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魔里再現
阿思靠著石壁,緊跟在桑炫旁邊,兩人走了沒幾步,剛轉過赤甲銀矛軍過來的轉角,桑炫便聽得背后一陣輕微的風聲,他還沒來得及轉頭查看,那陣風便已到其身后,一只手掌悶響一聲,拍到了他的右肩上。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突然有人拍你的肩,這顯然沒什么好事。
桑炫不待回頭,微微一側腳將阿思擋在身后,同時直接右手一轉,長劍攜著低沉的勁道以極其流暢的速度朝后削去,范圍之廣,暗勁之強,足以使他身后一丈內的人或物,變得殘缺不全。果然桑炫肩上力道霎時松開,只聽得“嗤啦”一聲,是布料被劃破的聲音。一個身著赤色軟甲的人影閃避到了桑炫斜前方的位置上,衣袖已經被白虹撕裂。饒是如此,桑炫心中還是有些詫異,這個赤甲軍成員竟能避開他的劍,身形之快,著實有些本事,僅僅一百六十年的時間,赤甲銀矛軍的身手就能提高這么多,念及此,桑炫心里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
那赤甲軍見到桑炫再欲攻擊的陣勢,一手掀去頭上的蒙面軟甲:“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的阿思忍不住從桑炫身后探出半個身體:“二哥?”
蒙面軟甲取掉,果然最先滑露出來的是云缺那頭耀眼的棕色長發,然后是那張俊秀絕獨的臉。他的頭發散散亂亂地搭在肩膀、胸前,束腰的長袍把他清瘦結實的身材襯托得一覽無余,配上赤紅軟甲,他整個人看上去清秀中不失英氣,英氣中又透著威武。
阿思一見是云缺,興奮得蹦出來,直接撲了過去,像個小孩子撒嬌一樣拉住云缺的手不停地晃:“二哥,你沒事就好了。擔心死我們了。”
云缺見到阿思卻皺起了眉頭:“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和桑炫他們想用藍靈珠救你,卻中了妖族的圈套,就被吸進來了。”
“簡直是亂來。你什么都不會,怎么和藍靈珠扯上了關系?”云缺似乎有些生氣,語氣也重了一些。
“可是,藍靈珠不知道怎么了,就只聽我的話了。為了救你,這也沒有辦法嘛。”阿思一臉無辜。
“我寧愿被困一輩子,也不想你和危險沾上哪怕一點點。你明不明白?”
“云缺。”桑炫見云缺為了阿思擅自涉險這事,情緒有些激動,便開口叫了他一聲,“我知道你護妹心切,但我希望你考慮考慮阿思的心理,她同樣把你這個哥哥看得重于一切。在得知她有能力,也只有她可以救你的情況下,她怎么會置身事外。為自己在乎的人犧牲奉獻,這是一種本能,根本用不著考慮或者明白。”
阿思聽到桑炫為她說話,連忙頭如搗蒜地點:“嗯嗯嗯。”
云缺在桑炫的一番勸說下,冷靜下來想了想自己剛才的態度,似乎是有些過激,對阿思也不公平,便道歉道:“對不起,阿思。哥哥剛才太過火了。一想到這里的危險程度更甚于它上面這塊土地,我就有些為你擔心過度。”
阿思鼓著腮幫子使勁搖搖頭,就連眼角都掛滿了天真爛漫的笑意:“我們是親兄妹嘛,哪里用得著道歉。再說了有人這么為我著想,我心里可高興了。嘿嘿。”
阿思自顧自地高興,她只聽到云缺原諒她,不再怪她硬要冒險來這里。可桑炫卻從云缺的話中聽到了另一個事實。
“你剛剛說這里比迷霧森林還危險,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云缺點點頭:“我本來就要帶你去看看。等你看過就會明白了。不過我們得先安頓好阿思,她絕不能跟著去。”
二人達成一致,找到了一個由兩塊石壁交錯而形成的夾落,讓阿思進到里面后,外面便用法力結出一個仿形與保護的綜合結界。外面若有人經過,看這個夾落的位置不過也是石壁而已,阿思的氣味也都被緊緊包裹在結界內,不會散發出來,且就算有人發現,想要打破這個結界也絕非輕巧的事。
云缺站在結界墻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確認和石壁融合得天衣無縫后,才引著桑炫往另一個轉角轉了過去。
阿思站在結界口,看著桑炫和云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后,心里突然升騰起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與寂寞感。她往夾落里走了幾步,也不管地上有什么,只是用腳試探后,覺得尚且平整,便在黑暗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思就在黑暗里靜靜地坐著,玩耍似地一會兒看看左手,一會兒看看右手,雖然在一片漆黑中她什么也看不見,一會兒又抬頭看著結界口那被微弱火把映照出來的光亮左右搖晃。
“是的,又是這種感覺。我在黑暗里凝視光亮的地方。”阿思自言自語道,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她只知道自己還頗為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有點著迷。
“小丫頭。”一聲呼喚突然響起在阿思周圍,把阿思嚇得抖了一下。她胸前裝著藍靈珠的小香囊開始透出微弱的藍光,一圈一圈地蕩開,讓黑暗都藍得夢幻起來,這下子阿思也已經猜到剛才是誰在叫她了。
她一拍胸口,心頭大石落了地:“我的天,你出現的時候就不能提個醒嗎?”
藍光越發強烈,一個人影也慢慢在阿思身邊成形,正是魔里。
“那聲‘小丫頭’,不算提醒嗎?”
“我是說,給個不那么突然的提醒。”
“不突然?”魔里想了想,嘴上開始念道,“小……丫……頭……”聲音拖長無力,猶如陰森鬼哭。
阿思聽得頭皮一緊,身上汗毛直豎:“行行好,別叫了。這比剛才還嚇人,跟見鬼了一樣。”
“冥族公主怕鬼?我們族人可是天天和那玩意打交道。你還能更驚訝我一下嗎?”魔里到阿思旁邊大大咧咧地坐下,嘴上仍不忘調侃阿思。
“你就笑話我吧。這些日子我還以為你失蹤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怎么這個時候想起出來了?”
“我離開圣域,靈魂過于虛弱,需要吸收藍靈珠的力量來回復元氣。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你以為鬧著玩呢,閉幾天關很正常嘛。”
阿思聽到藍靈珠,腦海里靈光一閃,急忙問道:“藍靈珠現在不正常,能量忽有忽無,連桑炫都控制不了它了,是不是因為你這個原因。”
“糾正一下,藍靈珠的能量一直都在它上面聚集著。創世神所造神物,天地精華便是其能量來源,只要天地不滅,它們的能量自然生生不息,永不枯竭。你當我在吸血啊,還有吸光這說法?”
“那……那為什么你附上去不久,藍靈珠就這樣了?”
“我干的啊。”
聽到魔里以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阿思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魔里故意諷刺她懷疑他:“你……你說什么?”
“我說藍靈珠變得不正常是我干的,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當藍靈珠在你之外的人手里,我便用我自身的靈力壓制藍靈珠的外溢能量,與其互相抵消。所以在他們眼里,藍靈珠就不會發光,也感覺不到能量。當藍靈珠回到你手里,我就什么也不干,任由它的能量發揮。雖然我的靈力和藍靈珠外溢之力還算均衡,但抗衡過程中力道強弱不定,難免溢出痕跡,所以隨謂才會感覺到有股冥族的靈力在上面,他還以為是你。”
阿思聽到這里才確信了是魔里故意導致的那局面,大為不解:“可為什么呀?”
“為什么?還不是為了你。”
“又是為了我,我怎么覺得我這短短時日欠了不少人情債?”阿思皺了皺鼻子,一臉認真思考地樣子。
“你命該如此……我呸,看被你給帶到哪兒去了。我放棄了回復元氣的寶貴時間,專門等到你一個人獨處時才來找你。可想我要和你說的話多要緊,你必須記牢了。”魔里頓了頓,收起了他一貫邪性的微笑,“不管發生什么事,就算天崩地裂了,你也不能讓藍靈珠離開你的身體。”
阿思見到魔里這么認真,心里知道這件事肯定不簡單,然而她還有自己的顧慮:“可是,藍靈珠不是我的呀!我一個借東西的人總不能掌握歸還時間吧。萬一人家找我討要,難道不給啊?”
“保命和仁義道德,你選哪個?”
“這么嚴重?”阿思剛問完,后腦勺就被誰賞了一巴掌。阿思吃痛,抱著腦袋,一臉糾結的表情看向仍微微泛著藍光的魔里,魔里閉著眼睛,一副眉毛都在被怒火燃燒的表情,這也算默認了阿思心里那個‘強者是否光憑靈魂也能打人’的問題。
“你個丫頭,直接說你知道了,保證不把藍靈珠給任何人不就行了嗎?哪來這么多問題?好吧,我舉個例。”魔里嘆了口氣,在阿思依舊好奇而“頑固”的眼神里服了軟,“你的病癥就好比一根彈簧,在你得到藍靈珠之前,它發作,彈簧被拉伸了一截。然后你得到藍靈珠,這就像一股外力,非常強大的外力,強行把這根彈簧壓到了底,你的病癥銷聲匿跡,可它不是好了,它只是被壓制住了。這個時候,你再把藍靈珠給了別人,松掉了這股外力,后果會怎樣?”
魔里手指向上一指:“彈簧反彈,甚至超過最原始的拉伸幅度。”
“所以……我的病會比剛開始發作得更厲害,甚至,有可能要我的命?”阿思表情凝重地說道。
“沒錯。所以你千萬記住,在找到圣天翼之前,絕對不能讓藍靈珠離開你半寸。”
阿思慎重地點點頭:“嗯,我懂了。先祖,哦,不,魔里,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說。”
“以后,我偷偷叫你的時候能不能給我點反應,別讓我像個笨蛋一樣一直叫?”
“你是說像前天晚上,你鍥而不舍地喊了我六十八次那樣嗎?”
阿思一臉愕然:“你都知道?”
“我差點就被你煩死了。大不了這樣,以后哪怕是在積聚真元靈力,不能現身,我也出個聲讓你知道好了。”
“那一言為定。”阿思得到這個承諾,心里有種安穩得多的感覺。
“行了,行了,真不明白,我居然在這兒陪你一個小孩子玩一諾千金。我是魔里誒,我的話還不夠可靠嗎?你是不是還要打鉤啊?”
阿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能不能再提一個要求?”
“說吧。”魔里一臉無奈。
“你有辦法讓我們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