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田野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寒冷的冬季,這里暫時是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神秘世界,春天一來,她也隨著盛開。
現在,這里還是一片靜默。
這是一個在靜默中誕生的小小生命,他的故事于寒冬蟄伏,凋零在炎夏。
二
田野總是比城市要先一步知曉春光。瞧吧,紅橙黃綠青藍紫一齊上陣,多熱鬧啊。
他第一次呼吸這樣新鮮的空氣,生活充實美好,可是,他總想著外面的世界,田野之外的,更遼闊的世界。
終于有一天,媽媽說:“我的孩子們,我想你們要離開媽媽了,去開始新的生活吧,”
孩子們歡呼雀躍著,田野的絢麗多姿無疑很有吸引力。他卻在一旁沉默著。
媽媽看出他有心事,問道:“孩子,你怎么了,你不喜歡新的生活嗎?”
“不,媽媽。”他猶豫著開口:“媽媽,我不想留在這里,我渴望著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孩子,我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出于對孩子的鼓勵,媽媽很贊許他的想法。
可是對孩子的擔憂是天下所有母親的共性,于是媽媽說:“孩子,我希望你能仔細考慮,
離去意味著獨自面對。”
三
沒有什么困難能阻擋住一個天生的冒險家的腳步,他生來不屬于一片田野,盡管媽媽的話是對的,他還是要開始自己的旅程。
臨走前,媽媽拜托春風女士,請求她將自己的孩子送到他想去的地方。春風女士無疑是個可靠的朋友,托了她的福,他的旅程才能順利開展。
第一站,是一處靜謐的山腳,這里的空氣讓人舒心,陽光溫暖和煦。遠處依稀還能看到炊煙裊裊,真真一處世外桃源。
他很喜歡這個地方,可是旅行才剛剛開始,怎么能就此打住呢?
第二站,是座雅致的江南園林,假山涼亭,小橋流水。他很驚訝,這世上竟有如水般溫柔的地方。若是能在此安家,也是極好的。
不過,世上美景千千萬,斷無為了一瓢飲,棄了弱水三千的道理。
第三站,是座氣勢磅礴的玉樓金閣,天下至寶盡收于此,他嘆道,難怪世人一生追逐名利。
第四站,黃土高原,那是斗轉星移間,自然的鬼斧神工。
第五站,傣鄉村寨,異域風情綻放屬于她的魅力。
……
四
他的旅程仍在繼續。
在路上,他結識了許多有趣的新朋友,他們像是畫筆,為他的生活增添色彩。盡管從沒有人停留,他仍樂此不疲,他想,漂泊就是他的余生。
然,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思念他的親人,有些人生來命中帶風,貪戀大千世界好風景,但故鄉,總是他心中的溫暖。
他享受著漂泊的樂趣,我輕輕地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也許,他愛的不是漂泊,而是生活的灑脫。
可是生活不會一直灑脫,羈絆使得生活這門藝術不能過于藝術化。
那些羈絆在生命的某個未知的時間點等待,盡管你毫無準備。
他遇到小喳喳的時,正在一棵大樹上看風景,他發誓,小喳喳絕對是最特別的存在。
“你是誰?怎么會出現在我家?”
“你沒有家嗎?”
“你為什么不回家,晚上多冷啊,你的家人不要你了?真可憐。”
“是不是你家經常沒有東西吃呀,我爸爸媽媽有時候出去一天都沒帶回來多少東西。”
聒噪,他的腦子里只蹦出兩個字。
五
春季多雨,自打他遇上小喳喳那天,雨就沒停過,無奈,他只有暫時停留,繼續忍受小喳喳的魔音摧殘。
后來,他居然習慣了,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小喳喳跟他說,過了雨季,她就要離開家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會纏著他講故事,小喳喳很喜歡他的那些故事。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漸漸發現,停下來似乎也不賴,況且身邊有只小喳喳,生活肯定不會無聊。
雨停了,小喳喳總算學會了飛翔,她要飛往別處安家了,告別的時候,向來活蹦亂跳的小喳喳拼命抹掉眼淚,淚水打濕了她漂亮的羽毛,原本輕盈的身姿顯得笨重。
第一次,他慌了手腳,他想,只要小喳喳讓他留下,他一定不會離開了。
他還是走了,回到了原來漂泊的生活,風景還是這樣美麗。可是他總是感覺他的生活缺了一塊,失了灑脫,不管他去了哪里,總是記掛著一個地方。他覺得,這樣沒有目的的漂泊好沒意思,還不如躺在樹上看星星。
原來心中有了牽掛的感覺是這樣的,無盡春色讓他動心,所以他離開了田野,一根樹枝讓他定了心,他不再習慣漂泊。
六
小喳喳大概是沒能想到他會回來,當她確定他會留下,激動地差點沒把她的窩給掀了,圍著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連睡覺也看著,生怕一睜眼他又走了。
他覺得好笑,看來今后的生活不會無趣了。
春色再美,不過一瞬。只有老樹的蔭蔽,才會讓他安心。樹影間細碎的光影,才是最美的風景。
在此,生命失了漂泊,有了歸宿。
后記
一株蒲公英的生命不會太長久,他的故事終是在炎夏落下帷幕,沒有離別,沒有傷感,一只小鳥會在老樹上等待著來年的蒲公英。