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痛,沒有親身經歷過是無法完全體會的。
比如,那些在校園時代被欺凌的記憶,可能會帶給人一生不可磨滅的痛苦。
天空的影舞者/文
不久前騰訊公益邀請了幾組家庭進行了一次特殊的訪談。
你了解校園欺凌嗎?
“有一些大概的了解”
“不是很清楚”
“感覺不會發生在自己孩子身邊”
……
然后這些受訪者觀看了一段視頻:
一個男生被逼著喝下用醋和芥末勾兌的“飲料”;
一名女生被數人輪流掌摑;
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對躲在墻角的女生拳打腳踢;
……
看到一半時,一名孩子情緒失控,鉆進爸爸的懷里哭了起來。
數位母親流下淚水,表示氣憤、心疼、受不了。
不到3分鐘所有人都請求終止觀看。
以上的畫面并不少見,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數據表明,中國32.5%的中小學生受到過欺凌。
很多家長表示,根本沒有想到校園欺凌竟然會如此嚴重,簡直觸目驚心。
視頻里的施暴者,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但更像是未長大的魔鬼。
這世間的惡,超乎你的想象。
一、校園欺凌遠不止你想象的樣子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調查發表的《校園暴力和欺凌(2017)》顯示,全球每年2.46億的兒童受到校園欺凌。
校園欺凌的定義有很多描述,綜合的說法是:一種長時間持續的、并對個人在心里造成恐懼、身體和言語遭受惡意的攻擊,且因為受害者與欺凌者之間的權力或體型等因素不對等,而不敢有效地反抗。
根據手段我們大致可以將校園欺凌分為4個類別:言語欺凌、社交欺凌、身體欺凌和網絡欺凌。
去年韓國上映的電影《蚯蚓》就講述了這樣一個殘酷的故事:單親女孩子若和身體不協調的殘疾父親相依為命,在學校遭受同學欺凌,被強奸、被迫援交,遭受侮辱,被迫退學直至崩潰自殺。
大多數人們對于校園欺凌的認知,僅停留在惡作劇、毆打等直觀的行為上。
其實,并非毆打辱罵、流血沖突這種有著強烈視覺沖擊的行為才算得上是“暴力”,更多隱形的暴力行為在校園廣泛存在著,并未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
根據中國人民大學2016年的調查研究,在初中校園暴力中,身體欺凌只占了19.1%,遠低于言語欺凌(49.6%)和社交欺凌(37.7%)。
真正能走入公眾視野引起關注的,只是這些欺凌行為的一小部分(身體欺凌)。對于言語的攻擊和社交的孤立,絕大多數時候,孩子們只能默默忍受。
畢竟這兩類欺凌行為難取證,也難界定。比如,言語欺凌有時和玩笑只有一線之隔。朋友間一句親昵的“you bitch”在旁人耳中也許無傷大雅,若放在言語霸凌的語境,意義便大不相同。
節目主持人馬東曾在《奇葩說》中坦白自己在學校被欺負的經歷——“沒被打過,但是他們會把我帶到一個磚垛神秘的拐彎抹角的去處,然后按著我的腦袋說:‘說段相聲’”。誰會覺得“說段相聲”是一種霸凌呢?老師也不覺得。等他告到辦公室,一辦公室的老師甚至起哄:“來,先說一段。”
作家李尚龍也講過一段親身經歷:2016年他去柳州一所中學簽售的時候,一名想要發言的男生剛剛站起,全班就哄然大笑,他什么話都沒說,班里已經大笑三次,帶著輕蔑。
原來,這個男生小時候經歷車禍,腦子被撞壞了,父親去世,就母親一人拉扯他長大,加上他不合群,不喜歡和人交流,逐漸就成了所有人眼中最異類、最可笑的人。
這些學生欺負他了嗎?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他,只是在他想要表達觀點的時候,時常爆發出嘲諷的大笑;在他想要融入集體的時候,輕蔑地孤立他。
但這何嘗不是校園欺凌的一種呢?在我們的學生時代,仿佛都有類似的一些人,因為家庭、身材、相貌或者其他因素,被排擠、嘲笑、惡作劇,而那時的我們,卻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這段經歷促使李尚龍開始關注校園欺凌事件,他意識到,這些暴力行為,給當事人帶來的傷害,可能一輩子都消除不掉,今年的新書《刺》聚焦的就是這樣一個社會熱點問題。
二、集體意志成了欺凌的幫兇
日劇《Legal high》里面有一句經典臺詞:“欺凌的本質是氣氛。”
主角古美門說,這個班里本來就沒有什么領頭羊,誰制造出來的氛圍都無所謂,他們只是像墻頭草一樣符合的墮落的羊群。他們,只是像被莫名的向心力驅使的水滴,最終形成的旋渦,卻已成為欺凌。
在凝聚力很高的團體中,成員彼此的認同度很高,時間久了就會產生相似的價值觀,總覺得對方做什么都對,因此當其中一個人開始欺凌班上某個人時,其他成員也都會表示贊同和支持,覺得受凌者是罪有應得。
在小說《刺》中,劉濤作為旁觀者,欣賞著主人公韓曉婷被人欺凌施暴的畫面,甚至還笑著表示鼓勵,雖然她從來沒有動過手,但她的笑成了多年后最讓韓曉婷記恨的畫面之一,也是韓曉婷最終性格扭曲的導火索。
欺凌行為往往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舉動,它的背后,往往可能是一個集體意志的全部淪陷。這種集體意志帶來的影響,遠比我們想象的可怕。
在集體欺凌的現場,個體往往會覺得自己的身份隱沒在群體中,不受注意,內在的束縛也隨之消失了,這種心理被稱為“去個體化”。沒有了保持個良好形象的壓力,加上情緒煽動,個體便也忘乎所以地加入暴力的狂歡中。
我讀初中時,班里有個男生很胖很丑,經常被欺負,他不僅不反抗,還把“被欺負”當作“有人愿意搭理我”而積極回應。久而久之,全班人都開始看不起這個男生,覺得他被欺負那是活該。
一次放學后,我與他因為取自行車時發生了剮蹭而吵了起來,一怒之下,我脫口而出:“你個豬!”旋即一腳踢到了他的下身,他一聲慘叫便倒地不起了。
看到他躺在地上痛苦的樣子,我大腦一陣眩暈,之前別人欺負他的畫面和嘲笑他的語句飛速在我的腦海里閃過,我突然驚悚地意識到:也許,正是這些長期以往的“隱形暴力”,像魔鬼的雙手一樣,推動著我這樣一個曾與他并無瓜葛的人做出了反常的暴力行為!
暴力行為背后,涉事者眾,那些隱形的參與者,可能都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如果學校和家長沒有意識到環境和氛圍的重要性,類似的悲劇依舊還會上演。
我們還需要明白,對于欺凌行為,集體的沉默就是縱容。
有一項數據顯示,現實中除去8%的霸凌者和12%的受害者,最大的群體其實是目擊者。
教會這些旁觀者如何應對霸凌,如何幫助受欺負的人,甚至比教導霸凌者停止這種行為更重要。
在中國,59%的學生在看到他人受到欺凌后,選擇沉默,相當一部分校園暴力事件只能由教育機構內部處理(中國最高人民法院問卷調查2017)。
不要以為自己的孩子不被欺凌,就可以置身事外,因為霸凌事件一刻不被解決,每個孩子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刻會受到傷害。
面對暴力,如果做不到面對,起碼學會安慰。你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一點善意和關懷就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三、教育才是保護孩子免受欺凌的最佳手段
電影《蚯蚓》里,女孩子若的父親求助無門,最終選擇了以暴制暴,用復仇的形式為女兒洗刷冤屈。
小說《刺》中,中學時代飽受欺凌的韓曉婷走入職場,重逢當年的仇人劉濤,同樣選擇了以暴制暴,對劉濤百般刁難。
然而最終,女孩的父親選擇了自盡,韓曉婷也終身郁郁寡歡,失去了愛的能力。這樣的結局,肯定不是我們期望看到的。
以暴制暴終究不是正途,逃避同樣也不是長久之計。
孩子看待和處理事情的能力是需要后天培養的,面對校園欺凌,正確的態度不是逃避而是面對。學校和家長都應該明確地教育孩子,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應該如何正確地進行處理。
身在美國的朋友告訴我,在美國,校園欺凌是全社會都非常重視的一個問題。學校會專門開設課程告訴同學如果遇到了校園欺凌,應該如何處理。自己被欺負了應該怎么做?看到了欺凌行為應該采取哪些手段?這些,學校都會講得非常詳盡。
整個社會對于校園欺凌的容忍度很低,如果有人遭受了暴力,周圍的人絕不會袖手旁觀,他們會立即制止,拍照上傳到臉書等社交網絡進行聲援,有的還會@一下相關部門進行督促,所以相關案件大多都會得到很好的解決。
對于校園欺凌,美國法律還有非常詳細準確的判定標準和完備的懲罰機制,每名施暴者的行為還會被記錄在案,今后上大學、找工作都會受到影響(敲黑板,這項措施的威懾效果非常給力)。即便是未成年人,也會責令他們去做義工,到社區勞動,通過懲罰,達到很好的教育改造效果。
校園不是爾虞我詐的江湖,更不是弱肉強食的叢林,面對校園欺凌每一個父母、每一個老師、每一個人都應該說“不”!
當校園欺凌真的發生在孩子身邊的時候,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所以從現在起,正確認識校園欺凌吧。告訴孩子如何去看待和面對校園欺凌,讓孩子們知道,家長給予的支持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