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古時期,狐貍精被視為瑞獸,受到人們的崇拜和供奉,甚至我們的祖先也和狐貍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吳越春秋》記載:“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云:‘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證也。”后來大禹就娶了這個九尾白狐,生下來的啟果然開創了夏朝。并且,我們要注意,這時候的九尾白狐是王者的象征,而不是什么妖里妖氣勾搭書生的不安分分子。
那么,“狐貍精”是怎么淪落到連良家婦女的隊伍都進不去的地步的呢?
我們要先從漢代開始說起。劉向在《列女傳》中說:“妲己配紂,惑亂是修。”暴虐的君主身邊總要有一個禍國殃民的女人,但是,如果是一個單純的女人就把承天受命的君王迷得六親不認,男人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所以,這個女人身份不能簡單,她之所以把紂王迷得連姓什么都要忘了,是因為她是精怪變的,是本身要輔佐王室的九尾白狐。但是由于一些不好說的原因,這個狐貍精決定搞點事,于是害得殷商失去了江山。
等到魏晉南北朝時,狐貍精徹底被扔下了神壇,成為了山村野林里的妖物。郭璞的《玄中記》中說:“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或為丈夫,與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其實這里有一個邏輯不通的點,即人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親眼過狐貍變身一樣,而且精怪修成人身為什么不繼續好好修煉,而是要出來勾引良家婦男?
人們用宗教自發為其填補上了這個理論空缺:為了采陰補陽,這樣才能更好的修煉。放到現實中,就是男人可以用“狐貍精出來迷惑人”的說法為自己糜爛的生活作風找到合理的借口。反正,自此狐貍精已經被打上了“墮落”的標簽。
唐朝時,志怪小說大行其道,狐貍精作為人們的老朋友,是絕對不能被忘卻的對象。人們仍然將其視作法力通天的精怪,不乏供奉信仰,只是所求略有不同。張鷟在《朝野僉載》說:“唐初以來,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食飲與人同之,事者非一主。當時有諺曰: ‘無狐魅,不成村。’”
同時,狐貍精也從認認真真吸收天地靈氣好好修煉的妖精變成了走歪門邪道的妖怪。《酉陽雜俎》記載:“舊說,野狐名紫狐,夜擊尾火出,將為怪,必戴髑髏拜北斗,髑髏不墜,則化為人矣。”戴著骷髏拜月就能成人,好像作者親眼見過一樣。不過無論如何,狐貍精精異邪怪的形象已經開始深入人心。
著名的靈魂詩人白居易就曾為此賦詩一首,生動詳細的講述了狐貍精是怎么在荒村拜月后化作美貌婦人,專門勾引過往旅客害人的事情:
廢村多年樹,生在古社隈。
為作妖狐窟,心空身未摧。
妖狐變美女,社樹成樓臺。
黃昏行人過,見者心裴回。
饑雕竟不捉,老犬反為媒。
歲媚少年客,十去九不回。
昨夜云雨合,烈風驅迅雷。
風拔樹根出,雷劈社壇開。
飛電化為火,妖狐燒作灰。
天明至其所,清曠無氛埃。
舊地葺村落,新田辟荒萊。
始知天降火,不必常為災。
勿謂神默默,勿謂天恢恢。
勿喜犬不捕,勿夸雕不猜。
寄言狐媚者,天火有時來。
等到明清時期,靈異作家蒲松齡充分發揮了對狐貍精這一角色的喜愛,筆下創作了大量形貌性格各異的狐貍精,既有殘害人類的石村之狐,也有天真浪漫的嬰寧,更有勾人歡好的汾州之狐,可謂將狐貍精家族做了徹底的調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