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虛靜高貴處尋覓
——王維群詩閱讀教學手記
文/司艷平
一直以來，都非常欣賞膜拜王維，他身上的貴族氣質、虛靜之氣，讓我沉醉與癡迷。怎樣把這份欣賞傳遞給孩子們，我想到通過群詩整合閱讀教學，帶給學生親切質感的悟摩詰之旅。
選幾首詩合適呢？40分鐘的課堂，內容不易過多過雜，幾番思量之后，我決定把《山居秋暝》《終南別業》《鳥鳴山澗》作為整合對象，通過學習這三首詩，打開一扇領悟王維詩歌藝術與人文思想的窗子。
課堂開場，“同學們，騰訊大家的特約評論員閆紅老師曾寫過一篇文章——《我只喜歡暗戀的感覺》，在那篇文章里，她說自己最喜歡的一個詩人是王維，他詩中顯示出的氣質與我的靈魂深深契合，是我在浮躁煩瑣的日子想要飛至的境地。如果要穿越到唐代，最愿意做的就是王維身邊的女侍，在琴聲與長嘯的交替中，感受著這個男人內心的靜氣與激情。原來啊，一個人身上的安靜也會產生出無比巨大的力量，這節課，我們就一起走近虛靜高貴的王摩詰。”如何用極有感覺的課堂開場吸引孩子們，我想到了早些年讀到的閆紅的一篇文章《我只喜歡暗戀的感覺》，那篇文章里，王維就是一個氣度靜雅的翩翩公子，讓我這個“花癡”深深著迷，我與閆紅一樣，對王維有著數不盡的傾慕與欣賞。
誦讀詩歌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環節，無論是激情澎湃的詩，還是悠閑靜雅的詩，非讀不能入境，非讀不能悟意。孩子們先讀，在孩子們讀的基礎上做點評，做調整，在讀中領悟王維詩的靜謐之感。
在此基礎上，出示第一個主問題：一讀王摩詰，觀畫面之美。宏觀思考：王維的這三首詩里，你認為哪一首最具畫面之美？說說理由。蘇軾評價王維的詩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王維詩歌的畫面之美清新生動，如何帶領學生具體感受其中的畫面美，這應當作為教學的起始。因此，我把這個主問題列在第一位。軒綺說，第二首最美，里面有人的氣息，第二首有生活的畫面美。簫揚說，《鳥鳴澗》最美，這首詩有一種閑靜的美。我追問，從哪里看出閑靜的美？“人閑桂花落”里能看出來。什么樣的人？悠閑的人。什么樣的桂花？凋落的桂花。這句詩構成一種人花兩知的閑適之美。思桐說，《山居秋暝》最美，“明月”很有感覺，明月伴著清泉照下來，再加上潺潺的水聲，這樣的畫面有靈動之美。“你們剛才的回答都很到位，都抓住一個美點進行描述，我們來看看老師的總結。”《山居秋暝》最具畫面美，清新的雨，朗潤的山，傍晚的秋，皎潔的明月，斑駁的松影，叮咚的清泉，嬉笑的浣女，采蓮的漁舟，幽靜清明，生動活潑，好一幅妙不可言的美好畫面啊！《鳥鳴澗》的最具畫面美，飄落的桂花，寂靜的夜晚，空寂的春山，皎潔的月光，鳴叫的鳥兒，好一幅虛空寧靜的詩情畫面啊！“你們發現了嗎？描述畫面的時候，可以用什么方法？”對，可以用形容詞加意象的方法，再引導孩子們說“傍晚的秋、皎潔的明月、幽靜的山澗”等。
“如果要讓你給這三首詩兩兩分類，你會把哪兩首放在一起？標準是什么？”我話音剛落，佳穎說，把一二放在一起，第一首和第二首都是五律。翊銘說，把第一首和第三首放在一起，這兩首更多的在描寫景物，第二首有人的活動。還有其他嗎？王維的詩號是什么？詩佛，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思考。鄭義博說，第二首和第三首也可以放在一起，這兩首都有禪意，“窮”“空”等字極有禪味。
第二個主問題：“中觀讀詩：蘇軾曾曰：‘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這三首詩里，你認為最能印證蘇軾此評價的詩句是哪兩句？應鴻語說，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寫出了王維就像看熱鬧一樣，（眾笑），就是說他內心十分悠閑。曹楊說，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明月從松林間照射下來，非常有意境。吳哲說，“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寫出了明月出來，把山鳥嚇到了，這樣的畫面很美。雨檬說，“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很有畫面美，寫浣女的談笑聲，屬于生活的畫面，特別生動。“喧”“動”讓整幅畫面更活潑，有氣息。“人閑桂花落”，桂花輕輕落下來，入耳經心，安靜的人兒仿佛聽到了桂花落下來的聲音。請看這組詩“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有何奧妙？孩兒們說，這三句都用了動靜結合，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對啊，靜的明月，動的是清泉，靜的是春山，動的是桂花，靜的是春澗，動的是山鳥，正是這動與靜的曼妙結合，讓王維的詩妙不可言。
繼續深入思考，中觀讀詩：王維被稱作“詩佛”，他的詩里充滿了禪意，你從哪里能讀出來？陳施哲源說，“中歲頗好道，玩家南山垂”很有禪意，直接就寫出了禪意。鄭義博說，“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有禪意，詩人悠閑自在，獨來獨往，對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謝簫揚補充，“空自知”好像覺得他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寫出了他仿佛看穿一切的心理狀態。我們再順勢思考，就會明白，這其實就是一種向內而求的自我修行啊！煒彬說，“夜靜春山空”具有禪意，在空空虛無的境界里感受萬物，感受自我。與孩兒們一起總結：“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充滿禪意，隨意而行，沒有方向，走到流水的盡頭，依然從容，索性坐下來，仰看流云，閑適自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充滿禪意，花開花落，都屬于天籟之音，唯有心真正“閑”下來，放下對世俗雜念的執著迷戀，才能將個人的精神提升到一個“空”的境界。
第三個主問題：“三讀王摩詰，品詩意之趣”。首先讓孩子們用一個字來概括王維的詩風，并說說理由。徐舟揚說，王維的詩很“仙”，他好像是一個世外仙人，所寫的詩句就像天籟之音，很有仙氣；陳國棟說，王維的詩很“高”，他的詩很高明，很自然，他就像一個高人，坐看流云；胡宸愷說，王維的詩很“空”，很有禪意；施錦琛說，王維的詩很“靜”，他的詩都是動靜結合。曹軒綺說，他骨子里信佛，詩句里有一種禪意的靜，即使是動，也是為了寫靜；鄭義博說，“虛”，王維寫的詩好像很虛幻，筆下的詩似乎有一種不真實的美，在一種虛空里使人的內心安靜。孩兒們的發言精彩紛呈，最后與他們總結：“王維的詩在于“靜”，靜在“時鳴春澗中”的安然；王維的詩在于“空”，空在“勝事空自知”的恬淡；王維的詩在于“閑”，閑在“坐看云起時”的隨緣；王維的詩在于“貴”，貴在“人閑桂花落”的優雅。”
第四個主問題：“四讀王摩詰，思人格之態”。出示王維的經歷，以及我的下水文章《虛靜高貴王摩詰》，引導孩兒們最后深入體察王維的品格與氣度。孩兒們說，王維是一個很有貴族氣質的人，王維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人，王維是一個骨子里就虛靜的人。最后與孩兒們一起總結：王維不爭風月，一生淡然，卻在淡然中吸引著每個靠近他的人，凝聚著大唐注視的目光；王維閑適淡雅，他自己就是一幅水墨畫，明月朗朗，泉流潺潺；王維虛靜高貴，似一闕清揚的洞簫，入耳經心，別有氣度；王維如玉溫潤，不驚不懼，不憂不喜，攜一幅畫卷篤立在大唐風月之下。難怪閆紅沒說嫁人要嫁王摩詰，而是說要做王維身邊的女侍，他的高貴氣度讓人望而卻步啊！
同學們，動若脫兔，靜若處子。動若能讓我們的人生充滿昂揚，靜能讓我們的人生充滿篤定，你們最好的人生坐標，是動得起來，靜得下來，動靜結合，方為大境，方為大用！課堂的落點落在動與靜的人生追求之上，是希望孩子們能在活潑靈動之余迅速安靜，靜中思考，靜中悟道。感謝王維，帶給我們的課堂啟示與生命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