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告全體性轉且7p 二合一——不可告大觀園#
1.“啊————”一聲尖利的女音劃破天際魚肚白,深宅大院里的男女老少都驚起身,三五成群的披了長褂就出來一看究竟。那口打水的古井邊兒,正跌坐著后廚丫頭,梁粥,方口闊鼻的一臉驚懼,提水的木桶濕淋淋滾在鵝卵石小道上,粗布衣攔腰濕了半身。梁粥顫抖著手指指著井口,半天一句“里面有”都說不清。肆爺還摟著粉面含春的三姨太蘇詩,皺著眉頭。大清早任誰被擾了美人在懷的清夢,恐怕都是肆爺此時神色。“俞眷,你過去看看怎么回事。要是沒什么,回來自己去管家那領罰!”鷹眸一立,后半句是對著梁粥說的。護院俞眷轉身前暗暗和蘇詩對了個曖昧眼神,便領命去看,一看不打緊,饒是孔武有力如他,也嚇得虎軀一震。“老爺…是…是…是四姨太的陪嫁丫鬟,照水!”
2.不出意外的,四姨太溫瓷即刻昏倒,府里又是一陣忙活。忙活活人,也忙活死人。陪嫁丫鬟不同旁人,總是有些這樣那樣的情分和意義在,何況又是溫瓷的照水,那個瓷廠千金的貼身丫鬟。其實本來世家大閥里死個下人不算事,可是這照水不一樣,整日跟在溫瓷身后半步,疊掌垂首,唯唯諾諾的比鼠輩還膽小,但偏偏伺候人這套做的周詳,又不生事,四姨太素日很是偏寵,有個什么計較都喜歡交給她做,畢竟娘家帶來的也放心。如今這么不明不白的被扔在井里,可是踩了溫瓷雷區。借著在病榻上容顏憔悴,攥著肆爺衣袖,梨花帶雨的不依,說照水平時安分老實,從未得罪過什么人,如今枉死,實在委屈,更是想到定是有人欲對自己不利,照水之死就是證明。要是爺不拿個說法出來,是怎么也過不去的。
3.人命關天,又是后院失火,如今縣城里人盡皆知,肆爺也惱得很。樹大招風,此事沒個妥帖處理,只怕是要聲望大減,生意名譽折損就得不償失了。但是真要往上一捋,五姨太就難躲嫌疑。五姨太乾鈺和四姨太溫瓷向來不合是無人不知的常識。不止是因為她倆是肆爺同天迎娶,還有身后玉料廠和瓷器廠的恩怨。乾家玉器和溫家瓷器都是曾得了封建皇朝御點的貢品,現如今天朝覆滅,但營生卻是正好,原來皇家愛用的東西,誰不想也買來自己享受享受?可買賣出競爭,乾家溫家總是你死我活的狀態。又恰巧兩家女兒如花似玉,都看上風流倜儻的肆爺,打花轎到了府門起,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自是不用多說。可如今真出了這樣不算小的事,乾鈺也慌,自知嫌疑最大,也不管避不避嫌地,整日去溫瓷苑里示好請安,每每帶了各式玩意兒寒暄照顧,只求多讓肆爺見幾面,用誠心誠意的行動無言解釋。
4.這種情況,最淡定以致異常的,莫過于當家主母長房任恬。任恬人如其名,確實恬靜和善,面相也清秀怡人,里里外外都是個標準主母的風范。可就一點不好,嗜酒。這事一出,本就是該她擔責調查,萬萬沒想到的,一向守禮如她,卻基本全推諉給了管家,除了初初叫過幾房姨太逐個閉門長談,又叫自己身邊大丫頭去張羅著審了審其他等級高些的下人,就稱頭風又犯,自己閉門灌了幾壇陪嫁過來的女兒紅,概不見人。肆爺也不好催什么,任恬頭風是頑疾,犯起來,誰也不好折騰。只能是多撥點兒補品,以示安慰體貼。當然,全院里,手帕交的二姨太楚俏是個例外,也向來是那個例外。例外到就算是任恬夜半噩夢驚厥,也是楚俏相伴到天明。
5.任恬和楚俏的事,也是段奇談。承了父輩結緣的恩澤,兩人是一起長大的標準青梅,性子極互補,一個文靜,一個活潑。雖說都是小姐的身份,可從小楚俏卻總喜歡扮做男孩子樣,爬樹翻墻的拉了任恬出來野。眉眼潑辣,摸爬滾打的也成了孩子王,性子里的嬌縱襯著,極愛欺負弱小。任恬這般脾氣,能在孩子里有一席之地,算是全仰仗“老大的青睞”,故別號——老大的女人。任恬和肆爺是娃娃親,這也是兩姑娘都及笄才得知的事情。任恬不會違背父母意愿,自然是要嫁的,縱然心里什么微詞。可偏偏楚俏也瘋了似的要一同嫁去。楚家一衡量,也是不錯的婚事,以后又互相照應,比了大半輩子的兩家子在嫁閨女這事上難得和平一致也是不錯選擇。于家于己都不虧,就備了陪嫁。肆爺自是來者不拒。好在嫁了后,楚俏性子也大大收斂,這讓一直惴惴的楚家老小,很是欣慰了一陣。
6.楚俏比任恬手腕狠,所以家里后院大小事宜,表面是任恬這個主母出舉措,其實總是有楚俏的意思在。這功夫,楚俏多陪陪任恬,肆爺也覺無可厚非,倒是省了自己再花什么心思。蘇詩最是合心水。嬌俏妖嬈,又有幾分才情,深諳房中秘術,有心機,卻又不至過分,正讓肆爺覺得自己被在乎,不像老大老二那般大度冷淡,又不似老四老五那樣斤斤計較。有什么煩心事,還是愿意去蘇詩那,尋個慰藉。比如這幾天。除了去安撫溫瓷,基本都是在蘇詩這里了。今日聽說乾鈺又去了溫瓷那,實在不想再看一出沒甚水準的姐妹情深,就直接來了蘇詩的苑子。到了本準備推門就進的,卻聽到羞人的嬌呼和喘息,氣血上涌,一腳廢了雕花木門,入眼就是兩具糾纏的胴體——一個,是蘇詩,另一個,是俞眷。
7.肆爺覺得實在是太可氣了。本來就已經出了命案,這又添堵。不說平日沒虧待蘇詩,就是俞眷,也是護院頭目。這回可是被結結實實的扣了油綠的帽子。壓著火氣,三言兩語撐著審了審跪在地上的奸夫淫婦,只覺得此時哭哭啼啼滿面委屈的蘇詩惡心之至。虧得她還有心思當場拉梁粥污蔑,只可惜偏生只有梁粥在場,要是賴個別人,還說不準要查查疑疑。只可笑蘇詩這回是真狗急跳墻了。家丑不可外揚。但是那一腳確實動靜大了些,只怕消息此時已經傳出了巷。沒有法子,這兩人要還活著,就太打臉了。看了看一旁傻著臉,紅木托盤盛了碗粥的梁粥,無奈垂眸,唇線一繃。最后,以梁粥因愛慕俞眷而不得故動了歹心,在飯食下藥以促俞眷奸污三姨太事成為定案,了結三人性命。眾人心里明鏡,只嘆惋那一臉楞相,粗眉總蹙卻干活賣力的燒火丫頭死的挺冤。
8.這邊兒蘇詩的事一出,倒是讓整個后院寂靜了一瞬——任恬不喝酒了,楚俏一大清早鉆進任恬屋子也就沒了下文,溫瓷從床上起了身,乾鈺也沒出自己小苑。好像都莫名的在等待和積蓄什么。溫瓷和乾鈺想到了一起去。蘇詩個狐媚子總算是被捉奸在床,見她平時模樣就知道絕不干凈。只是向來虛偽謹慎如她,這回被堪堪撞破也是蹊蹺,不過來不及管這許多,只消睡前祭蒼天機遇三支高香,便可心安理得承了這福緣。總歸是不用爭那排名第二的寵,都憋著口氣開始挑揀珠花繡服,謀劃著一場金秋偶遇。可巧,郎情妾意尚未盼到,狹路相逢倒是逼到面上。本就憋了很久的氣,如今三言兩語的就動了手。女人打架無非就幾招,摑面摳肉薅頭發,再用上隨身的鋒利釵飾。不出所望,溫瓷的新釵更利些,堪堪戳進了乾鈺頸間,乾鈺吃痛,一使勁就把溫瓷推落蓮池。秋中的蓮池,頹敗的不堪入目。
9.留洋的西醫搖了搖頭,世傳的中醫垂了垂眸,一個失血過多,一個寒邪侵骨,都是無力回天的結論。一事,兩命。肆爺都奇了怪了,死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么?本來也算是鶯鶯燕燕一后院,就剩了任恬楚俏,一時心里惆悵的緊。殊不知,更絕的還沒到。四房五房尸骨還沒下葬,楚俏半拉半拽的帶著任恬找到肆爺書房,二話沒有,“撲通”一聲,跪下就是響頭。自認打小就和任恬感情深厚,若不是任恬嫁來,也沒機會認清這變了味的感情。本想既然世所不容,就委曲求全能伴其左右,到如今這次第,也不好再等。如今爺你是放也罷,不放也罷,任楚二人都非走不可了。肆爺愣了很久,覺得這臉真是短短月余,被扇了痛快。半句問話都憋不出就怔忡著放了行。可能心急走小道的緣故,又是兩個弱質女子,據說都沒離開的干凈,在城郊就被盜匪截殺干凈。死相極慘。
10.總說多事之秋,肆爺算是真真領略。心有余悸,請了江湖有名王仙人一算。仙人繞府走了三圈,又逐個閨房探查一番,最后掐指凝神片刻,突然濁眼猛睜,大喊三聲“不可告”,便奪門而去,連酬金都未及收取半分,可見著實嚇壞了。后來肆爺闔府搬遷。臨走還有人偷覷,仗著平日有幾分往來的,大著膽子上前搭話,肆爺只是低了低灰白的頭,嘆口氣,自語般絮叨——“不可告…不可告…”
【浮世貪歡皆大觀,醉夢生死不可告】
——不可告凌弱者 楚肆喬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