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篤信:毋庸在過去和現在所經歷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中茫然不知所措,命運總會在未來的某天將其因果一一解答??傆幸蝗眨磺嗅屓弧!}記
一 緣起
印象中記得周國平的一句話,大意是:每個人降臨世上,就會有一個使命等待著他。并且這個使命的完成者除他以外,別無二選。恰如我與建筑的邂逅,仿佛冥冥之中一聲心往神追的呼喚,低眉淺笑,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從此便安心。
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會因學業的繁忙和業余時間的稀少而煩惱。那段時間,我的生活里沒有引子與散板,腳步的節奏只與快板同步,將一件件事務引線串珠,只在絲絲縫隙里勉強擠出些空閑。然而一切都這么順理成章,好像已經被自然界中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安排好了似的,心里只有理所當然的順從感。
在書店漫步,偶然映入眼簾的一個“建筑”字樣,便能在心里引起不小的波瀾,不自覺地駐足,取來觀看,滿心喜歡,甚至覺得那書的留白甚至紙張的紋理質感都有大學問。
從《建筑的故事》,《中國古建密碼》到《中國古代文化常識》、《中國藝術論十講》,建筑的趣味無所不在。我開始覺得,自己從小關注的自然、社會、美術、音樂、歷史,一切一切都派上了用場,從此可以在一個更加廣闊的領域里神游,拈花微笑,怡然自得。
二 風波
當初高中分科,班主任將文理以后對應的專業舉例羅列,講到理科以后可選“建筑”時,對文理都感興趣、還在抉擇中猶豫徘徊的我,才頓覺眼前一亮,決心學理。
高考前,我為自己圈定的大學皆以建筑學排名為參考:Q大、HKU、T大、同濟。當初并沒有考慮過華工,因為自己一直以來對北方文化的認同感。最后在父母的勸說下,才同意去華工考下藝術特長,以備后患,萬一高考成績不理想,也總歸有個退路。
誰知一語成讖。
高考成績和平日簡直不能相提并論,回校領成績單時,班主任只對著我連連嘆氣,“XXX,考差了啊~”.
建筑嬉笑著與我擦肩而過,再悔恨最終也不得不順從父母的意思,違背自己的意愿上了個所謂“就業率百分之百”的機械類專業。
高考后的九月,走進大學校門的我,木偶一樣地前行。父母感嘆著現代化整齊劃一的宏偉校園,我只是那么淡淡地應和著。喜悅是別人的,我什么也沒有。
還好,還有轉專業這個機會,這是唯一的理由,讓我聽從了父親“捧著銀飯碗,去找金飯碗”的言論。
在新宿舍安頓好,空氣中不安擾動的粉塵落定,我清楚地明白:我的高三生活并未結束,只是戰場轉移到了大學罷了。
三 星夜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闭麄€大一,我從來沒有睡過懶覺,即便是周末,也依舊前往B11湖邊早讀。只有在那里,平靜的湖水與彌漫的藝術氛圍,才能讓在純工科學習中麻木到窒息的我,感到心情的片刻舒緩與愜意。背完單詞,重溫過英語課文后,讀讀《論語》,《泰戈爾詩選》,《婉約詞》,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感嘆下總算是陰陽平衡了。
會郁悶。走著路、吃著飯、聽著音樂的時候,氣勢如洪地襲來。頓時一陣胸悶氣短,許久,眼角擠出幾粒干澀的淚。我不甘、我掙扎:傍晚的時候,一個人在操場的跑道上發瘋似地狂奔,痛哭;坐在宿舍樓頂的欄桿上,感受重心失衡的不安。凌晨五點多起床,跑到琴房背后的湖邊練聲;半夜兩點多上樓,在天臺上練基本功、跳舞。這是上帝早已不在其位、個人人趨向于沉淪的年代,我只想保持清醒。盡管有時,感到自己的靈魂在被一只只魔爪瘋狂地撕扯、抓裂,散成碎片。側腦一陣陣地刺痛,針扎一般的。已經顧不得肉體的感受了,我的精神一直一直地,朝著建筑的圣殿奔馳。
永遠相信光明,相信生活的美好。我從生命元初帶來的信念,此刻如此燦爛地散發著光亮,就算只是點點星光。
我在星夜啟程。
四 黎明前的琉璃色
每天清晨,迎著嶄新的朝陽,我感受著陽光灑在皮膚上帶來稀薄的熱度,路邊樹葉一片一片地反射著點點光亮,跳動著,直到在瞳孔里璀璀璨璨奪目地亮成一片。鮮花迎風顫動的微笑里,童話故事在繼續,想著,未來還會有無數的故事上演。我得準備好心情去欣賞,不是么?
還好,有工圖這樣一個科目,雖然沒有多少藝術感,但我已經學會了接受現實和滿足,至少我有機會畫畫,不過只是黑白畫。我對建筑的癡迷,多多少少反射在對工圖這門科目的喜愛。在旁人眼里,我是個能在短短十幾分鐘里“秒殺”工圖作業,能在別人都唉聲嘆氣之時,依舊哼著小調邁著歡快的步伐爬上五樓去上工圖課的神人。在工圖的學習中,我感受著上天所賦予的出眾的空間想象力和作圖能力,“感激涕零”.
終于,我等來了屬于自己的機會。第五屆“高教杯”工圖競賽,在2000多人中,成功被選入校隊七人組。一個多月每天只睡五個多小時的魔鬼訓練,最終帶來喜人的成績。我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And I make it!
五 曙光
二零一二年九月十四日晚,轉專業的最終名單出爐。成功轉入建筑系。
那天晚上,一口氣在操場上不帶休息地跑了四圈。我這一年來所背負的那些沉重的東西,終于可以放下了。世界開始向我敞開懷抱。
從初中開始,在追尋建筑理想的路上,我走了七年。七年后,夢想成真。
這世上,因緣種種,錯綜復雜。個中故事,誰能說的清呢。也許只有親身經歷了那些痛苦與彷徨,才會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從此明白,喜無大喜,悲無大悲,從從容容走過,安安心心生活,找準自己的方向,守得云開見月明。
“是誰笑成著百層塔高聳,
引不知名鳥雀來盤旋?
是誰笑成這萬千風鈴的轉動,
從每一層琉璃的檐邊,
搖上,
云天?”
后記:最近和一個學城規的學長在扣扣上閑聊,談起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這個世界并不像平常人所見到和認識的那樣,我竭盡所能,不過是想找到一個真相罷了?!痹S久,學長打回來一句話:“有什么辦法能讓兩個人的答案相同時,后說的那個人不那么尷尬嗎…”原來,在這條路上堅持著走下去的人,不只我一個?!拔⑺谷?,吾誰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