能不能少教一些，吾怕以后揍不過他。”
“……”
【十五】
這天晚上，綺羅生抱著意琦行在床上玩耍。
昏黃的燭火搖搖晃晃，映照出綺羅生恬靜溫柔的臉龐。
意琦行趴在他懷里，又開始每日睡前一百零八問:
“為什么你的耳朵是尖的？”
“為了早日聽到吾所等之人的消息。”
“為什么你的眼睛是紫的？”
“守時間樹守得太久，樹葉落進眼睛里就變紫了?！?/p>
“為什么愛穿白衣服？”
“一身白花花比較顯眼。”
“為什么要顯眼？”
“顯眼的人比較好認。吾怕有人眼神太差，也怕吾變化太大，他認不出咯。”
“所以要把頭發(fā)也變白嗎？”
“不是。吾之發(fā)色本來如此?！?/p>
“小時候就白了嗎？”
“小時候就白了?！?/p>
“為什么呀？”
綺羅生低下頭，溫軟了眉目。他垂眸淺笑，雪白的發(fā)絲自臉側(cè)滑落，癢癢地撓在意琦行臉上。意琦行伸手去抓，卻感額上一暖，綺羅生正以額頭輕觸，輕輕抵在他額上。
“為了早點越過漫長的等待，遇見你?！?/p>
【十六】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