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要趁早,這似乎是金玉良言。
可對于19歲的薩岡,面對最年輕的暢銷書冠軍的稱號以及一大筆支票,較于開心,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過好在給自己取名為薩岡的弗朗索瓦茲,的確擁有堪比公主的自信,和對自己人生充分的認(rèn)知(這一點即使是在她吸毒時也從未忘記)。
她做了個讓自己歡愉的決定——用巨額稿費買了好幾輛帥氣的跑車,盡情享受速度與激情——她稱之為“幸福的沖動”。
錢對于她不過是享受的另一種形式。
當(dāng)出版社急電對她說立刻回巴黎接受《生活周刊》的采訪,還在度假的她只懶懶的說完“如果不能花錢,何必掙錢”便掛斷了電話。
菲茨杰拉德盛年時為了稿費而寫作,可最后卻只落得潦倒余生。他失去了寫作的初衷,而恣意的薩岡卻對文學(xué)滿懷激情。
她說文學(xué)是一段驟然發(fā)生的,長時間的休克。
可這段休克從未給予她疼痛感,相反,她極其享受。她在其中得到了陽光和榮譽,更多的是那里有她整個生命都在不斷追求實踐的自由與激情。
《你好,憂愁》的成功并沒有讓她忘乎所以,之后的歲月她又創(chuàng)作了《你喜歡勃拉姆斯嗎》、《狂亂》、《某種微笑》等諸多小說,同時出版了多篇隨筆。而在戲劇創(chuàng)作上,她的才華也不容忽視。《瑞典城堡》為她在戲劇界贏得了與《你好,憂愁》相當(dāng)?shù)臉s譽。
薩岡對于文字的熱愛源于她對自由與激情的向往——始終出于亢奮中的欲望,它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這就是寫作的樂趣。
所以,她表示自己即使不能成為普魯斯特或者司湯達(dá)那樣偉大的作家,她依舊會繼續(xù)下去。這使我想起以前在雜志上讀到過的一句話,對于文學(xué),它天性就不是流星,而是恒心。
事實證明她成功了,她雖不是法國最偉大的作家,卻是全世界最著名的法國作家——
她擁有全部的法蘭西靈魂。
薩岡相信愛情,她擅于從中尋覓快樂。她不僅吸引男人,連妖嬈的女人也被她迷惑。Peggy Roche ,Annick Geille,兩位名揚歐洲的時尚界女主編,竟然都愛上了她。這無關(guān)乎性別,只能歸諸于她的人格魅力。
而這種人格魅力投諸于多方面,不僅舉止談吐間的從容,更多的是宣泄在字里行間,讓人一覽無余。
所以她能對已是殘暮之年的薩特寫下一封洋洋灑灑的情書,傾述自己對他的崇敬和眷戀。她可以自豪而無所顧忌的宣稱:我不愿意,也不認(rèn)為我可以沒有他而獨自在這個星球再度過三十年。
薩岡的愛情觀與波伏娃不相同,她不會與自己的愛人簽訂契約,毫無芥蒂地與其余八個女子分享自己的愛人。可是,她卻和波伏娃一樣,愛這個充滿智慧的男人。她親切的稱呼他為“親愛的先生”,并且為他用磁帶錄下了自己的告白(那時她的先生已經(jīng)失明,卻毫不失魅力),結(jié)結(jié)巴巴的,帶著小女生的害羞口吻。
薩岡從不缺乏愛情。于她來說,愛情已經(jīng)不是生活的調(diào)劑品,而是同文學(xué)、嗎啡一樣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她理智而從容的游蕩于一段段愛情之中,哪一天對某段愛情失去了欲望,她便果斷放手。
這種態(tài)度也許是她終其一生都沒有擺脫的孤獨感在作祟。她一直清醒而桀驁的站在一座孤峰上,無論何時都能潔身而退,而周遭浮華依舊。
不同于麥卡勒斯永無止盡的憂傷,薩岡用一種區(qū)別于任何人的方式向世人宣告了她的存在。她酗酒,吸毒,賽馬,她喜歡賭場,跑車和勃拉姆斯。她的離經(jīng)叛道并非膚淺的游戲,而是滲透進(jìn)性格里的享受生活。
她的人生不存在信仰,那對她而言還不足一克嗎啡。
盡管因此,和那個時代的許多才華橫溢的作家一樣,她的晚年并不精彩,酒精和毒品將許多天才拉入深淵。
似乎沒有人逃得過欲望的誘惑,無論是菲茨杰拉德、卡波特還是薩岡。
然而,我始終相信,那些讓人驚艷,才華卓絕的人,從未真正的死去。
他們一直活在自己筆下的文字里。
薩岡,她用自己滾燙炙熱的文字灼傷了這個時代,同時也如同一個迷人的小魔鬼,吸引著一個又一個沉迷于她文字中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