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大學時的好室友兼好基友蘇青同學大老遠從上海跑來找我,三杯酒下肚,酣暢淋漓,裝滿各式話題的話匣子被打開,你一言我一句,輪番轟炸。突然他抬頭問一句,還記得劉筱嗎?
“當然記得!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兄弟我記性哪有那么差!怎么,想她了?”我端起酒杯壞笑著斜眼看著他。劉筱是蘇青的女朋友,初戀,倆人高中同學,不過大二的時候才開始在一起,去年春天桃花開得正旺的時候分的,因為那天他打電話告訴我時我剛看完桃花回到住處。
“屁話!我們又不是被動分手,那是在冷靜的理性思維控制下所做出的理性決定,氣氛和諧,彼此同意,還有什么好想的。”蘇青說起這話一本正經,正經的我都忍不住笑。不過的確,他們分手的時候很平靜,雖然彼此有不舍,但都知道走下去不會有結果,戀愛的美好放在畢業后現實的生活,再加上性格的差異,已被擠得破碎不堪。不過這是蘇青分手的當天晚上對我講的話,是否真實不得而知。
“哥哥喲,你可能不要那么不要臉!老實交代,又怎么想起她了?”
“你知道嗎,分手時她隨口說的一句話這段時間我老是想起,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覺得該謝謝她。”
“好了兄弟,別煽情了,有啥話都倒出來,痛快點。”我催促他道。
“哈哈,難得趁著酒勁兒煽情一次,一個大老爺們平常想煽也抹不開勁。”我們大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繼續說,“那天她像是要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笑著打趣道:分手后你再追女生肯定很容易。我說為啥?她接著說,你看呀我把你培養的多好,照照鏡子瞅瞅,這可都是我的功勞。當時我還真沒放心上,附和著笑笑,心想哥哥我本來就討女生喜歡,長得帥、有內涵,當然容易追到女生啦。”
“打住!求你打住!”我做出拜托的手勢及時制止了這個被自負蒙蔽雙眼的家伙,“劉筱這句話說得就是事實。我還不知道你,就說大學剛見面那會兒,你是個啥樣子,一個死宅男,自我封閉加老土加固執加猥瑣還特么自我感覺特良好。”
雖然有些夸張,但蘇青當時就是這個樣子,穿的衣服總是大一號,肥褲子胖外套,還全是運動裝,說這樣穿著舒服;胡子呢,也不刮,稀稀拉拉的跟燙過一樣卷曲著,說是要留著紀念人生的第一撮毛;吃飯還老吧唧嘴,越是人多他吧唧的越響,你制止他他還來一句個人自由,不容侵犯;走路也有毛病,流氓一樣的外八字步伐,佝僂著腰,跟上街收賬似得。針對這些問題,我們宿舍還集體討伐過他,不過每次他都以個人習慣不同拒絕改正,他把這些壞習慣統稱為個性。
“呃,也沒那么夸張吧。不過之前真的有不少壞習慣,自己還老覺得這叫個性,和劉筱在一起后,她就著手改造我,起初我還反抗,反抗著反抗著就被改造了,然后慢慢習慣,跳出了原來封閉狹窄的眼界,審美觀、世界觀大大改變,現在想想之前自己的那些壞習慣,臉都通紅。”
“現在知道念人家的好了吧,話說如果不是她當時瞎了眼喜歡你,說不定你還繼續跨步在你稱之為個性的‘康莊大道’上呢。”我看著他故意嘲笑道。不過蘇青說的是實話,對于他的突然變化當時我們還嘲笑他重色輕友,妹子就是不一樣,一句頂兄弟一萬句。
“我一直念著她的好,分手的時間越長越能真正感受到。想想一個人在幾年的時間里和你如此親近,然后沒了交集從此不再聯系。但雁過留痕,人雖然走了,一些無形的東西卻不會隨著她離開,甚至這些無形的習慣、偏好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明顯,就像現在我每次走在外面,一有些彎腰心里就出現一個聲音提醒自己,挺起腰桿,向前趴著多難看。再比如吃飯也一樣,總會不時冒出個聲音提醒自己有沒有打擾到他人。”
是啊,那些從我們身邊經過、留下、然后一去不返的人,真的教會了我們很多,尤其在那些青澀的歲月。而在不經意間我們也相互影響,染上了彼此的習慣,誰能說劉筱身上沒有烙下蘇青的一些習慣,誰能說劉筱不在某一時刻感謝蘇青帶給自己的成長。
其他人不也是這樣嗎?她喜歡動漫喜歡追劇,為了制造話題,你也學著看動漫看美劇,然后一起討論《老友記》這一季拍得沒上季好,吐槽卷福花生莫娘的腐國激情。他喜歡籃球,喜歡科比,你也在打開微博或新聞的時候特意翻翻體育類,了解他的偶像,而他的偶像漸漸地也變成了你的偶像,后來分手了彼此淡忘了,這些習慣卻留了下來,再后來新遇見的他或她也慢慢跟著去習慣你的習慣,而新的他們帶來的新的習慣也開始影響你。
那些曾經可愛的人,在以后的道路上,可能再也不會見,最后連彼此的模樣都淡忘在歲月里,可那些細微的習慣,戴眼鏡時不經意的按按鼻梁,穿襯衫時扣扣子的特定順序,甚至打招呼的手勢說話時的口頭禪,都帶著他或她的某些印記。
張小嫻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說過:也許你已經離開了一個人很久,你已經不愛他了,但是有一天,你忽然發現,你仍然保持著一些他的習慣。
感謝前任不娶之恩的同時也謝謝那些戀人們,當時間把苦痛剝離,你會突然發現有些習慣已深入骨髓,伴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